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晚上，燕罗持刀和燕绮大闹一场后离去。
黎梓熙假扮白流苏，送给燕罗毒·品并抢先一步来到了燕绮家，给他二人下了安眠药后，将他们溺死在浴缸里(可能还分了尸)。
接着，她扮作白流苏，给吸·毒吸得晕乎乎的燕罗开门，并告诉他燕绮已经睡下了。
她当晚将尸体打包好后，带离了屋子，藏身在风华府邸某个角落，或者是地下室。
她一直等到了12月11日晚上，等到燕罗叫外卖时，从背后袭击了外卖小哥王元虎——用乙谜或是其他什么将他弄晕。
接着，抢了他的外卖车，扮作他的样子出门抛尸，然后丢掉外卖车，前往tonightclub辞职后，逃之夭夭，以至于今。
可到了现在，案情的侦破，眼看着已经现出了一道曙光，可它偏偏就卡在了这里——
周蟠一行人很明确地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可就是找不着她。
周蟠甚至申请了公安部，让他们在全国各大火车站、汽车站、机场的人脸识别系统里一个个查找。
结果最后只找到一条“12月12日中午，黎梓熙面貌的女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鳝州机场”的信息。
接下来，就又石沉大海了，黎梓熙此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这就让周蟠头疼了。
有时候再想想，这黎梓熙万一用了个假身份，然后又有着高超的仿妆技巧，她在另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城市，以新面孔开始了新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而更可怕的是，她万一已经潜逃出国了怎么办？
那就意味着，碎尸案唯一的犯罪嫌疑人逃逸，唯一的线索断掉。
如果没有其他的发现，那么发生在青冈市的这起、极其恶性的刑事犯罪，则会成为无头悬案，最终沉淀在历史的长河里。
同时也昭示着，青冈市刑警支队的彻底失败。
……
顾思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委实是头疼得很。
元旦已过，要不了一个月，就是农历春节了。
执法者们都有些松懈，碎尸案要是还破不了，等到明年提上议事日程，至少也得3月，事情拖得久，人就没心力。
这段时间天公不作美，冷得有些反常，前两天还下了一场雪，万里冰封的，冻得人只想缩在自家被子里，别提什么走访了。
从被窝里爬出来上班，都已经是鼓起了莫大勇气。
顾思这段时间，整晚整晚睡不好觉。
他压力不小，很焦虑，结果越焦虑越头疼。
头一疼吧，思维就僵住了，怎得也理不出个头绪。
下午五点来钟，女朋友程熙打来电话，说是希望他早点回家吃饭，今天是冬至，希望他能赶回来吃顿热腾腾的饺子。
电话里一听程熙那软绵绵的口气，顾思心情就好了大半。
程熙说，人的思维是一张一弛的，意志力也是固定的，适当的休息，有利于再次展开冲击。
顾思可能是真的累了。
他觉着她说得挺有道理，于是就像只摇尾巴的狗子，麻溜开着车回家去了。
一路上，顾思边开车边寻思，这案子，肯定是有地方他们漏掉了，这当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他没挖掘到。
根据物质交换定理，只要凶手来过现场，就不可能不留下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他们到底漏掉了什么地方呢？
钱！
对的，钱。
400万现金去哪儿了？
那肯定是被黎梓熙给带走了。
顾思看过州机场拍摄的人脸照片，黎梓熙推着一个黑皮行李箱，嘴里叼着圣罗兰女烟，盯着摄像头，眼神轻蔑。
钱一定藏在她的行李箱里。
还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呢？
对了！
顾思灵光一闪，对了，尸体！
他们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抛尸地也都集中在一个地方。
那尸体的其他部分呢？
男尸的肾脏，女尸的头颅都去了哪里？
另外的抛尸地点是在哪里？
在他们发现了抛尸工具外卖车后，执法局已经锁定了该车经过的所有地点，均未发现其他的抛尸地，难不成……
顾思打了个寒颤，难不成，尸体的剩余部分，还藏在风华府邸902室？
不可能啊，且不说，勘验人员已经将整个房屋都搜索了一遍。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冬天，尸体放这么久也早都臭了，不可能不被发现。
而且……
凶手完全可以将所有的尸块，全都给扔出来，可为何一定要藏起或销毁其中的一部分呢？
他到底想要掩盖什么？
还是说，那里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也许，凶手想要掩盖的那些部分，就藏着真相。
顾思沉吟着回了家。
他心爱的女友程熙，这会儿正在给他包饺子，韭菜鲜肉馅儿的。
