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你有一种自我催眠的绝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顾重雨感觉在虚空中面对着一张阴鸷的脸,“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然在服下Ph-2之后,还能保有如此完整的记忆,即便那是你自己假造的记忆也好。”
“人生总是有许多错漏,但你似乎从不犯错。”
“哈哈哈,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我记得我曾犯过一个错,这个错误,让我三年来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因为我知道,一个黑影一直徘徊在我周围,寻找着我的破,伺机取我性命。你说是不是呢?‘冰人?’”
“三年来,我即使在做梦的时候都在谋划,如何向世人揭穿你的真面目。”
“我应该佩服你。这次你差点就成功了。”
“你是何时给Lee服下Ph-2的?”
“事到如今,我告诉你也无妨。本次交易之前,这位研究人员曾给了一些样本,我在那个时候就让Lee服下了Ph-2,一是试药,二是娱乐。”
“娱乐?”
“你看,一旦Lee形成必须服从我声音的刻板记忆,不论多么不甘心,只要他听到!我的声音,身体都会下意识地做出反应。说实话,看到你被背叛之时露出的那个不可置信的表情,将会是我一辈子珍爱的记忆。”
失去战友的痛,在顾重雨心上,留下一道永远的伤口。
他原本已说服Lee,合作对付“猎犬”,
没有想到,Lee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被“猎犬”所控制,反将自己制伏。
对面继续道:“可惜,我当时没有直接把你杀掉,而是想让你变成和Lee一样的傀僵。谁能料到,你竟然在服下了Ph-2之后,没有马上丧失意识呢?没有抓住你,是因为我太过得意忘形……你曾直面战争的地狱景象,是不会轻易屈服于这小小药片的。不过,你终究只是人,我知道,药力最终还是会发作。”
“到那时,我便会丧失记忆。于是你便向总部汇报,称发现我的踪迹,想通过SADS的手除掉我?”
“不错,当然,我也安排了许多手下,争取在SADS之前,取你性命。”
“但是你最终却改变了主意。你不可能料到,我会出现在Lee与白狐约定的地点。而你却预先便设下了埋伏,可见你的手下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白狐’。还有今天在山上也是如此。”
“我手上的Ph-2是假的,所以不能让你落在SADS手中。你和‘白狐’的见面,确实让事情变得很微妙。但只要将白狐的消失全推在你身上就好了。但我一直疑惑,你到底是何时调换研究员手上的Ph-2的呢?”
“我曾在石磨村和他见过一面,是在那时。”顾重雨叹息道,“为了防止Lee发现你才是Ph-2的真正买主,你费尽心思躲在幕后。多亏你如此小慎微,我才有机会偷梁换柱。只可惜,当时我吃的药片,是你预先取得的样品。”
“这样我们就打平了。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Ph-2就在我手里,你拿什么跟我做交易?”
“拿柳如言的命。”
闻言,顾重雨眉头皱紧。
对面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平淡,却压迫十足:“反正你也会用手上的Ph-2来撕破我的面具,我也不需再顾忌SADS。柳如言身上带着追踪器,我的手下随时可以取她性命。而我不杀她,完全是因为你。”
考虑了片刻,顾重雨道:“好,我接受。”
这次换对面沉默。
数秒钟后,冷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呢。看来,你就算是失忆了,也还爱着她。”
顾重雨抬起头,与一双仿佛死死盯住他的阴鸷视线对视。
那充满着杀意与欲·望的眼神,彻底激怒了他心中的野兽,让他冷静而疯狂。
不知为何,此时他突然想起了柳如言,她的眼神如此温暖动人,让他动摇和迷惑。
顾重雨抬起嘴角,不自觉地笑了。
“是的。”他对自己说道。
……
(10/18,4:19pm)
柳如言越是走近H市内隐蔽住处,越是在沉滞的空气中,感受到了两股暗中对特着的力量。
她取出备用钥匙打开门,表情戒备十足。
但屋内空无一人。
餐桌上有一张被红番茄压住的纸条,上面果然是顾重雨的笔迹:
“言,车后备厢里绑着一个男人,是他一路尾睫我们前去石磨村并向你射击的。藏在你身上的追踪器我已取下,并丢弃在返程的路上。‘猎犬’是SADS的叛徒,这次的事件是,三年前的事件也是。不论你是否相信我,请于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切记,保护好你自己便是守住了一切。”
落款仍是顾重雨。
沈平默马上派执法者,查看后备厢,果然,发现一个身负枪伤的男人。
虽然如此,柳如言却丝毫不觉得振奋。
那个男人还在后备厢,只能说明,这个房间已经被“猎犬”抛弃。
也许“冰人”已经做了什么,牵制住了“猎犬”。
纸条上最后一句话强调了两遍,这又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仿佛一道闪电照亮黑夜。
柳如言终于猜到了“冰人”的真实意图。
……
(10/18,4:24pm)
雨势渐弱,凋零的雨水,点缀着大桥上呼啸而过的风,桥上没有行人和车辆。
顾重雨伸展开全身,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面向三米远处的小个子说道:“你便是猎犬派来取Ph-2的人?”
“正是,为何把交易地点选在这座桥上?”与“猎犬”如刀刮般沙哑的声音截然不同,小个子语气轻松,声音如夜莺般动听。
顾重雨笑道:“我并不笨,只有在这离地八十米、四周空无一物的桥面之上,才能有效地摒除‘猎犬’事先可能安排好的狙击手。倒是你,难道不怕我使诈?”
小个子优雅地笑道:“‘猎犬’一直说,对敌人的尊敬就是对自己的尊敬。而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值得我拿命来赌。”
顾重雨摇着头,走到桥舷边缘,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白色塑料药瓶。
“Ph-2装在华素片的药瓶里?”
小个子沉吟,“难怪你早晨出门后,特地带回一瓶华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