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对面的医生,扶了扶眼镜,并没有看郭文文,仅仅是递给她一份诊断问卷让她填。
一丝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郭文文看见问卷上某些选项,用铅笔轻轻划了圈,便心领神会地照着选了。
实际上,她越来越相信,自己身上发生的不是幻觉,不是抑郁症,更不可能是疯了。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而她要找到真相。
匆匆填完问卷,郭文文没有理会医生的挽留,起身离开了。
她穿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这一层的人很少,窗外的光,透过树叶,投射在洁白的墙面,影影绰绰间带着冷清和荒凉。
郭文文在正对着楼道的窗口往下望了望,竟望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陈舟舟和张可,他们正交谈着。
刚才那电话,想必就是他打来的。
郭文文走下楼,朝两人过去,她的步伐不急不缓,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所以,张可远远地便看见了她,然后打断了面前陈舟舟说话。
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面向郭文文,等待她靠近。
陈舟舟依旧是那一副严肃的模样,张可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家医院和医生,是张可介绍的。”陈舟舟抢先开口,仿佛这样就能说清楚,他们突然在这里见面的原因。
“你们在聊些什么?”
“张可问我,你最近的身体状况。”
“特地走过来问?而且你不可以直接问我吗?”郭文文盯着张可的眼睛。
“我想见见你,但是下午就要回剧组了。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好好照顾自己。”张可抿抿嘴唇,一脸的担忧与心疼。
郭文文笑了笑,没有说话,明明当初提出分手的是他,这样表深情是什么意思呢?她不喜欢这样的藕断丝连拖拖踏踏。
“不必见了,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们还是少些往来吧。”郭文文说完,转身就往车库的方向走去。
看起来潇洒,可只有自己知道,心口那一阵钝痛,是那么清晰又真切。
陈舟舟回头给了张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紧跟上郭文文离开。
……
这几日的怪事,多了起来。
郭文文忍受着身心折磨的同时,还要疲于应对这些让人不安的事情。
比如,她最近偶然发现自己床垫底下,被放上了许多张符纸,黄底红字,特别扎眼。
而能够自由进出自己卧室的人,除了家政的钟点工,就是陈舟舟了。
她将这些符纸传上网,引来了一个神秘的网友,他似乎对这些符特别熟悉和感兴趣。
“这是镇蛊的符纸,不过效果有限,如果是厉害的蛊毒,只会更加激发它蔓延的速度……”
郭文文从前不信这些东西,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
“我该怎么办?”
郭文文敲上这几个字的后,对话框却迟迟没有对方的回复。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这个网名叫赤犬的人,才发过来一串网址,郭文文好奇地登陆了。
只见屏幕变成了一整片黑色,其间似有白雾萦绕,雾气渐渐在边缘排列成古老繁复的花纹,而中央却现出了四行竖着书写的汉字——
“邪魔妖道,人间诡事,赤犬寻踪,救解有方。”
随后一切散去,画面上只剩下一个非常简单的页面,上面引导你输入自己的姓名,年龄,住址,还有一个空白大框可以编辑长文字,甚至有上传图片的功能。
郭文文猜自己遇上江湖骗子了。
但只要不写真实姓名和住址,又能有什么损失呢?
郭文文随便填了填,便按下提交按钮,随后,网页重新回到一片黑暗,什么都没了。
这件事,很快被郭文文忘在脑后,因为第二件怪事,让她更为困扰。
连夜的噩梦缠身,让郭文文憔悴得不成人形,在梦中,自己的皮肤如同纸张一样薄,轻轻一碰就碎,许多黑色的小虫子从她的身上破皮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她哭喊起来,从梦中惊醒。
但是醒来后,又仿佛坠入了另一个噩梦。
陈舟舟最近丧失了原本的淡定,她开始疯狂地往郭文文房间堆放各种奇怪的熏香,浓烈的味道,充斥着小小的空间,让人感到窒息。
可是只要陈舟舟在,她就要把它们全都点着,并不让开窗户。
陈舟舟说,这是她向一位高人求来的驱邪香,她眼中的红血丝与恐惧,让郭文文感到陌生。
而且近日,她再也不提让郭文文振作起来投入工作的事情,反而主动替她推掉了所有通告。
她常常对郭文文说,“我已经尽力了。”
到底是什么,让陈舟舟这样的人如此害怕?
郭文文冷眼看着这一切,明白,自己的经纪人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
三天后,郭文文用浓厚的脂粉,遮住了脸上的颓败。
形销骨立的她,努力地把自己套进一条香槟色的抹胸长裙里,前往西城郊的一个酒庄,那里正在举办一场私人酒会。
邀请函是经过多手,交到陈舟舟手上的。
里面没有说更多,只说是一场红酒品评会,邀请了本市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希望郭文文也能赏光。
在当地富人圈里,一场私人宴会里,明星的数量和质量,最能直观地体现排场,面子。
所以,陈舟舟并不感到奇怪,她本不打算理会。
但郭文文却执意要参加。
因为她看见了请柬的底图样式,与她登陆过的那个网站一样,右侧还有两个作为装饰的象形文字:赤犬。
当晚,郭文文穿过一个草木葱茏的花园,夜色下的装饰灯,衬得整个园子如同琉璃幻境般美丽。
酒庄主人的房子,是两层的现代别墅,虽然层数不高,但面积十分宽大。
优雅的男男女女从门口进进出出,可以看见不少熟面孔,看来这场酒会邀请的,大多是娱乐圈里的人。
郭文文暗想,这些衣着靓丽,举止高雅的俊男美女,其实又有多少个真的懂品酒呢?
陈舟舟因为有事,比她晚一些到酒庄。
郭文文趁着这段时间,好奇地东张西望,想从这简洁明亮的大厅,看出酒庄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因为她看得出,这个房子内部装潢十分简约,几乎所有亮眼的东西,都是为了这场酒会临时摆进来的。
照这么看,主人应该是个性情冷淡之人,不像会热衷于办这么浮华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