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由所有创始者,亲自推演出来的发展计划书,才是“镜”世界的结局,甚至是……异化者的未来。
可是,亚伯的目光在看过这些内容后,一点点冷了下去。
许久才开口道:“去看看贾里德他们的行动进程吧,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发生任何意外,影响到母亲的苏醒。”
“BOSS,夏娃大人她……”伊诺克与他四目相对,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是。”
就在开门的刹那,亚伯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伊诺克。”
伊诺克心头一跳。
只听亚伯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当年是怎么进入联盟的吗?”
伊诺克低声道:“我是一名间谍,因为被人背叛泄露身份,从此被组织舍弃,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人生,是您救了我。”
“我救你,是因为你的异能。”亚伯淡淡道,“那时你虽有读心术,却没有怀疑同伴,所以才会遭到背叛。”
“我以为同伴是一条船上的人,而读心术会破坏这样的信任……”伊诺克苦笑,“是我太天真。”
“没有永远的敌人,自然也没有永远的同伴。”
亚伯微微一笑,“我们能够相信的,只有同类。”
异化者,在一些人眼里,是得天独厚的神宠。
在更多人眼里,却是异类。
伊诺克回头,亚伯的身影在屏幕荧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异化者也跟普通人一样,免不了利益的冲突,为敌为友都无可厚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所有的异化者,都是同类。”
亚伯看着他,“外敌怎么做都没关系,而我不能容忍,有人在此时同类相残。”
伊诺克感到,像是有冰冷刀刃从颈间抹过,却不敢挪动脚步。
只是在沉默半晌后,向亚当低下了头,卸掉他本就不尖锐的骄傲,呈现出顺从的姿态。
亚伯的杀气倏然消散,他再度笑了起来。
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伊诺克身上,而控制室内除了他俩,再无他人,自然……
也没有人注意到,亚伯身后那台主脑的屏幕,扭曲了一下,又在瞬间恢复了原样。
“BOSS,我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绝不让您失望,不过……”
伊诺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主脑屏幕,然后盯着亚伯的眼睛,“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您是否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亚伯不置可否:“你说。”
“滨田鹤,我曾经的搭档,也是您昔日的左膀右臂。他的背叛,想必一直是您心中的刺,对于我来说也是同样。”
伊诺克垂下眼,“自四年前,发现他有意叛逃后,我奉命与他虚与委蛇,伺机打入合修会内部,可是直到他现在死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叛联盟。”
亚伯意味深长地道:“我以为这些年的时间,足够你们了解彼此。”
“轻信善疑,都是情报者的大忌,尤其他还是我的任务目标。但凡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都不能作为我判断事情的最终标准。”
伊诺克看向他,“我想过很多理由,直到刚才看到了那份文件……我想这个答案,也许只有您才能给予了。”
亚伯沉默了许久,忽然嗤笑了一声:“滨田鹤的叛逃,是因为一个人——亚当。”
使徒联盟的两大创始人,亚当和夏娃。
其中夏娃成为了初代首领,能力卓越,影响深重。
亚当却像影子一样,消失在黑暗中,未留给后辈多少有用的东西。
伊诺克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关于亚当的资料,迟疑了一下:“亚当大人最后一次出现,好像是在十二年前了。”
十二年前的滨田鹤,还未跻身联盟高层,在暗杀组和藤原家族之间,疲于奔命。
怎么会有接触亚当的机会?
亚当反问:“你怎么看亚当?”
