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言回头瞪了一眼：“谁靠近过这里？”
场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不说，都不知道？这下子聪明了，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了，刚才的气势哪里去了？”
大家依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活像受惊的鹤鹑，缩起脖子，都不承认自己靠近过。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
偏偏老式小区里，根本没有装摄像头，即使他们有心处罚，也找不到对象，只能暗暗咽下这口闷气。
张铭望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有些忐忑，死者居然是周倩。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尸体，和从前的命案不同，他很难，将在陈家见到的周倩，和地上的尸体重叠在一起。
印象中的周倩，瘦瘦小小，不善言辞，在问话时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张铭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一个本分老实的保姆，会和什么人结怨，以致于招来杀身之祸。
法医站起身，指着拐角墙壁上的一处殷红说道：“死者后脑曾遭受过击猛烈撞击，是致死的主要原因。从死者右手的指甲中找到少许的皮屑组织，应该是死者在反抗中抓挠凶手留下的。”
严济南蹲在地上细看：“地面有明显踢蹬的痕迹，周倩反抗很强烈。凶手未能立即制服周倩，导致她剧烈反抗，情急之下，抓住她的后脑狠狠砸向旁边的墙壁，这才导致死者死亡。要么是凶手太瘦弱不足以制服死者，要么凶手是新手，没有经验。”
俞子言点头：“也可能是凶手临时起意，见死者反抗太过激烈，索性撞死她。说不定，凶手有过案底，回去搜一搜杭城近几年类似的案件。”
“嗯，还有这个娃娃。”
严济南拿起尸体旁被血色染红、穿着碎花裙的娃娃，“看上去和李欣窗外的娃娃一模一样。”
他沾了一点放到鼻下闻了闻，依旧不是血，像红墨水的味道。
“陈家的娃娃，怎么出现在周倩的死亡现场？”俞子言顺势也蹲了下去。
娃娃背部的拉链被扯开，露出里面一团棉絮和黄色的一角，好像被人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严济南用镊子小心拨开包裹着黄色物体的棉絮，展开是一张符咒。
黄绸面料上，一个肆意张扬的朱砂图案，红得触目惊心，好似充满了怨毒的气息。
“这……这是什么？”张铭忍不住问。
他不信鬼神，却也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巫蛊之术，一直被视为邪魔异端，自它诞生之时就与邪恶相连。
他想象着昨夜发生在这里的凶杀——周倩抱着现金出现在漆黑的小巷，身后一只大手忽然捂住她的口鼻，她剧烈反抗，想要扯开蒙住自己的那只手。
凶手恼羞成怒，拽住她的头发，往身后的墙上撞去，还未等她喊出“救命＂，意识瞬间模糊，整个人瘫倒在地。
凶手抢走她怀中的现金，在她身旁，还放了一个充满诅咒意味的洋娃娃。
俞子言悄悄地拍下符咒的全貌，发给道士。
见张铭愣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前几天还打过交道的人，突然离奇死在一条陌生的巷道，任谁看了，心里也不会好受。
张铭回过神，盯着周倩手中攥紧的钱，喃喃出声：“如果凶手的目的是为了劫财，为什么不全拿走，还要留下几张钞票呢？”
“为了破坏现场吧。”俞子言看了看现场凌乱不堪的脚印。
凶手很擅长利用人性，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下层百姓。
他故意在现场留下几张钞票，目的是吸引围观的众人，总有几个胆大的。
只要他们贪财，凶手的目的便达到了。
“二是人生前若有剧烈挣扎会产生尸体痉挛，这是一种特殊类型的尸僵。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用多大的力，都无法掰开死者的手。”
法医见俞子言把自己的那一部分也说了，乐得不去开口。
“三是周倩的反抗太过剧烈，导致现金散落，他们来不及全部拿走。索性留下几张，还能帮助掩盖痕迹。妈的，这是惯犯呐。”
生平第一次，张铭听到俞子言爆了一句粗口。
“可周倩只是一个保姆，一个月工资到顶不上万，杭城月工资破万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凶手为什么会盯住周倩呢？”
严济南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俞子言。
两人互相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讶异，他问：“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还有，周倩的家在城东，公司和工作的地方都在在城北，怎么会突然跑到不熟悉的城西，身上还带着这么多现金。就算要带，也该找个诸如手提包之类的装好吧，怎么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让别人发现呢？”
尸体周围散落着几张钞票，手里还牢牢抓着一把，指缝间残留着黑色塑料袋的碎片，明显是在拉扯的过程中被死者撕下来的。
周倩怀里的现金，只用了一个劣质黑色塑料袋包裹。
张铭说得没错，周倩工作和居住的地方，距离这个小巷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她为什么会带着大量现金，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诡异的是，周倩的手机也不见了。
他们见过周倩的手机，是一部老式半智能机，市价不足200元，早几年前就已经退出了市场。
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周倩的手机，难道里面隐藏着凶手的真面目吗？
……
回到执法局，验尸报告也有了结果。
从死者体内检测到微量的乙醚残留，凶手想用**迷晕周倩，却没想到，**效果平平，引起周倩的剧烈反抗。
电视剧中，常出现凶手从背后用浸满**的手帕捂住受害人使人其瞬间昏迷的画面，但这一点在现实生活中已经被证实，几乎不可能实现。
即使在完全密闭的空间内，受害人也需要持续吸入高浓度**达30秒以上，才能完全失去意识。
从这一点判断，凶手应该第一次接触**，见**未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改用撞击使她晕厥。
严济南盯着开腹的娃娃，突然想到什么，取出陈家现场发现的那个娃娃。
当着众人的面，从娃娃腹中取出一张黄符，一模一样，甚至给人的感觉也是充满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