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后的几天,沈峰也一如既往地查看了监控,李娥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业务水平没得挑剔。
可就是有一点,让他感到很困惑——
沈峰发现,李娥在下午的某个时候,总会拿着随身携带的布包跑到厕所去,一待就是半个小时之久,并且是天天如此。
虽然倍感困惑,但家里一切如常,他也只好深深将好奇心压下了。
……
日子重复而单调,王星刚出差回来,就给他自己放个年假,马不停蹄地飞国外去了。
把所有的工作,都暂时移交了编辑助理,惹的沈峰羡慕不已。
不过好在,新书也还差几个章节就要完结了,沈峰也打算过段时间出外旅游放飞自己。
也可以顺便为下一本,收集一些民间素材,来激发下灵感。
平日里,李娥虽然依旧沉默寡言,却似乎和小区的保安刘叔关系不错。
沈峰有几次经过门卫管理处,还听刘叔夸奖李娥呢。
刘叔说道:“李娥不爱说话,但人老实啊,我的腰不好,有一次她看见我跌了一跤,还帮买了跌打膏给我,帮我贴膏药的手法也好,说是以后都帮我贴,她和阿桂一样都是好人啊……”
沈峰听着,笑笑没说话,心里却对李娥的防备减轻了许多。
……
半个月后,防贼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了,渐渐的,他将监控器这事抛到了脑后去了。
可让沈峰意想不到的,是执法者突然上门来,调查桂姐的情况。
这一晃,已是一个月的时间了,家政公司那边终于也觉得不对劲了。
城里的家人也联系了老家,可人并没有回去。
最后,在苦寻一个月无果的现在,家属才报了警。
沈峰把桂姐失踪前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虽然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负责此案的许执法者,还是很感谢他的配合。
李娥是在他们谈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来的,做了午饭就干活去了。
之后,许执法者要离开,她依旧在客厅忙碌家务,没有表现出什么好奇心。
起身送客时,沈峰却突然察觉到了,许执法者看向李娥的眼神——那是带着点回忆性质,包含警觉意味的眼神。
这天晚上,李娥把晚饭做好正要离开,沈峰突然招呼她一起吃饭:“李姐,你要不要吃完再回去?”
沈峰是真心觉得,李娥是个不错的保姆,想着多了解点也好。
两人待在同个空间里,话题也可以多些,不然总显得拘谨又陌生。
可李娥似乎并没有留下的意思,摇头表示了拒绝。
却拗不过沈峰的执着好意,这才终于把不得不回家的原因说了出来:“不留了,娃娃要睡了。”
娃娃?王星不是说娃娃寄养在老家吗?难不成接过来了?
沈峰疑惑,却没有追问,不再强求了。
李娥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了。
……
吃完晚餐,看了会新闻,虽说天气预报说了今晚会有阵雨,沈峰却还是出门夜跑去了。
他先是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跑了两圈,奈何跳广场舞的大妈实在太多。
他便跑出公园,沿着街道往邻街跑。
霓虹闪烁的街道上人群熙攘,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李娥穿行在马路上。
面容相似,可那人不该是李娥啊,沈峰想,因为她的后背一点也不驼,反而笔直的可怕。
穿行的车辆,阻碍了视线,等再想去观察时,那人早就隐没再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几声闷雷,在头顶上响起,云层厚重地堆叠在夜空中,沈峰虽满腹疑虑,却不敢逗留,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回了家洗了澡,沈峰进了书房继续工作,不多久,就听见街上警笛作响。
打开窗往下瞧就见小区楼下挤满了人,还有人嚷嚷着发生了命案。
接着,警车就开进了小区。
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了起来的。
……
死者是保安刘叔,被害的地点,是小区后门仓库的附近。
虽然执法者已经用警戒线把现场给隔离起来了,但透过人群,还是依稀能看见尸体趴倒在地上。
保安服被扔在地上,身上是卷皱而上的无袖汗衫,露出的腰际有几处鲜红的痕迹。
看样子,是被人从后面,突然用利刀袭击了。
沈峰撑着伞站在雨中,抬头看向了唯一一个安装有监控的角落。
却被站一旁的马永告知:“监控坏好久了,没有用。”
马永也是小区的保安,听说发现尸体的是他,报案的也是他。
沈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还在止不住颤抖。
然后听见他说:“我是来换班的,可到处都找不到老刘,就四处找他,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怎么人就这么……”
他说着话,声音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恐惧。
就在沈峰想出言宽慰几句的时候,一名执法者走过来,把马永给叫走了。
想来,是想从他这个第一发现者这里,再了解些情况吧。
“发生在我们小区里,这也太可怕了吧……”
“你看新闻了吗?邻街被害的那家人,凶手到现在都没有被抓到,这会不会是连环……”
“哎呀,你可被乱说话,执法者还没走呢……”
身旁几个妇女在小心地议论着。
沈峰看着依旧飘洒不停的雨,趿拉着拖鞋回了楼,期间,和办案的执法者擦肩而过。
抬头一看,巧了,正是今天上午来家里的许执法者,互相点了点头,沈峰便上了电梯。
……
隔天,李娥来了。
想着她平日里和刘叔关系不错,沈峰措辞委婉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哪知人家听了,脸上是一点难过的表情也没有的,只说了句“知道了”。
这下,换沈峰怔愣在原地。
待反应过来后,心里不免对李娥的态度,感到愤愤,这也太冷血了吧?
