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气，再长长地吐出。
乔伊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扎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五元钞票，慢慢地压在杯垫下。
“你赢不了。因为在你成功之前，我就会把你抓住，然后送回大牢，让你到死都甭想再重获自由。我发誓，我会做到的。”
“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老扎克自信一笑，滑腻腻的无形的绳子，收束得更紧了。
令乔伊的双手，紧贴大腿，再也举不起来。
乔伊忽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来自亚马孙的蟒蛇缠上。
虽然对方还没用力绞杀，但那种无力反抗的幻觉，却更令人恐怖。
老扎克或许觉得，他的超能力，可以使他凌驾于众生之上，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
但实际上，对于普通人来说，对变异人的超能力，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厌恶。
砰！
砰砰！
突然间，爆豆似的枪声大作，如果不是被无形之绳所束缚，乔伊立刻就会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因为，枪声竟然是从街对面的豪华餐厅中传来的。
那家富丽堂皇的餐厅，如今已变得比叙利亚的战场还要混乱。
原本衣冠楚楚的绅士和夫人，完全丧失了他们应有的仪态，一边从胸腔里迸出尖利的叫声，一边连滚带爬地涌出餐厅大门。
而一些更不幸的家伙，则在枪口的威胁下，哭喊着跪倒在地，如鹌鹑般不停地瑟瑟发抖。
史尊爵也是鹌鹑中的一员。
而手持来复枪逼住他们的，则是刚才和史尊爵一起吃饭的中年男子。
远远看来，他的情绪似乎相当激动，不时冲着史尊爵大声咆哮，偶尔还会对着天花板射击几枪。
“他叫盖伦，是海豚航运公司的老板，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他是个本分人。”
老扎克讨厌的声音，在乔伊耳边响起，“不过最近，议员先生似乎看上了他的几艘货轮，希望‘借’来开展自个的走私业务。”
“也许史尊爵以为，对付这么个小商人，完全可以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老实人发起火来，才是真的可怕。”
“借刀杀人？哈，好点子，三十年前，你就经常这么干。”乔伊恨恨地说。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在他的食物里，添加了一点儿可以使他鼓起勇气的作料而已。”老扎克腆着脸，耸了耸肩。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飞驰而来，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执法者，跳下车，迅速包围了餐厅。
天空中，也响起了警用直升机的轰鸣，射下雪亮的探照灯光，笼住整个餐厅。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盖伦只要手指轻轻一动，就能像打西瓜那样，把史尊爵的脑袋打碎。
老扎克似乎已经占尽了上风，眼看一场完美的谋杀，就要在乔伊面前发生。
而乔伊，却抓不住老扎克的任何把柄。
“一定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乔伊的脑子，像马达那样急速运转着，思考着破局的主意。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刚才你说，盖伦是个老实人？”
“是的，他是个谨小慎微的商人，平常胆小到连只鸡都不敢杀。”
“那就行了。”
乔伊嘘出一口长气，靠在椅背上微笑：“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天生冷酷。一个普通人，哪怕受到愤怒和药物的双重刺激，一时昏了头，做出过激举动。”
“但真要让他动手杀人，他不免还是要犹豫上一会儿。而有这一小会儿的犹豫就足够了，训练有素的执法者，会很快把他制伏的。”
“训练有素的执法者吗？哦，我觉得那些废物，没法阻止我的计划。”老扎克似乎胸有成竹。
无形的绳索松了松，乔伊发现，自己的右手恢复了自由。
他深吸气摇摇头，强迫自己摆脱那种无力的感觉，掏出后腰的对讲机，迅速调到相应频道。
但对讲机里传出的，却是一连串的坏消息。
首先传来坏消息的是突击组：
“该死，是谁在通风管道里放了那么多铃铛，我们没法悄无声息地潜入。”
接着是狙击组：
“老天，对面大楼的霓虹灯怎么这么亮，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最后一个坏消息，则来自于乔伊曾寄予厚望的谈判组：
“糟糕，局里的两位谈判专家，不知怎么一起吃坏了肚子，都送进医院抢救去了，没办法赶到现场。”
老扎克得意扬扬地伸出手，去拿杯垫下的钞票。
是时候结束这场赌局了，因为胜负已分。
“我说过，你阻止不了我，我会亲手在你眼皮子底下，进行一场完美的谋杀。”
等等？
亲手！
乔伊的思维一下子豁然开朗——老扎克必须亲自动手，了结史尊爵的性命，这才可以拿到赏金。
也就是说，盖伦只是他引发混乱的一件工具，而不是杀掉史尊爵的那柄尖刀。
再联想到他动的那些手脚，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在丧失了众多解决手段之后，执法者能解决这场危机的唯一办法——就是正面强攻。
乔伊沮丧地发觉，如果自己不是知道内情，恐怕也会下达相同的指令。
毕竟，那些人质非富即贵，其中，更包括议员史尊爵。
而持枪的凶犯，情绪又太过激动，随时可能掀起一场屠杀。
没有执法者，敢承担人质死伤惨重的后果，只有尽快地组织一支精锐队伍正面强攻，才有希望把全部人质，毫发无伤地救出来。
但这样一来，可就正中老扎克的下怀。
试想一下那情景吧：全副武装的执法者破门而入，盖伦下意识地举枪射击，然后执法者也纷纷还击。
枪林弹雨中，一发流弹击中了议员的头颅，执法者无法解释这颗子弹从哪里射来，只好硬着头皮，背下这口黑锅。
而老扎克，则能顺利地从雇主手中拿到赏金。
这个老浑球！乔伊在心中大骂。
老扎克的嚣张，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等等，你不能把钱拿走。”乔伊突然开口说。
老扎克惊讶地挑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乔伊：“哦？难道，你居然还有扭转乾坤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