王一帆突然大声喝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沈莎莎是被谁害死的吗?”
“你知道莎莎?”林则停住动作,随后,面容极度悲伤起来。
“沈莎莎的家人,已经找到了沈莎莎的尸体,而在发现她尸体的荒村中,有人曾目睹你满身鲜血地逃了出来。执法者现在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此刻正赶来这里。”王一帆清楚说道。
林则的眼眶中流下泪水,“我不想伤害她的。我那么爱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会杀了她。”王一帆替林则说完。
“五天前,莎莎发短信,约我去曾经游玩过的荒村见面。其实,我很清楚她这次见面的目的,她不想让我再纠缠她。”
“但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段感情,那天,我一早就到了荒村等待她,想要跟她敞露心,争取一次机会。”
“可是等了好久,她都没有露面,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我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梦,梦里我竟然失手将莎莎给杀死了,还把她的尸体,挂在了荒村外的枯树上。随后当我睡醒时,我震惊地发现……”
林则的眼中满是悔恨:“莎莎真的死了!而她的尸体一如梦境般,就悬挂在那棵刻有我们名字的枯树上!”
“我吓坏了,我小时候曾患过一段时间的梦游症,我认定,一定是我梦游中杀死了我心爱的女孩。我不敢也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我慌不择路地逃跑。”
“后来,我不小心摔进了旁路的一条水沟里,脑袋磕在石头上,再醒来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从老家返回庆山大学,然后,那件属于莎莎的黄色旗袍,却万分诡异地跟随我一起回来了。”
林则低头望着身上的旗袍,面露恐惧:“最初我觉得旗袍很熟悉,但我怎么也想不起它究竟属于谁。直到后来,我落进人工湖中,那部分失去的记忆渐渐被唤醒。”
“我终于想起来,这件旗袍就是属于沈莎莎的,她死的时候也是穿着这件旗袍。冥冥之中似有个声音告诉我,莎莎来找我报仇了,而我也反复幻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像极了莎莎。”
“我在恍恍惚惚中,似是看到莎莎穿着那件旗袍来找我,她说要带我走……”
“后来呢?”王一帆缓缓问下去。
林则惨烈一笑:“再后来,我又不知不觉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穿着莎莎的旗袍,手持一把匕首,正刺进一个陌生人的身体里。”
“我仓皇逃到了阳台上,然后梁曼就现身了,我想和她说话,但她表现的很害怕。她一直跑,我就在后面追。接下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林则摇了摇头:“你说我是不是罪不可赦?所以,莎莎才不肯放过我。
“你错了。”
王一帆突然道:“你为什么觉得,沈莎莎约你在荒村见面,就是为了让你不再纠缠她。”
林则一怔,王一帆已经自问自答:“因为她给你写的信?”
林则再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给她写的所有信,沈莎莎从未收到过。”王一帆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叠藏在衣柜皮包内的信件。
林则看了看,信的确都是自己写给沈莎莎的。
他茫然望着王一帆,马上又否定道:“不可能,如果莎莎从未看过我的信,她又怎么会给我写回信呢?”
“问得好。”
王一帆目光转动,落在在场一人的脸上:“因为你所收到的回信,并不是出自沈莎莎之手,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是谁?”
“梁曼。”
王一帆目光沉落:“梁曼,你也不必否认。只要对比一下字迹,应该不难判断出,究竟是谁给林则写的回信。”
梁曼沉默片刻,点点头:“是,信是我写的。”
“为什么?”林则想不明白,疑惑地望着梁曼。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你也清楚沈莎莎并不爱你,她对你只有厌恶,你再纠缠下去,得到的只能是更多伤害。”
“所以,我冒充她,给你写了决绝的回信,希望你早日醒悟,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孩,而令自己变的那么卑微。”
林则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暗淡:“对,我的确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的尊严。而这一切对于莎莎来说,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你又错了。”
王一帆声音充满了力量:“你是怎么知道沈莎莎不喜欢你?依旧是通过那些回信。但现在你也知道了,这些信并非沈莎莎所写。”
“你什么意思?”林则表情复杂,他点头,又立刻摇头说:“不会的,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沈莎莎就是喜欢你。”王一帆看向张影,张影走上来递给林则一个日记本。
王一帆平静道:“这本是沈莎莎从入学,到她被害之前所写的日记。她在里面清清楚楚表明了,她唯一喜欢的男生就是你,林则。”
林则飞快地看完日记,泪水伴随着他的笑容流下:“原来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莎莎并不讨厌我,她也喜欢我。”
“谢谢你,王一帆。你让我了解到真相,我即便此刻去死,也无怨无悔了。这样说来,莎莎约我荒村见面,并不是要我远离她……可我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真恨死我自己了!”