就在李娥转身之际,他的脑中,突然闪现出某个画面,随即开口问道:“你昨晚回家没有淋到雨吧?”
这句关心的话,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试探。
沈峰小心翼翼地等着回复,却又懊悔起自己的唐突。
李娥听到问话,转过身来,脸上又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沈先生,你忘了吗,我回家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呢……又怎么会淋到雨呢?”
沈峰假装咳嗽了几声,说:“我昨晚跑步去了,在街上看见个人,还以为是你,怕你淋到雨呢。”
李娥顿了顿,说:“娃娃小,需要陪,我回了家一般就不出去了。”
听到这里,沈峰赶紧结束了话题:“可能是我最近写稿写迷糊了吧,没事,你去忙吧。”
看着李娥走开的身影,沈峰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
说实话,他不喜欢她的笑容,那笑总让人觉得阴森疹人。
……
等吃午饭的功夫,沈峰打算去卧室里休息一会儿。
昨晚失眠,今天早上又一大早,配合许执法者聊了聊关于刘叔的事,现在睡意突然袭来,扛都扛不住。
回房倒在床上,不一会他就进入了梦乡,本来睡的正好,却隐约间听见了孩子啼哭的声响。
难道是李娥开了电视?可这声音也太大了吧?李娥不是知道他喜欢安静的吗?
沈峰惺忪地睁了眼,细细听了一会,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被吵醒,就很难再睡着了。
郁闷地爬起身来,刚掀开被子抬了头,沈峰却险些被吓死在床上。
房门没有关紧。
此时,李娥站在外头,透过那个细细的门缝,瞧了进来,视线落在了沈峰身上。
她笑着说:“先生,该吃饭了。”
……
新书的最后一章,是要揭露阴谋诡计的,网上读者们在评论区,热烈地臆测着结局。
沈峰看得多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
索性退出了账户,接着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查找一个月前的那桩全家被灭口的案件消息。
之前他也就当新闻看看,并不十分关心。
可如今,心里头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让他有了好奇心——
“……夫妻二人因工作原因,虽长期分隔两地,但感情很好……女儿朵朵(化名)平时寄养在市区里奶奶家……杨虹丽在X省XX公司任职,一个月回家一趟……”
“保姆柳娇,是半年前来到家里的,不怎么与人接触……案发前几日的晚上,同层的邻居,听见黄然和柳娇发生争吵,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柳娇出现在小区里……”
沈峰看着案件报道,觉得柳娇是有很大嫌疑的。
不然,为什么和男主人发生争吵后,就没再来过,是被辞退了吗?
而且在那之后,很快就发生了命案……
可问题是,执法者也找不到这个关键人物,这真是……
没来由的,又联想到了桂姐的离奇失踪,沈峰开始觉得头痛起来了。
突然,书房门被敲响了。
沈峰叹了口气,起身开门出去,差点撞上了寄娥,只见她正端着一碗鸡汤,站在那里。
沈峰的声音里带上了苛责:“我说过,我在书房的时候,就是在工作,除非很紧急的事,否则就不要来打扰我。”
他今天对李娥说话的态度并不好,带了怒气的指责在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