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顾政海像往常一样，换掉工作服准备回家。
同事们向他打招呼，大家疲惫的面容上，带着放松的笑容，早已忘记几天前那次集体发病的经历。
在休息站外，遇到刚下班的周阿姨，她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鼓鼓囊囊。
两人没有说话，和顾政海擦肩而过时，她把手里垃圾袋，递给了顾政海。
到家后，顾政海把接手的垃圾袋放在桌下。
这时，有人敲门，顾政海变得警惕，把垃圾袋塞到空垃圾桶内，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纪，扎着高马尾，穿着齐膝短裙。
第一反应是对方敲错了门，“你……找哪位？”
“你就是顾政海吗？”说话时，女孩上下打量他。
“对……没错。”
“那找的就是你。”女孩不由分说地挤进门。
像到了自己家般，在饭桌边的椅子上随意坐下，动了动脑袋，示意顾政海也坐。
顾政海反倒像来做客的，局促地坐在桌对面，“你是……”
“我叫宁小溪，是‘不存在物品专卖店’的店员。本店专门售卖常理上不存在的物品。”
听完的女孩的自我介绍，顾政海还是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我们店？好吧……那个‘心跳徽章’你见识过了吧？就是本店售出的。”
“什么？”
顾政海顿时坐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个杀人凶器，就是你们卖给邱决的？！”
女孩倒是很镇定：“我们没有卖给他。确切地说，是我把徽章卖给了一个富商，用来治他父亲的心脏病。”
“结果几天后，富商来找我，说这个徽章有问题，他父亲佩戴后，还是心脏病发死了，徽章后来也失踪了。”
“按理说，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我就去问了供货商，才知道徽章后面有个隐藏开关，上面有两级限制。”
“本来，徽章只对佩戴者起作用，可调频率也控制在正常范围内……但解除限制后，可以使用全刻度，还能改变区域，控制周围人的心跳。”
“我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你的女友死于不明原因的心脏停跳，当时，病故老人的护工邱决也在旁边，所以锁定是他搞的鬼。”
听完解释，顾政海还是很气愤：“那个徽章杀伤力那么大，你们没搞清楚就卖给别人，不是害人吗？！”
“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女孩这次低下了头。
顾政海坐下后，还是悲愤难平，过了几分钟，稍稍冷静后，目光瞥向宁小溪：“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商品出了事，我们自然要负责，我需要回收心跳徽章。但拥有徽章的邱决太过危险，靠我一个人很难达成。我想知道你打算为女友报仇吗？是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听了这话，顾政海转为沉默，“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他给出回答。
宁小溪显得有些惊讶，失望地站起身来，“是吗，那太遗憾了。”
离去前，她回头对顾政海说，“其实我能够理解。毕竟，还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宁小溪走到门边时，一直低着头的顾政海，出声询问：“你说你是那什么店的店员，那你能说清售出‘心跳徽章’的准确时间和地点吗？还有买家的名字，有什么特征。”
“可以呀。”宁小溪爽快回答，又坐了回来。
听宁小溪流利地讲出答案，顾政海这才缓缓点头。
“好，我相信你了。本来还怀疑，你是邱决派来试探我的。就在四天前，他用我十几个同事们的生命威胁我，我不能眼看他们死在面前，答应了他放弃复仇。”
“这么严重？那你现在的打算是……”
“看到同事们生死一线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低估了事态的严重性。我原本只想为小洁报仇，但拥有心跳徽章的邱决，早已不是一个凶手这么简单。”
“他在用徽章玩弄他人的生命，迟早会演变成一个滥杀无辜的恐怖分子！”
“在认识小洁之前，我并没有多喜欢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喜欢这世界上的人。但我的身边还是有很多好人，哪怕是为了守护他们，我也不会放弃对抗邱决，我要让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宁小溪点着头，目光一转：“是吗？但你已经好几天，没去监视他了吧？”
