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杨帆执法者，我是西蒙，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两天后，西蒙约孙亮见面。
地点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的咖啡馆。
她特意挑了个人多的时间段。
西蒙来时，孙亮早到了。
她坐下后，把手机摊在桌面上，然后点了杯橙汁。
孙亮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换手机了？”
西蒙瞟了眼手机，点点头说：“嗯，之前的手机掉水里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孙亮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后说。
“对啊，我就是这么粗心大意，很多时候被人利用了，都没能察觉呢！”
西蒙说完这话后，观察孙亮。
他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把头偏向窗外。
一阵沉默后，孙亮先开口道：“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西蒙用吸管搅了搅橙汁，没有看孙亮，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话直接把孙亮问懵了，他的脸“刷”地红了，支吾道：“你……你……现在的小姑娘，都，都这么直，直接吗？”
“好吧，那换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你今天怎么了？我觉得，是你有话想对我说吧。”孙亮摸不透西蒙。
西蒙点点头说：“我果然不适合拐弯抹角，那直说了吧。”
西蒙从包里掏出之前的旧手机，重重地拍在桌上，孙亮露出惊诧的表情。
西蒙把头向内靠近了些，她示意孙亮也把头靠拢。
“你是油城人，朱巧也是；朱巧跟妈妈姓，她爸爸姓孙；朱巧的妈妈，几年前被人转到了绿阳市的精神病院，据说办理入院的是她的儿子。”
“我之前在油城查过，朱巧有一个哥哥，而她出事的时候，她哥哥正在部队里服兵役。”
西蒙举起旧手机，继续说道：“我的手机里，被人传入了定位系统，所以，某人才可以总是轻而易举就知道我在哪儿！”
“你还是没有话想对我说吗？”西蒙的语气里，透着不想掩饰的愤怒。
孙亮低着头，双手合十靠在桌前，笑着，缓缓地说：“西蒙，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执着一些。没错，我是朱巧的哥哥。可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哼，你虚情假意地接近我，让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还引导我总是往错的方向查！”西蒙说道。
“不会啊，你查的很对，这些事都是李北做的！证据确凿。”
“看来你是不准备跟我坦白了？好吧，我来说。对，大部分事情都是李北做的，但，始作俑者是你！从我收到U盘和报纸的那天，就该猜到的。”
“怎么说？”孙亮扬起嘴角。
“我在电话里跟你说，收到疑似炸弹的包裹，但你却独自前来；报纸上有两篇类似报道，可你一指就指到了朱巧的案子；你说要把U盘和报纸拿回去采集指纹，但也没有任何消息，估计那上面只会有你、我和七七的指纹。”
“那也许是我胆子大、聪明、猜得准，而且我们三个确实都有碰过那些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
西蒙见他没有承认的意思，继续说道：“伍媚在油城的具体位置，我只跟你说过，随后，她就被李北找到了；你从我这里拿到的李北的车票，也并没有交给杨帆。”
“凶手每一次杀人后，都可以全身而退，没有足够的证据，为什么？就是因为带头搜查的执法者，能帮着毁掉一切踪迹！”
西蒙的情绪越发激动：“怎么？还要我接着说吗？”
孙亮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道：“我当兵休假回家探亲的时候，发现什么都变了：妹妹自杀了，妈妈疯了……”
“起初，我只当是我们家命数不好，但当李北找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原来一切都是他们三个害的！”
“所以，你就和李北一起，杀了他们？”
“杀人的是李北，我只负责善后。”
“为什么选我？”
“什么意思？”
“为什么寄东西给我？让我知道这些，不会扰乱你们的计划吗？”
“你救了他们三个，我不太相信只是巧合。我甚至以为你真有超能力，能预知未来。所以，想搞点事情试探你，也想看看对于当年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为什么要透露案情给我？”
“为了和你拉近关系，好有机会把定位系统，装入你的手机。”
西蒙的表情越来越失望：“但李北没有害朱巧，为什么他要死？”
“他本来不用死的，因为你。”孙亮伸出食指指向西蒙。
“我？”
“如果那晚你不出现，他就会把伍媚假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然后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我之前不也是一直这样引导你的吗？可是你突然出现，他来不及，只好转移，刚巧又被你捡到他的车票。”
“所以他就得死？”
“他对我妹的执念很深，这场复仇计划，一开始也是他提出来的。既然那三个人已经死了，他觉得自己再活下去，也没有意思了。”孙亮说的很轻巧。
“你撒谎！”
西蒙说，“李北的笔记里写了，回油城二中当老师是你妹的愿望！五年来，他一直在帮她做着她想做的事，他没有想过要杀人报仇！”
“是你！是你在知道真相后，找到了伍媚、米三和吕谦的位置；是你发现法律制裁不了他们。”
“是你用李北当初没有站出来救你妹的事，来责难他，要他跟你一起执行这场复仇！最后，你还让他独自担下这一切！”
“我没有！”
“你有！对，也许一开始你没有，但当我捡到他的车票，对着他的背影起疑的时候，你就有了！”
“就算是这样，难道不应该吗？不是他，我妹不会死，我妈也不会疯！”孙亮的情绪也有些失控。
“那天桥事件中那些死伤的人呢？他们和你妹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无辜的吧？”西蒙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语气里的怒火，却压不住。
“我已经选择了一个行人相对少的时间点了。他们？只能怪他们命不好。”孙亮的双手捏得更紧了。
“你才是该为这一切承担责任的人！一场悲剧发酵出更多悲剧，你真的就开心了吗？”西蒙问。
孙亮笑着摇摇头，“不，我几乎每晚都失眠。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无法原谅他们，我无法从仇恨中走出来！”
“那你就抱着这些仇恨，过下半辈子吧！”西蒙说完起身要走。
“等等。”
“怎么？想像李北一样杀人灭口？孙执法者，这里太引人注目了点吧？”西蒙嘲笑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些还不够吗？我都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西蒙说完继续往外走。
“但有件事你不知道。”孙亮也站起来说。
西蒙并没有停下转身。
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脑中闪过，孙亮赶在李北动手前，救下她的一幕。
她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很快，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
“喜欢你这件事。”孙亮对着空气，轻轻说道。
只是，还会有人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