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24号盒子冷熏

那个嚣张劲儿啊,周蟠现在提到,都还牙痒痒。

后来,周蟠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思听了这个版本的当事人陈述,心情十分复杂。

哦,原来周蟠就是那个惨遭殴打的市局领导。

可他不但没机会给白昊穿小鞋,反倒是自个儿憋屈了整整3年,可见三人成虎事多有。

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顾思觉着白昊逻辑清晰、谈吐得体,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顾思拍了拍周蟠:“有事儿的话,跟他说清楚,别跟个小孩一样,还打架。改天我帮你问问,说不定是误会。”

“我还——”周蟠狠控一口,“误会?误会有那么容易解开的吗?”

同白昊相比,冷薰就娇小多了,刚上一米六的个头,挺玲珑的,瘦小孱弱,还戴着个严严实实的口罩——

她似乎在任何场合都戴着口罩。

感觉她身体很不好,在生病。

进来执法局时,眼神也怯生生的。

特别是周蟠刚才发难那几下,她整个人缩在白昊怀里,吓坏了。

白昊虽人高马大,可对冷薰温柔得很。

冷薰被叫进询问室时,回头看了白昊好几次,他一直站在原地,微笑着目送她。

——然后,白昊拉下脸,坐进询问室,突然抬眸紧盯着摄像头,横眉冷对中又带着几分挑衅。

——周蟠想骂人。

顾思通过视频,瞧见冷薰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杯,皮卡丘图案。

冷薰拒绝了执法者许一乐,倒给她的柠檬茶,只喝自带的白开水。

顾思暂停视频,凑近屏幕,将那只绘有皮卡丘的水杯放大。

事实上,白昊和冷薰,并未给这投毒案提供多少新线索。

他们想说的,当天在现场已经全说完了,包括案发当时,二人前往清言山庄泡温泉的不在场证明,这回只补充了些微小细节:

当天下午18:30,众人开始用餐。

冷薰因为自身携带幽门螺杆菌(一种寄生在人肠道内的细菌,容易引起消化障碍,不严重,但传染性极强),一直害怕传染给身边人,所以每回聚餐时,都会自带餐具及水杯。

当晚,她离席从白昊车里取出自己的餐具,前往卫生间清洗后再使用。

回来时,被裴音希嘲讽为“矫情”,白昊为此还说了裴音希几句。

裴音希有点生气,以上卫生间为名出去了一小会儿,也没人在意。

其实有些时候吧,白昊也觉着冷薰太过注意了。

在任何一家餐厅吃饭,服务员端上来的菜式,冷薰都要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检查片刻。

日当晚也是,服务员端上来的东西,都要被她审视一番。

回来后的裴音希,略带嫌弃地说,“哎,大少奶奶,您怕是豌豆公主吧?这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哎,食品安全肯定是得到保障的。您能别在那儿乱翻成吗?就算是公筷,也显得好没家教哎!”

于是,冷薰就杵在一旁极尴尬地陪笑,惹得白昊也尴尬得不得了。

到最后,还是崔明杰打了个圆场,将这丁点儿不愉快给抹过去了。

白昊私下里跟冷薰说过,不要太在意那些细节,幽门螺杆菌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多人都携带。

但冷薰甚至以此为由,拒绝和他接吻!

由于她年龄有点小,性情又腼腆,白昊不想过早跟她提出性要求。

但现在,如果连接吻都不被允准,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白昊才26岁,年富力强。

如今交往两年,他过去是觉着姑娘保守羞涩,不去碰她。

后来,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可他最大限度被允许的,也就是在她嘴上,蜻蜓点水般的那么一蘸。

怎一个惨字了得!

询问末了,冷薰临出门时,回过头来,突然问了许一乐一句话。

问她,后来在卡瑞思酒店宴会厅吃饭的柳家和张家人,他们是否真的中毒死了?

念及此,许一乐鼻子一酸说:“是啊,那柳家的小儿子柳原才5岁,他什么错都没犯,就这么没了。”

“张家还留下一个8岁的女儿在老家,这父母双亡的,她小姑娘一个人该怎么过下去啊?想想就可怜。要是我能更有钱一点,我就领养她。”

冷薰一听这话,登时直勾勾楞在原地,她呆立了片刻后,就捂住嘴,大哭着往外跑。

连皮卡丘水杯都忘记拿了,许一乐拉都拉不住。

顾思右手夹着一支笔,“喇喇”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他眉头紧蹙:“先将裴音希、冷薰、弓少许这三人,都监视起来吧。”

“怎么说?”

