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住所内,果然有你们安装的窃听装置。”
顾重雨打开药瓶,取出一包装在密封袋里白色的药片,“Ph-2就在这,你信不信?”
小个子摇头:“我不怀疑你,你应该很清楚,给我假药,便等于亲手杀了柳如言。”
“我可以把它给你,不过‘猎犬’要按照答应我的做。”顾重雨背靠着栏杆,把药片放回药罐,盖上盖子。
“那是当然。只要你把Ph-2交给我,‘猎犬’便不会动柳如言一根汗毛。而你也可以离开,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小个子张开双臂,仿佛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
顾重雨将药瓶放在地上,将其轻轻朝小个子的方向滚去。
小个子看着缓缓朝自己滚来的白色药瓶,嘴角冽开了一个笑容。
顾重雨死死盯住小个子道:“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取,看来Ph-2对你真的很重要。”
小个子眼中划过一丝惊诧,不过马上恢复了镇定:“你怎么知道是我,你应该从未见过我的容貌才对。”
“你不会相信任何人,肯定会自己来取。”顾重雨苦涩地笑着,“而且我听过你的真声,虽然只有一句,但已足够。”
“噢!真是失策。我都忘记自己是故意使用真声向Lee下的命令。虽然我还想多欣赏几日他悲痛的表情,但一切变化得太快,他必须要在柳如言到来之前死。”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我。”
“猎犬”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冷光。
顾重雨丝毫不惧,沉声道:“从刚开始到现在,桥上没有经过一个行人、一台车辆,我猜这座大桥的两侧,应该早已布满了你的人。”
笑意从“猎犬”脸上彻底消失,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冷,“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我做交易?”
“猎犬”突然笑了。
笑容在他的脸上,就如同冰封大地上的几道冰裂,“这就是爱?你宁愿继续做SADS的叛徒、做她的敌人,也要保她的周全?何其愚蠢!”
“你现在就算死在这里,也只会被当作叛徒一样被她所唾弃。没有人会谢你的救命之恩。相信他人?你就是因为抱着这样愚蠢的感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我的手下!”
“即便三年前,我被你诬陷为叛徒,但今天Lee和如言还是愿意相信我。即使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仍愿意回应这份期待。”
“现如今,看谁站在这里,谁又倒下!”“猎犬”盯着那滚到他面前停住的白色药瓶,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枪。
“你就不怕瓶里的药是假的?”
“猎犬”下意识地蹲下,准备拿起药瓶,却在握住药瓶的瞬间,突然停止了动作。
“你怕了。”顾重雨冷笑。
“猎犬”的脸上已渗出冷汗:“这个药瓶的重量不对,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重雨靠在桥栏上,两手捏着一个小铁环:“是我给你的一个特别礼物。”
“猎犬”的瞳孔瞬间缩小,看来他已经猜出来,这铁环是一枚经过改造后的手雷保险栓。
下一秒,从白色药瓶中绽放出耀眼的火光,将“猎犬”的身体吞没。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爆炸的冲击力,向着顾重雨袭来。
而他早已跃过了护栏,毫无阻碍地跌向水面。
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起,这一刻,顾重雨却心如止水——
不论自己是谁,只要还是自己就好。
……
(10/18,4:27pm)
柳如言向自己的包里看去,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样,是今天才放进去的。
那是一个塑料瓶装的华素片——顾重雨今早出门带回来的。
她拧开华素片的瓶盖,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塑料袋。
袋里装着一些药片。
“这是什么?”一旁的沈执法者问道,他和同事已经开始对这个房间进行全面搜查。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就是剩下的Ph-2。”柳如言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沈执法者率先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能不能交给我们的技术机构鉴定一下?”
“当然。”
柳如言将药片重新装进盒子里,“不过,鉴定必须在我的见证下进行,还有……请在场诸位接着进行你们的工作。”
听到这句话,本来注视着这里的众人,都别过了眼神,接着忙手头的工作。
这时,一个执法者急匆匆走来向沈平默报告:方才在H市跨江大桥上突然发生爆炸。
柳如言心底一沉。
也许是心理作用,柳如言在空气中,闻到了本应消散的炸药气味。
她倚着栏杆向西方看去,夕阳悬在水天之间,晚霞如烧,透着一股安详的美感。
爆炸现场没有发现尸体。
无论是“猎犬”,还是顾重雨,他们就如同随着那场大雨,一同消失,唯一能证明那场搏杀景象的是血迹。
有目击者称,看见有人落水,目前还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水上搜救已经展开,但大雨导致江水流速加快,找到落水者的概率大大降低。
“他一定没有死。”柳如言相信。
现在想来,顾重雨一大早去的地方不是超市,而是去取回藏在某处的这瓶华素片。
也许那时,顾重雨只是通过笔记,得知了它的所在,尚未发觉这瓶华素片的真正意义。
但他还是选择把这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保管。
而石磨村的小房间,顾重雨在看到冬子的那一刻,应该已推理出了关于“冰人”的一切。
她则后知后觉,终错过了再见面的机会。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儿赶到,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柳如言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重雨,他一直在寻找着另外一个自己存在的证据,却最终在找到了答案后,选择牺牲自己,去保护她以及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
柳如言一想到,自己曾在他面前,说出“冰人”背叛了信仰,心底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她突然回想起顾重雨略微羞涩的笑容。
每个人都有过去,即使他想重新来过,也因为过去的束缚,而无能为力。
但是,也有人,即便在他身上发生了再多的事,他也可以坚守自己。
此时,在柳如言的心中,不再有“冰人”和顾重雨两个冲突的形象。
其实“冰人”早已死去。活下来的,是顾重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