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躲在推车后面的詹强,心中一阵沮丧。
他缓缓从车后站了起来,望着面前两人,开口道:“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迷路……”
“啊!”
“妈呀!”
詹强的解释还没完,石哥和老牛突然像疯了似的。惨呼着冲出了太平间。
詹强纳闷,莫非自己这么吓人?
脖后突然一阵寒流传来,詹强不自禁狠狠打了个冷战,缓缓,一点点,回过头来。
一具死灰色的尸体。正直挺挺坐在詹强背后,狞笑,望着詹强。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詹强望着死而复生的尸体,眼前一阵晕眩。
整个人如坠死亡之渊,那里始终回旋盘绕一股黑雾。
……
陆心明来回踱步,身前桌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
烟雾缭绕中,他目光偷偷瞥着衬衣口袋里的一张白色纸条。
护士小张敲敲门进来,面带困惑地对陆心明说:“陆医生,我联系过牛师傅跟石师傅了,但他们都不在值班室里,打手机也都关机了。我不清楚他们出了什么事?"
“哦,这样。”陆心明脸色灰暗,道:“我知道了。”
小张一脸迷茫的走出办公室。。
不多时,一个纤细的人影走进办公室,一进来就问:“心明,怎么了,我才刚走不到一小时,你怎么就打电话叫我回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陆心明沉吟着点点头,将衬衣口袋里的纸条,递给眼前的女子,安惠。
安惠接过纸条,纸条上面很简单的写着一句话:“我知道你所有的罪恶,你会遭到报应。”
没有署名,陌生的字迹,安惠疑惑的望着陆心明问:“这个是哪里来的?”
陆心明摇摇头,说:“中午回来换衣服时,发现藏在衬衣口袋里。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纸条上面的话,这个神秘人或许知道我们的事。但我想不明白,他会是谁,又是怎么知道的?”
安惠神情恍惚:“难道是他……”
“闭嘴!”
陆心明喝道,随即发现自己语气过于严厉,缓和口气说:“你怎么又来了,我今早跟你解释的你都忘记了,詹强,他永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但我真的害怕了。现在又出现了这纸条,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去……自首吧。”
“安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心明脸带怒气,完全不似平常安惠所见那般温文尔雅。
陆心明抓住安惠肩膀:“你要跟执法者说什么!说你跟你的情人,合谋杀死了你的丈夫,詹强吗?”
安惠摇头,泪水扑簌簌的落下。
……
詹强不可思议地望着。
冰冷的气息从自己脚底上升,流经全身,最后汇集在心脏里。
詹强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开始慢慢停顿下来,他有些绝望的笑了。
面前,惨白、死灰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是自己!
“你已看到了,你苦苦追寻的事,远非你想象的那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詹强回头,太平间中多了两个活人,这里面,不包括自己。
一个面容沧桑的老人,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女孩。
“巫婆,是你?”詹强说:“这是你所知道的真相吗?”
老人缓缓点头,叹息说:“其实,我早就提示过你了。小叶早已将事情的真相,告之了你的冤魂,但已为冤魂的你,并没有想明白。”
“小叶说过的话?”詹强脑海中蓦然回转,一句句噩梦中,小女孩还有布娃娃对自己说过的话,隐现出来:
“你可记得我……”
“已经晚了!”
“死了!”
“你已经死了!”
原来自己早已是孤魂野鬼,詹强惨笑:“我还是不明白,我是怎么死的。”
老人淡然的说:“最后的真相,需要你自己去破解,这样才能完全化解你心中积留的怨气。”
“我……”
……
外科办公室,安惠双手掩面,痛哭道:“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这样夜夜的噩梦折磨,提心吊胆的生活,还有对于詹强死的愧疚,我已经快窒息了,我要去自首,心明。”
“安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得搞清楚状况,杀死你老公的是你,我只是帮凶,自首的话,你就等于被判了死刑。”陆心明的脸色忽明忽暗,冷冷望着安惠。
“即使这样,我也认了。我一时昏了头,以为你是真的爱我,才害死了詹强。不过我现在才明白,你并不是真的爱我,而只是贪婪,我已经知道你偷偷提走我银行中的100万现金,这才是你最想得到的,不是吗?陆心明!”