“崔明杰的死亡时间,是5月18日晚上20:00至21:00,那么投毒时间该是19:00至20:00,这期间他们5人在吃饭,理论上应该没人前往1510号房间投毒。”

“但根据白昊的表述,冷薰、裴音希中途都曾离席过。饭局结束后,19:40裴音希和弓少许到达赌场。”

“我细细看过赌场监控记录,弓少许并不是一直都呆在赌桌上的,他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半个多小时,足够他投毒了。他们三个都有嫌疑。”

“……你的怀疑虽合理,但不好操作。从宴会厅去酒店房间,要经过大堂,那里人来人往,肯定会被人看见。”

“而且,你不能只根据怀疑,就对别人采取监控,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与崔明杰同行的4人中,本就是你主观子断加上的前提,这要侵犯公民权利的,我不准。”

顾思瞟了他一眼:“密室投毒也不好操作,我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

打市局做笔录回来,冷薰就大病了一场。

她浑身起了很多红疹子,高烧也退不下去,人跟点蜡一样瘦了下去。

医生倒是来瞧过,但也不说什么病症,就给开了不少药吊着。

打清言山庄团建回来,冷薰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

这段时日,她一个人闷在家里,闭门谢客,也不跟白昊联系,而他想她得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想。

冷薰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抵抗力糟透了,气温稍稍变化,就能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也恰恰是因了身体,冷薰的性子,被磨得内向抑郁。

她那么注重个人卫生,想来也不无道理。

白昊带了些满天星过去给冷薰,已在傍晚。

当时,她坐在床上,看着一本古诗词汇编。

瞧见白昊,不无吃惊,“啪嗒”一声书就掉在地上了。

冷薰用力挤出一个笑:“你来了,昊哥。坐。”

她本就病着,皮肤苍白到有些不真实,用力一笑就更显落寞了。

白吴走过去,将满天星插入桌上花瓶中——可他惊讶发现,那花瓶里已经没有花很久了。

从前冷薰同他说过,说她喜欢花,过去无论是在多么难熬的日子里,她都会搁些花在卧室。

没钱时就采,有钱时就买。

因为那会让她觉着,日子总会好起来的,总有明天会等着她。

那些花就是人心里的希望,永恒而唯美,虽不能至,心之所向。

白昊心里骤然一疼:“阿薰,你到底怎么了?”

冷薰侧眸微笑,“我很好。”

话没说完,她就捂住嘴拼命咳起来,那声嘶力竭的喘·息,听得人心头发慌,像是将灵魂都咳了出来。

白昊伸手想将她抱过来,而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我病了,吴哥。小心传染给你。”

白昊没说话。

如果他没记错,冷薰打半年前起,就竭力避免和他身体接触了——虽说以前也不多。

可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如今冷薰都很少联系他,倒像故意冷战。

上回她搬家,宁可一个人跑上跑下,将东西搬进车里,还累病了一场,都不愿打个电话叫他。

白昊能感觉到她在躲他,不知是厌倦,还是爱上别人了。

而这哪一个猜测,都让他发慌,于是心一横,就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过来塞进怀里。

冷薰转头咳嗽,“昊哥……”她努力支起身子,“……我有些话,想、想跟你说。”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白昊端起她专用的栗红色小碗,喂了她一小口银耳莲子羹。

“昊哥……我、我们……分手吧。”她侧过头,闭上眼不去看他。

栗红色小碗“啪嗒”一声碎在地上。

白昊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沉声问她:“你,想好了?”

“嗯。”

白昊顺手打裤兜里摸了根烟拿在手上,却又碍于病中的她,到底没点燃。

他将那根烟在手中了很久,又问:“你,外头有人了?”

冷薰吃了一惊,看着他的眼神,慢慢变成了死灰色,掺杂着深入骨髓的痛意:“昊哥,你、你这样看我?”

白昊干干笑了一声:“分手的事先搁着,总之我不同意。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冷薰抬头看他,带着他7年前最为熟悉的眼神。

白昊转身就走。

走时狠狠摔上门,他没法强迫自己继续待在那里。

突然吗?

却也不算。

半年前,白吴就已隐有预感,他们虽还在正常交往,可她的心却在慢慢变化。

他感觉得到,他知道,也在害怕着某一天,她会将那两字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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