“你还是错了,而且大错特错。”王一帆字字如锤,敲击在林则心上:“真正杀害沈莎莎的凶手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他人?谁!”林则心神俱震,目光紧张地落在王一帆脸上。
王一帆从容走到林则面前,淡淡道:“其实,沈莎莎很早就告诉了我们凶手的身份,而且答案就在这件旗袍上。”
王一帆将手轻轻点在了旗袍之上。
王一帆的手点在旗袍胸口位置,冷静地说:“虽然不很清晰。但沈莎莎还是在生命最后一刻,告诉了我们,杀害她的真正凶手是谁。看,她将沾血的手印在了旗袍这株枝蔓(曼)上,就是想告诉我们一个人的名字……梁曼。”
梁曼大惊失色,她坚决不承认:“你胡说,我有什么理由要杀死我最要好的朋友。”
“你有。”
王一帆凝望梁曼:“你是一个嫉妒心十分强的人,你看不惯任何比你优秀的女生。当初,沈莎莎和你一同入学,分到同一班,又分到了同一个寝室,你在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了竞争目标。”
“但是你很快发现,沈莎莎在各个方面都比你高出一筹,比你漂亮,比你聪明,比你人缘好,比你有钱。”
“更重要的是——在你和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后,这个男生却只对沈莎莎情有独钟,这个男生,便是林则了。”
“所以,你才将林则的信都藏了起来,然后又冒充沈莎莎口吻,写了多封决绝信,令林则对沈莎莎死心。”
“只是你没想到,林则竟然锲而不舍,他对沈莎莎的爱慕,至真至深,这点令你的嫉妒心理发生了变化,渐渐萌生了邪恶的怨恨。”
“你故意在他们两人中间挑拨离间,说林则用情不专等坏话。沈莎莎终于无法忍耐,决心找林则当面问清楚真相。”
“你得知她的想法以后,害怕两人一旦坦诚,你暗中做鬼的把戏就会被拆穿。于是,你便心狠手辣地害死了沈莎莎,而后利用林则患过梦游症,错让他认定是自己杀死了沈莎莎。”
“那件黄色旗袍,也是你悄悄塞进昏迷后的林则行李中的。我说的对不对,梁曼。”
“简直血口喷人!这一切都是你无端猜测,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梁曼躲避着王一帆锐利的眼神。
“你偷藏偷换信件是证据一;你挑拨离间,张影偷听到过,这是证据二;沈莎莎在旗袍上留下的手印,这是证据三。”
“而最关键、也是最直接的一项证据,那就是执法者在沈莎莎指甲缝里,发现了挣扎反抗时留下的皮肤碎屑。执法者随时可以抽取你的DNA,进行样本笔对。如此,可算铁证如山了。”王一帆声色俱厉道。
梁曼此刻再也不像是高傲的公主,她低垂着头,整个躯体不停颤抖。
“真是你害死了莎莎?”林则怒目而视。
梁曼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神逐渐混乱:“这都怪她自己不好,谁让她老在我面前炫耀。她就是想证明自己比我强,好啊,那我就夺走你的一切,看你还如何的自以为是……”
“你喜欢林则,其实我对他根本没感觉,我只是想从你手里将他夺走,然后再抛弃他。哈哈,这样……你就彻底输给我了。”
梁曼入魔般自言自语。
林则攥紧匕首,森然厉喝:“我要替莎莎报仇!”
“啪!”一声,走廊上的灯光突然暗下来,王一帆警惕道:“大家小心,不要轻举妄动。”
张影感觉到,一个迅疾的身影掠过自己身边,冲向梁曼背后。
她立刻喊道:“梁曼,你后面!”
梁曼一惊回头,黑暗中,惨白色的锋利正划向自己,接着她感到胸前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