他刚拿钥匙打开房门，程熙就“噗”地一下跳出来，伸手抱住他脖子。
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斜着眼妩媚笑道：“亲爱，你怎的回来这样早啊？”
“怎么，不喜欢我回来？”
“不是，我以为你还要再磨蹭一会儿呢！”
顾思笑了。
程熙扑到他怀里，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好几口：“我好想你啊，亲爱的。”
顾思一边单手关门，一边将她推到墙上大力亲吻，惹得她玲玲笑着直打颤。
“别闹别闹，我还得包饺子呢。你等会儿啊。”
顾思放开她后，跟着她走到厨房。
顾思看见，她将猪肉切成了半个巴掌大的小块，然后放进料理机里，盖上盖子，摁下按钮。
料理机隆隆响过一阵子，再打开，内中的肉块，就成了泥状的肉糜，小极了。
顾思眼睛睁得很大：“你、你这是……”
“破壁机啊！”
程熙笑，“亲爱的，你真是个大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破壁机我都买回来很久了，你不会用不说，你压根儿就不认识。”
“不是，我是说，那个……肉可以打这么细的？”
“啊……怎么说你好呢？咱家这个破壁机还不算很好，那种好几千块的破壁机，就算是骨头，也能给你搅成粉末了！就是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是骨头，也能给你绞成粉末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击地顾思浑身发颤！
原来是这样！
顾思当即转身，拉开门就往外走。
程熙似乎在身后一直呼喊着他？
顾思有些耳鸣，她在说什么，他完全没听清，就垂着脑袋，一直向外头走。
顾思将车开得飞快。
他将警灯拿出来放在车顶上，连闯了七八个红绿灯。
顾思来到风华府邸902室案发现场，他摸摸口袋，发现钥匙还在局里物证科处放着，来不及去拿了。
顾思打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三下并做两下撬开了锁。
他推门进去后，直奔厨房。
他翻箱倒柜，终于在一堆女人收集的家用电器中，找到了一个体积很大的破壁机。
顾思打开破壁机嗅嗅，时隔大半月，他还是闻到了里面淡淡的血腥气。
对，就是这个。
顾思咬牙，眉头狠狠拧成了一个“川”字。
顾思钻进厨房水箱处，打开手电细细朝下望，如果没猜错，黎梓熙当晚粉碎了一部分尸块后，就是打这里冲下去的。
而今，这里空空如也，所有的水迹都干掉了。
顾思无比颓唐坐在地上，叹息着。
他到底是晚来一步，若是他从案发一开始，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出，那或许还不至于到现在，他一点碎肉末都找不着。
……
可能这就是命吧。
这世上的童话本就不多，你所看到的一切成功和荣耀，都是多年累积的结果。
没什么事能一蹴而就，没什么人能一夫当关，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无头悬案每年都有。
只是发生在自己手上，怎么说呢，总有那么一点儿意难平啊。
顾思像只受了伤的野兽，耷拉着脑袋，从安全楼梯走下去。
结果走到8楼时，他意外往楼梯口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经意就瞅到了802室门上，贴着一则二手房买卖的通知，时间正好是12月12日下午。
顾思皱了皱眉。
802室恰好位于902室正下面，也就是说，802室自打12月12日起就没住过人，那自然也没用过水了。
902是案发现场，自然也没怎么用过。
而9楼恰恰是顶楼，那……
也许，黎梓熙倾倒的那些碎肉粒，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没彻底冲下去也说不准。
这段时间，天又比较冷，或许还给结冰了呢。
顾思这么想着，掏出手机，拨通了802大门上留着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就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柔和的女人，语调文雅，听起来像个知识分子。
顾思表明身份，询问她为什么要售卖房屋。
女人苦笑，说她这房本来是投资用的，现在正对着的楼上死了人，还是个分尸案，整个小区的住户心里都战战兢兢的，这种“阴宅”，此时不出售，还待何时？
这也合情合理。
顾思问她，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配合执法者工作。
女人也没迟疑，她恰恰就在附近，打了个车后，很快踩着高跟鞋过来了。
女人哭丧个脸，边打开房门边叹气。
说她简直是太倒霉了，本来是指着投资的，结果房子到手还没半年，楼上住户就出了这么个事，现在房子打八折都不一定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