伊诺克沉默地摇头。
关于亚当的资料太少,他不会对不熟悉的人,做任何评价。
“身为联盟创始人之一,却连情报组长都不了解他的存在。是因为亚当本身,就是联盟的禁忌,不过……”亚伯突然住了口,神色阴慧地离开了。
……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异化之母”
她如同婴儿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清秀的五官,带着江南山水特有的温柔气息。
破烂衣物,包裹着美丽的躯体,叫人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周东雪,32岁,美籍华人,十年前嫁给布里克斯顿区高级警司——艾布特·海曼,并定居于当地……”
“社交关系简单,除丈夫和四个固定的女性朋友外,交集最多的是女仆珍妮,也就是……”
贾里德加重了语气,“维序者。”
相比我们之前遇到的监视者,珍妮的战斗力,和对本世界基础环境的运用度,都要更加厉害。
贾里德只能凭借幻术勉强招架,等龙昕赶到,才能合力胜过她。
可惜,依然没能将她抹杀,让她负伤逃走了。
我在临时驻点等待了很久,才等到他们俩带着目标人物回来。
听完贾里德报述的资料后,我不以为意。
毕竟在这个高度真实的虚拟世界里,所谓的生平过往,都不过是一段被编写安排好的数据,我们只需要关注两个问题——找到夏娃,唤醒她。
第一个目标现在已经达成,第二个却让人犯难。
“夏娃大人的精神体,在镜世界里待了十年,伽罗德设下的思想囚笼,已经随着各方面暗示,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倘若我们直接告知她真相,恐怕只会被她当成疯子。”
龙听看向我和贾里德,“你们俩都是精神系异化者,有办法吗?”
“我刚才用幻术,强制她陷入昏迷的时候,发现她的记忆虽然被禁锢,但是精神力和本能还在,对外来精神力的抵制非常厉害,贸然用幻术刺激她,只会引发反效果。”
贾里德按了按太阳穴,“必须先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或者扰乱她的精神峰值,这样,我才能用幻术将真相烙印在她脑中。”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是落在我头上。
我叹了口气,示意贾里德解开幻术,然后蹲下来,等着海曼夫人苏醒。
她很快睁开了眼睛,从一开始的迷茫到清醒,只用了不到六秒。
这种本能的警惕性,让我暗赞一声,开口道:“您好,海曼夫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架我?还有珍妮……”
她强行抑制恐惧,“如果你们要钱,可以联系我的丈夫,如果你们……”
“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抽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是某一张“夏娃”的照片,
她本该是我们排查对象之一,不过,在我们找到真正的目标后,剩下的都不再具有价值。
然而,在海曼夫人的眼里,照片上的人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若非她知道,自己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她几乎要怀疑这就是自己。
她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问道:“你们就是制造切尔西袭击事件的人?她是你们的同伴,但是因为一些问题和你们失散了……她和我长得像,所以执法者和你们先后找上来,对不对?”
我默认了她的说法,故作叹息:“可惜我们都找错了人。”
海曼夫人全身都紧绷起来。
在她眼里,我们三个都是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
当发现自已并非寻找目标后,下场可想而知。
她深吸一口气:“袭击事件过去不久,你们现在袭警杀人,执法者很快就会追捕过来。”
“是啊,我们打算撤退,所以……”我回头使了个眼色。
龙昕明白了我的意思,抽出一把三棱军刺,步步逼近。
“你们不能杀我。”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我的丈夫是警司,在我失踪后,他一定会加入追捕队,如果你们放过我,他会给你们一点小方便。”
我眯了眯眼:“抓捕到我们,可是对他的前途大有好处。你能有这样的价值吗?”
她毫不犹豫地答道:“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我重要。”
我不禁有些疑惑。
身为夏娃的海曼夫人,哪怕被禁锢了记忆,也不至于对一个跟剧情NPC一样、被安排在身边的丈夫,抱有如此信任。
除非那个人在“丈夫”这层身份之外,还有别的原因,让她感到安心,甚至是依赖。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
我们按照海曼夫人提供的方式,联系上了艾布特。
为了保险起见,龙听留在驻点,看守海曼夫人。
我和贾里德,前来与艾布特接头。
这里是一间位于布里克斯顿南区的咖啡厅,我们没有选择包厢,而是在一个避光的拐角处落座。
艾布特在我们面前坐下。
他没有碰咖啡,直接压低了声音:“你们的目的?”
这个褐发黑眼的男人,穿着一身便装,看起来斯文无害。
可我和贾里德,都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我们要离开伦敦。”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有办法的,对吗?”
他没有敷衍或拖延:“你们如何保证我太太的安全?”
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我微微一笑:“如果你能负责我们的安全,那么我会带她一起走,然后亲自交给你。”
艾布特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才起身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