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帆点开了手机屏光,幽弱的光芒,洒在了混乱的房间——
林则正惊魂失措地站在窗口,手中的匕首,正滴落着血珠。
而不远处的梁曼,却倒在一片血泊中,胸口的鲜血汩汩直流。
“你啊……你……唉……”王一帆见状,沉沉一声叹息。
林则错愕了片刻,然后迅速转身,想从窗口逃跑。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五大三粗的身影,飞扑上来,死死抱住了林则,还咋咋呼呼地喊道:“林则,你不能跑啊!”
此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李航。
其实,王一帆在来之前,打过两个电话。
一个当然是报警,还通过执法局一位熟稔的长辈,粗略问了一下沈莎莎被杀案的进展情况。
第二个电话,便是打给李航,让这家伙前来助阵。
“李航,你来得正是时候。”
王一帆和李航,正要合力将悬空窗外的林则,拉回房间。
突然,一道鬼魅黑影闪现,并在王一帆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抓痕。
王一帆吃痛松了手。
林则趁机一把将李航推开,跳下窗户,落在楼下的草坪里。
林则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王一帆惊怒的目光,转向偷袭自己的那道黑影。
它此刻正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正是沈莎莎所养的那只黑猫,闪电。
“闪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张影生气地质问闪电。
闪电深透明亮的目光,轻轻扫过在场的人,发出一声悠长的猫叫。
见状,王一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几分钟后,执法者和急救车都赶来了。
梁曼胸口中刀,已是回天乏术。
马昂倒算幸运,刀伤只是擦过肋骨,并未造成重伤,他也重新恢复了意识。
但当他看到奄奄一息的梁曼时,面容痛不欲生。
“我们抓到嫌疑人了。”此时,在别墅外,有执法者喊道。
原来,林则从窗口跳落时,不小心把腿摔折了。
虽然暂时躲藏起来,但毕竟没躲多远,很快就被执法者搜到了。
司马昂强忍巨痛,挣扎着冲到林则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吼:“你把梁曼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林则表情茫然地望着司马昂。
王一帆这时说道:“司马昂,梁曼归根到底,还是死于她的妒忌之心。”
司马昂转眼看向王一帆,月光下,他的眼眸闪烁着诡奇红光。
“关于这一点,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王一帆目光如炬。
“如果我揣测没错的话,你真正在乎的人也并非梁曼,而是另一个人——沈莎莎。”
司马昂身体一颤,表情僵硬:“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并不认识什么沈莎莎。”
“真的吗?”
王一帆从怀里取出了那张灰白色的照片,交到司马昂手中:“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司马昂攥紧了照片,却没有开口。
王一帆说道,“我一直以为,照片中穿旗袍的女生是沈莎莎,但我却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我一直深信不疑,这张照片里穿旗袍的是一个女生……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旗袍是穿在一个男生身上的。而这个人就是你,司马昂。”
“你如何笃定是我?”司马昂抬头问道。
“问得好,这张照片上的脸,虽然无从辨认,但其眼中蓝色的凝点,却依稀还可辨识出来。”
“我已经咨询过眼镜专家,这个蓝色凝点,乃是最新科技隐形眼镜的微弱反光。而正是这一点反光蓝芒,出卖了你。”
王一帆不紧不慢地说着:“我还了解到,这隐形眼镜的反光,会随时间而变化——白天是蓝光,到了夜晚就会转换为红色,正如你此刻眼里的红芒。”
闻言,司马昂依旧沉默。
他静静注视着王一帆,目光中的红芒,如同一簇火焰在释放。
许久,司马昂才终于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
“就从你打伤许老头,又对我追杀时,我才注意到了你眼中的光芒。虽然你很巧妙的利用长发隐藏了你的脸,但你的目光却无法躲藏。”
王一帆迎上司马昂眼中的红芒:“还有,那次你本有机会一刀刺死闪电,但你却没有,只是刺伤了它的后背。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知道闪电是沈莎莎所养的猫,你不忍心伤害她心爱之物。”
“你好聪明。”司马昂笑笑:“不过你没有任何的证据。”
“真的吗?”
身后,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嘿嘿嘿,我其实一早就到了,藏身在走廊观赏大花瓶后面暗中监视,我看到你从书房跑出来,又关掉了走廊的灯,接着便一头扎进了梁曼等人待的房间里。”
“林则根本没有刺杀梁曼,杀死梁曼的真凶是你。你趁黑冲入房间里,将梁曼刺倒,我说的对不对?”
