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长发杀掉了吗?
长发失手了?
还是说……
脑子里忽然飞快的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矮子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提醒。
忽然,整个人一颤,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他僵硬的低头,自己的胸口上,牢牢钉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刀。
这是从对面飞过来的,扔刀的人力气极大,刀头穿透胸腔,把他的心脏刺穿。
矮子最后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呻·吟,软倒在地上。
当家的吓了一跳,压下震惊看了看那把刀。
这把刀他认得,这是那个活阎王,长发手里那两把可以组合的刀之一。
当家的抬头,对面楼的窗台上,长发蹲在窗户外面突出来的水泥台上,朝他挥了挥手。
嬉皮笑脸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下面,示意他好好观战。
姜三和刀疤,跌落在垃圾堆上的一瞬间,同时翻身爬了起来,像两头饿狼一样对峙着。
刀疤挠了挠脸上的伤疤,开口道:“有点东西,看来错估你了。”
姜三并不搭话。
双腿蓄力,箭一样的弹射了出去,从不同的方向朝刀疤猛刺。
刀疤反应极快,次次都防住了要害,但即便如此,还是被凌厉的猛攻砍中了几刀。
姜三身手迅捷,刀疤知道,一旦被动的陷入这样的快速猛攻之中,局面就会完全陷入姜三的掌控。
他慢慢适应着姜三攻击的节奏,忽然主动亮出半边肩膀。
姜三毫不犹豫的砍了过去,随即瞳孔一缩,被刀疤趁机抓住手腕和脖颈,一个扭身,整个人被狠狠撂倒在地上。
这一下,下了死手,他顿时眼冒金星。
不等他爬起来,刀疤一脚踩在他的胸脯,反握短刀,朝他的喉咙划过去。
姜三下·身拱起,双腿缠上他的腿,关节用力把他别开。
刀疤的短刀失去准头,狠狠扎进他伸出护住脖颈的胳膊里,几乎直接把半条胳膊砍断,鲜血激喷。
姜三皱了皱鼻子,把刀换到左手,疼痛被肾上腺素压了下去,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浓烈的兴奋。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想要去做一件事情。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浓烈的渴望,他想要,杀了这个人。
刀疤心里有些疑惑。
矮子说,这个獒犬顶多头脑是强项,战斗力并不是很惊人,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这个人,值得用尽全力去杀死。
他嗅了嗅刀尖上的血,眼神狂热的看着姜三。
……
姜三在和刀疤缠斗,矮子死了,长发和当家的一言不发的观战。
这个时候,吴子吉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他现在位于赌场的三楼,从外侧窗户翻出去,抓住楼外的凸起,几个杂技一般灵活的动作,就翻上了天台。
他身体的协调性相当好,不过几秒,就完成了所有动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两人的打斗吸引了,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来到天台边缘,俯瞰着下面的动静,脸上带着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表情。
楼顶风灌进衣袖,他的手臂上有一个疤痕,看起来像是被生生挖掉一片皮肤。
伤口的边缘,残留着刺青的一点边边角角。
这里原来也有一个刺青,是一条狰狞的黑色獒犬。
吴子吉攥紧了拳头。
他等着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一直以来的谋划,为了摧毁黄门所进行的一切活动,最后的结果,都即将在今天揭晓。
四年前从黄门出逃,策划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才十六岁。
成功之后,他便开始策划着干掉黄门,之前一切的行动,都是布下的暗子。
如今,到了该发挥作用的时刻了。
长发,是计划里极为关键的因素。
当家的要他干掉让黄门蒙受巨大损失的那只獒犬,以黄门牺牲一半的人,以及全部獒犬为代价。
这个古怪的报酬,是吴子吉让他提出的,他知道,黄门必然会找长发帮忙。
他在这里玩了个小花招。
黄门只说“杀掉让黄门蒙受巨大损失的獒犬”,换言之,只要有另外一条这样的獒犬,就可以偷梁换柱。
于是这时候,就要姜三出场了。
由姜三来承担这个角色,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如此一来,如果姜三成功以一己之力,杀光黄门,固然最好。
若是姜三败在刀疤手里,长发便会抢先出手,结果姜三,铲除了这个目标。
无论愿意与否,黄门便会交付出大部分生命力,作为酬劳。
早已被之前自己的行动慢慢掏空的黄门,再损失半数的人以及全部獒犬,自然会分邦离析。
无论如何,自己都将是最大的赢家。
他在很久以前设计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想到了姜三是最佳的人选。
姜三的故事,他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在九龙寨做生意,也是为了打听姜三的情报。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还不等他出手,姜三先找上门了。
至于长发为什么会帮自己,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这样很好玩。
吴子吉看着楼下的战局,眯起了眼睛。
胜负已定,他现在唯一好奇的是,姜三可以支撑多久。
长发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战斗,另一把刀在手里打转,只要姜三露出败势,他瞬间就会结果他。
下面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两个人满身都是血,难分胜负。
刀疤喘着粗气,忽然开口:“你很强,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打这么久。”
姜三不说话。
他自顾自的道:“我听过你的事情,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逃跑?獒犬没有其他出路,你逃走又能干吗,就是为了这样要饭?”
姜三不露破绽,两人陷入短暂的僵持。
姜三抹了把脸上的血,嘶哑的道,“比你强的多。”
不料,刀疤听到这话后,居然笑了起来。
脸上的伤疤,随着表情牵扯,更加狰狞可怖。
姜三冷冷地盯着他。
他道:“你觉得老子窝在巴掌大的地窖里很可怜?屁!”
他睁大了仅剩的一只眼睛,“老子比你看得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只能做獒犬,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你还没意识到吗,不管你多恨黄门,只有黄门能容下我们。”
他看着姜三,由于激动微微跳动的面部肌肉,“我们其实都是一路货色,从地窖里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只有他娘的杀人或者被别人杀掉,才是我们真正的命。”
“闭嘴。”姜三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死都不想在矮子的地窖里面呆一辈子。
复仇,是他逃出来后,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自由的事情。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让刀疤继续说下去,害怕自己意识到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