顾政海走到角落，把垃圾桶内的垃圾袋，拿出丢到桌边，当着宁小溪的面打开。
“这个，是邱决每天的生活垃圾。我让负责他家那片的周阿姨每天收集的。我现在不去盯他梢，但从这里面一样可以找出他的信息。”
“你看，这是快递的外包装，可以反映他买了什么。从快餐盒上可以知道他吃了什么，废弃的门票能知道他去哪儿玩了，还有这种废纸……”
顾政海将手中废纸团，在桌上展开。
这是一张打印的地图，上面画着线和圈。
他的目光被吸引。
“这是……田国华家附近的地图！”
顾政海手指地图上那几条路线的出发点，“邱决有个继父，叫田国华，两人发生过争吵。”
“田国华喜欢赌博，图上这个棋牌室他可能会去。对，这条是通往他工作单位的路，这些都是他会走的路线！”
“看来你调查的还挺清楚。”
宁小溪也看向图纸，很快发现疑点，“那这条路上的天贸中心，画了好几个圈，是什么意思？”
“邱决跟田国华的关系很差，难道……他想在这里对自己的继父下手？但是……这里人那么多……不，不，他不在乎人多，或许人多才是他选择的理由！这个人疯了！我必须阻止他！”
顾政海捶了一下桌子，把宁小溪吓了一跳。
他很快道歉，“不好意思。这几天，我会让周阿姨盯紧他，一有动向，我就去跟他。”
桌对面的宁小溪抬起头，目光落到桌面下：“但是……你能阻止他吗？”
顾政海下意识地动了一下残疾的左腿，笑了笑说：“这倒也是。很不自量力是吧？我都算不上一个健全人，怎么对抗拥有大杀伤力武器的恐怖分子？”
“可能还没靠近他，就因为心脏停跳倒下了。但就算这样，我也要揭露他，用我的死，让人相信他在用徽章杀人。小洁走了，对于这个世界我也没什么可留恋了。”
“或许我可以帮你。”宁小溪说。
“怎么帮？”
……
突然出现的顾政海，让邱决一惊，前方的田国华，也随人群站住，往这边张望。
邱决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伸手摸向左胸口的徽章。
怪异的是，顾政竟从人群中高高跃起，跳过众人头顶，落到邱决面前，伸手来抓他的徽章。
两人纠缠在一起。
“大家快跑！他身上的徽章，可以让十米半径内的人，心脏停跳！快来人帮我阻止他！”顾政海边夺徽章，边大声求助。
边上的人，有的出于警觉退开，有的在观望，但并没人相信顾政海的话，也没人上来帮忙，大概都把这当成私人恩怨。
顾政海情急之中，剁了一下脚。
邱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上来，他被顾政海撞翻在地。
顾政海顺势去抓邱决胸前徽章，但这一抓却落空，手在邱决衣服上滑过，没能揪住徽章。
邱决笑出声：“没想到吧？我也有保护措施，不会像上次那样，被你突袭了。”
他左胸口的衣服泛着反射光，一块巨大的透明胶布，贴在他胸口，把徽章封在了胶布内，只留突出的旋钮部分在外。
这样一来，徽章只能用来调节，无法从衣服上扯下。
邱决顺势给了顾政海脸上一个肘击，把人从身上推开。
再看前方时，田国华已经不在，大概对这种街头斗殴没兴趣，自己上班去了。
邱决看向刚爬起的顾政海，恨不得当场杀死他。
“大家注意！他要使用徽章了！如果有谁感到心脏不舒服，那就是他干的！”顾政海再次大叫。
杀人手法被揭穿，口罩也在刚才的对抗中掉落，邱决无法再下手。
他狠狠瞪了顾政海一眼，骂了声：“说什么呢？有病！”
推开围观的人群，离开闹市中心。
穿过路口，走上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邱决松了口气。
刚才那种众目睽睽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喂！你去哪儿？”身后响起人声。
顾政海竟然又追上来。
邱决有点难以置信，这个瘸子，是怎么跟上自己脚步的？
“怎么？很奇怪吗？”几十米外的顾政海，面带得意。
他抬起左脚，展示脚下那双崭新的黄色运动鞋。
“要感谢这双‘反弹鞋’，穿上后，只要脚跟一用力，就能爆发强大的反作用力，把人弹射出去。就像这样。”
顾政海健全的右腿，在身后微微屈膝后一蹬，人一下子弹跳起三米多高，划出弧度落在邱决近前。
“神奇吧？其实跟你的徽章出自同一个地方——‘不存在物品专卖店’，只不过你是偷的，我是人家借给我的。”
“你的徽章范围半径十米，按下后，要十几秒才能让人心脏完全停跳。我有这双鞋，转眼间就能拉开和你的距离，所以你的徽章对付不了我。邱决，你跑不了的，快把徽章交出来！”
邱决默默点头，原来有人在背后支持这个瘸子。
但交出徽章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多说，拔腿向前狂奔。
“你别想跑！”顾政海利用反弹鞋高高跃起，快速拉近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