陆心明的目光。一点点锋利起来。
他慢慢走到门边,将门插死,回过头来,死死望着安惠:“不错,你说对了。我就是看中了詹强为你挣得钱,才会勾搭上你,哼!若不是为了那些钞票,我才不会从医院里偷来外国特效迷·药,让詹强喝下后产生幻觉,大半夜在环山道玩飙车,结果自己飞进了山涧,一命呜呼。”
陆心明恶狠狠地靠近安惠:“既然你执迷不悟,我是不会让你坏了我的好事。既然已经杀了一个,我就不在乎杀第二个。”
“你,你要做什么?”安惠紧张的后退,但办公室的门被锁死了。
安惠回转身抵住门,摇头说:“我真后悔,后悔为了你这么个禽兽,害死了詹强。”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你为什么背叛他,还不是詹强一直出差在外,你一个人耐不住寂寞吗?他的死,你是主凶!”
陆心明双手扼住了安惠的脖子,冷冷在安惠耳边说:“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陆心明狞笑:“其实,翻车的詹强并没有死,他还有一口气,是我用我这双手活活将他掐死的。现在,我再用这双手送你上路,让你们在地狱里做对死命鸳鸯!”
“你……”安惠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珠上翻,渐渐不再动弹。
“咚咚!”
突然响起了砸门声,陆心明望着昏迷的安惠,将她拖到书架后,喊:“谁啊?”
门打开了,是护士小张。
小张面带焦急,说:“陆医生,我找到太平间的两位师傅了,但他们都被吓坏了,他们说看见了诈尸!”
“诈尸?哼,无稽之谈。”
“真是的无稽之谈?”小张的语气一转,变得低沉而沙哑。
陆心明定定的望向小张。
小张嫩嫩的一张脸,开始脱落皮屑,一小粒,再一小块,直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脱落皮肤,露出了里面满脸鲜血的另一张脸。
脸笑了,带着无尽的愤怒:“陆心明,你也会成为无稽之谈。”
陆心明望着血肉模糊中的脸,惨叫一声:“詹强!”
惨叫之后,陆心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詹强望着陆心明,然后,目光停留在自己妻子安惠脸上,淡淡的说:“这就是我的妻子,这就是曾经我所爱的人。”
小女孩小叶,还有巫婆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老人说:“你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当时你喝下迷·药,产生幻觉,而后在午夜飙车,失去控制坠入山涧。”
“而在飙车的途中,你撞到了一个人,是一个小女孩,当小女孩全身鲜血的被撞飞后,你也坠入到山涧里。”
“随着你成为冤魂后,残存在你最后记忆中的小女孩,满身鲜血的景象就浮现出来,纠缠于你。”
詹强黯然的望着小叶,说:“那个被我撞飞的小女孩,就是你的孙女,小叶?”
小叶点点头,詹强低下头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老人突然笑了,摸着小叶的头说:“你不用为这个耿耿于怀,事实上,小叶并没有死,当时我跟她在一起,第一时间将她送到医院,经过抢救,救回了小叶。而在此途中,我也亲眼看到陆心明将你杀害,但遗憾的是,当时我无能无力。”
“我明白。”詹强顿了下:“陆心明收到的纸条是你写的?”
老人点头,说:“他们之间本就水火难容,我只是让他们碰撞在一起,这样真相就会暴露。”
詹强望着皱纹遍布的老人:“你本可以继续藏起来,置身事外。不是吗,巫婆?”
“我本就是个人们厌恶的巫婆,并不想招惹太多麻烦。但当我重新见到你的冤魂时,我知道,我无法逃避,当我透过你的灵魂看到你所经历的事,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无法解脱。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想看到一个亡魂惶惶终日,不得安息。”
“谢谢你。”詹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个自称是巫婆的老人,却有着一颗善良的人。
而同自己朝夕相伴,誓言相伴白头的妻子,却心如毒蝎。
芸芸终生,善恶是非,真的无可论。
“你打算如何对付他们?”老人浑浊的目光望着詹强。
詹强轻轻摇摇头:“他们会得到自己应得的下场,已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詹强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念,老人和小叶也跟着詹强走了。
……
几日后,安惠去了执法局自首,得到了法律应有的惩罚。
作为同案犯的陆心明,则在一觉醒来后,狂性大发。
他不停地抓扯着自己跟别人的脸,胡言乱语:“我要撕下你的脸,我要撕下你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