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给你的。”
他说着,从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甩手扔给我。
我接住,是一个巴掌大的密封小塑料袋,透明,能看到里面的细末状物品。
我问:“这是啥?”
“算是今天帮忙的谢礼。”
老头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记得挑关键时刻喝,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的效力。”
我多余一问,显而易见,那是一小袋咖啡。
但似乎又不仅仅是咖啡。
因为那些红色的粉末里,混杂了一些黑色的焦糊状颗粒。
我带着那袋疑似“咖啡”的粉末回家,心里咀嚼程老头说的那句话。
关键时刻?
我不知道什么时刻,该算是我人生中的关键时刻。
因为我就没打算喝,总感觉那东西没那么简单。
不会是什么新型?·品吧?
我心里隐隐怀疑,但旋即掐灭这个想法,不可能有这样的?·品。
那袋东西一直揣在我的口袋里。
有一天下午,我在店里无所事事,百无聊赖间手指触到它。
鬼使神差地掏出来,举起,放在眼前看,细细的粉末似乎有灵性般,随着我的动作,在塑料袋中流动。
脑海中,浮现宁晓峰喝它时,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
真就那么好喝?
我的心,立刻活泛起来,之前的戒备和疑虑,瞬间破碎。
随后,我把袋子打开,将那些粉末倒进杯子,从饮水机接入热水。
我看着那些粉末,被水流冲刷淹没,旋涡状转动。
随后,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什么味?这么香。”坐在饮水机附近的同事忽然喊。
我赶紧捂住杯口,端着杯子向室外疾走。
一路上,无论是同事,还是到店里签约的客户,所有人都耸动鼻子嗅闻香气。
趁他们还未找到气味源头,我已经出了店门。
走到路边,选了一处还算干净的路肩坐下,见左右无人,我敞开杯口,像宁晓峰那样小小地啜饮了一口。
还稍有些烫的液体流入口腔,在舌尖弥散,无法言说的味道,瞬间爆炸。
我从脚趾尖朝上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的激灵,头顶囟门似乎开了一个口子,凉爽剔透的气息,从头顶渗入身体。
全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在畅快呼吸,吟唱美妙的歌声。
眼前爆开各种颜色的烟雾,宛如宇宙大爆炸那样的绚烂图景,一个接一个地在虚空中乍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过千年,我从那种令人神魂震颤的快感中惊醒。
行道树正好把树荫投在我脸上,举头上望,零碎的阳光金子般漏下,轻风拂动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呆愣片刻,才恢复神智,感觉到脸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疑惑,怎么有水?
下雨了吗?
不是,我瞬间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流了满脸泪水。
我将那杯咖啡喝完,第一口之后的刺激感,没有首次那么强烈,但依然会在身体和灵魂两个层面都产生愉悦的感觉。
也不仅仅是愉悦,混杂了快乐、满足、喜悦、平和……
就好似把所有正面的积极情绪,逐一做成Q弹的软性夹心糖果,一起放进嘴里大力咀嚼。
于是乎,美好的味道在舌尖破裂,全身都沉浸在晕乎乎的舒爽感觉中。
然而,美妙终归是短暂的,喝到杯底的时候,心里开始产生惆帐的感觉。
恋恋不舍,鼻子发酸,似乎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喝完之后,忽然在心里产生一丝顿悟,人生本就如此,美好转瞬即逝。
我在路边呆坐了良久,才调整好心态。
回到店里,正遇见苟经理将我之前联系的一个客户,推介给另一个和他关系要好的同事。
那位客户是个中年男人,长相猥琐,看中了一套大三居,来谈过几次,嫌价钱有些高。
而房主又死不降价,两边就谈崩了。
男的心里有怨气,阴阳怪气地骂了我两句,说我工作能力不行,后来就没再来。
我打过几次电话,都被拒接。
我便把他拉入到永远不会再来的名单中,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放在平时,这样难搞的客户,苟经理愿意抢走就抢走。
但当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我立刻迎上前去,和那位客户说了一大堆平时绝对说不出口的恭维之词,然后,我拉着他到洽谈室去。
关于该客户的所有信息,流水一般经过脑海。
对方一个眼神,一个面部的细微动作,我霎时间就能推测出对方的意图,应对的话语,更是张口就来。
半个小时后,我俩勾肩搭背地走出洽谈室,客户爽快地支付了预付金,并当着店长的面,大大夸奖了我一翻。
苟经理在旁边看着,惊得目瞪口呆。
我心里暗爽,心想,这下看你怎么开掉我。
送走客户,静下来后,我开始反思。
不太正常。
感觉平常混沌的脑子,像是忽然清爽了一般。
我心里“咯瞪”一下,难道是喝了那杯咖啡的原因?
进而想到,那些来喝咖啡的人,之所以在各自领域,取得了他人难以企及的成就,是不是也和咖啡有关?
一颗心,立刻火热起来。
如果真如我所料,那么我也将有机会,像他们一样成为成功人士。
那一周,来喝咖啡的八个人,并不是前一次来的八位。
我原本还准备同宁晓峰套套近严,但等到工作结束,也没见到他。
看来,从咖啡中受益的,远远不止那八个人。
好不容易推到工作结束,程老头从厨房出来,依然坐在椅子上抽烟,苍老的面孔上,硬邦邦的没有什么表情。
“说吧,什么事儿?”他估计是看出我有事儿要问。
“程伯,上次你给我的东西,还能再给我点吗?花钱买也行。”
程老头咧嘴一笑,似乎早猜到我想说什么,说:“忘了跟你说,那东西只有第一次管用,之后再喝,同你喝茶啊咖啡啊功效差不多,也就能提个神。”
“啊?”
我发出失望的声音,难道我猜错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那他们为什么还回来这里喝?”
“他们和你不一样。”程老头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