王一帆一字字吐露清楚:“我已经通过一些可靠的途径查到了——原来,你竟是沈莎莎的亲生哥哥。你们在父母离异后,各归一方抚养,你也因此改了姓名。”
“但无论怎么改变,血缘亲情始终不变,你在调查得知了亲妹妹被害真相后,便开始了你的复仇计划。”
司马昂阴郁一笑:“你既然调查的这么清楚,我也无需否认了。”
“不错,我就是沈莎莎的哥哥。她失踪后的第二天,我发现了她留给我的短信,她说要去和一位心仪男生说些事情,一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我竟然从新闻里,看到了妹妹的死讯……她死得那么凄惨,那么无辜……我发誓,一定要给予伤害她的人,加倍的痛苦。”
司马昂面容冷沉,“最初,我将凶手锁定在了林则身上。林则返校后,我发现了原属于妹妹的那件黄色旗袍。”
“这旗袍就是我送给她的,旗袍本来有一模一样两件,我送给妹妹一件,自己也留了一件。我自幼就喜欢旗袍,跟妹妹我们两个人还偶尔各穿旗袍照相留念。”
司马昂顿了顿,继续说:“当我发现林则身边的旗袍后,我简直要被愤怒吞噬了……”
“我穿上了另一件同款的旗袍,装神弄鬼,吓唬林则。林则错以为是妹妹的冤魂来找他寻仇,他倒是宁愿以死谢罪,这一点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我以赎罪为由,将他带出了庆山大学。但不巧的是,刚好被喝得醉醺醺的许老头给撞见了。”
“我担心他口无遮拦,便潜入他的石屋里,痛揍了他一顿,让他老老实实守口如瓶。”
“可偏偏你又出现了,哼,真是逃不掉啊。我便想给你些教训,让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但可惜,闪电帮了你,我失败了。”
“然后呢?”王一帆不动声色地问。
“然后?然后我找了一位催眠高手,催眠了林则,想让他吐露出杀害我妹妹的过程。”
“但我发现,林则对于我妹妹的死亡,竟然一无所知。”
“那时候,我便怀疑,害死我妹妹的凶手另有其人。而此时,跟我交往了一个月的梁曼,突然穿着我妹妹的旗袍,出现在我眼前,我顿时对她产生了疑惑。”司马昂低头一叹。
“今晚,我的生日宴会之后,我在梁曼喝的红葡萄酒里,下了安眠药,接着,令催眠高手同样催眠了她,才终于得知了妹妹被害的前因后果。”
“我本想着,利用患有梦游症的林则,当我的替罪羊。所以,我给他换上了自己那件旗袍,还戴上了假发。为了逼真可信,我甚至捅了自己一刀。”
“这原本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全盘的布局。”
王一帆望着司马昂手里的照片,倏然问道:“照片里的这个男孩,才是沈莎莎?”
“嗯,她太调皮了,非要耍性子让我穿上旗袍,而她则女扮男装。”司马昂回忆着欢乐的时光,眼神却一点点暗淡下来。
“你应该走了。”王一帆望着远方星空。
司马昂点了点头:“虽然我的计划被你识破了,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也许,是你帮了我。”
此时,两名执法者走上来,将司马昂带走。
李航茫然地问道:“你帮了他什么?”
王一帆只说了两个字:“解脱。”
……
梁曼经过了一整夜的抢救,竟然奇迹般的幸存下来。
不过,等待她的,将是铁血法律的严惩。
林则平安回来。
但他沉默了许多,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望着远方发呆。
司马昂则还要在牢房里,度过一段时光。
……
风和日丽的周末,王一帆和李航在寝楼天台上大啃烧鸡。
“我真想不通,梁曼既然知道那件旗袍是沈莎莎穿过的,为什么她还要穿?干脆一把烧了岂不更好。”李航在天台上,一边嚼鸡腿,一边叨叨着。
“因为她想成为另一个沈莎莎。不光是旗袍,男朋友,所有的一切……她都希望自己可以取代沈莎莎。”
王一帆语气深远:“不得不说,梁曼太疯狂了,最后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自己。”
“人啊,一旦欲·望横流,所带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