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就要死了。
我能看到,它正从很远的地方走来,不疾不徐,昼夜无休,穿过一切障碍直线行进。
它很快就可以来到我身边。
那时,我就会死去。
我不知道我会死得多么恐怖凄惨,也许会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没有人能救我,大家都当我是个疯子。
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狂躁型精神病人”。
我被软禁在家里。
为了让我不出去发疯伤人,爸妈连窗户都用铁条封闭了。
他们的无知,使他们成为它的帮凶,让我的心里充满仇恨。
我不想死,我要逃出我的家,逃到一个它找不到的地方。
此刻,我写下我的遗书。
如果你看到了,请你一定相信我,用你可以的方式,告诉尽可能多的人。
不管我表面上死于什么样的意外,我都是被它杀死的。
我无法描述它的样子,更无从说清它的属性,但是它真的存在。
而且我知道,如果我的死亡,被当做事故处理了,那么它一定还会有下一个目标,还会有不知道多少人会死于“意外”。
任何人都有机会,包括你。
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一定!
……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儿是如何进入锁得严严实实的玻璃仓库的,但她确实死在了里面。
被倒下来的玻璃砖,活活压成了一张人形肉饼。
作为仓库主管经理,我最先发现了她的尸体。
直到一个月后的现在,我还时不时地想起当时的现场,并头晕恶心,浑身发麻。
这一个月以来,我都没有上班,一直在接受心理疏导,但作用甚微。
患难见真情,因为我这种状态,女友桑玲开始找各种借口,拒绝我的邀约。
有一天,我下楼去买烟,远远地看见,她居然已经挽住了另一个男人的胳膊。
我在那里站着,一直盯着他们消失在小区门外,才回到我空荡荡的家里,捂着头大哭一场。
我在家里闷了一个星期,没有再去接受心理疏导。
而被背叛的愤怒和悲伤,反倒冲淡了我心里的阴影,让我从恐惧的缝隙里爬了出来。
七天后,当我终于不得不下楼买食品的时候,在超市的烟草柜台前,我猛然发现,我已经成功戒烟了。
这件事,让我的精神莫名一振,我仿佛发现了生活的真谛一般,心里的阴云一扫而光。
悲伤丝毫没有了,恐惧也荡然无存。
我买了一瓶薄荷味的木糖醇,一把一把扔进嘴里,用尽全力的咀嚼,似乎把她们当成了桑玲。
桑玲最喜欢薄荷味的木糖醇。
我用力的咀嚼着,心里告诉自己,我要报复桑玲。
从那天起,我寻找到桑玲,并开始跟踪她,调查她身边那个男人的身份。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查清了那个家伙的所有底细,也制定出了报复那对狗男女的计划。
那个男的叫文晓豪,是一个小公司的业务经理。
在这个用钱衡量一切的城市里,他和我一样,为了生活,挣扎拼命。
租住在廉价的房子里,追公交挤地铁,可是他竟然在这样的生活里,还用节省下来的钱,买来大把的鲜花,和俗艳的裙子。
俘获了无脑女孩儿的心,挖走了我的墙角。
我调查到,他租的房子就要到期了,正在寻找新的房子。
我抢先在他公司附近,找到了一套一居室。
价格便宜,地理位置优越,对于他来说,那是无比理想的一套房子。
而那套房子,之所以价格低廉,是因为在那里,曾发生过凶杀案——
据说,那里原来租住的人家,有个精神病的女儿,有一天女孩儿发疯,竟然放煤气毒死了她的爸爸妈妈。
这样的事发生过,对我以后的计划,是一个天然的助攻器。
我毫不犹豫地租下了它,在拿到钥匙的第一天,就在房子里做了精心的安排,并印了出租的广告。
巧妙而成功地让文晓豪看到了它。
在租房广告里,我扮演了一个身在外地,长时间无法回家的人。
这一来解释了,我为什么要出租房子,二来也避免了我需要和他们见面的问题。
我雇佣了一个临时演员,扮作我的亲戚,拿着房产证复印件,领着文晓豪看了房子。
他果然很满意,立刻付了钱签了合同,很快就搬了进去,
……
那个盒子,是我在房子里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发现的,它有密码,象征着里面藏着秘密。
而从厨房煤气罐的后面发现它,更加重了它的神秘性,所以我把它带了出来。
我想知道盒子里的内容,但是我是不会破坏它。
破解它的密码也是一种娱乐,反正里面不管有什么秘密,都与我无关,所以,我有充分的耐心,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探索它。
文晓豪的搬入,就算是我的初战告捷。
那晚,我打开笔记本,一边吃桶面,一边看着监控里的画面。
那时候,文晓豪已经收拾好了他的新家,正洗完澡出来,我开始专注地等待着第一场好戏的上演。
一整天的忙碌,洗完澡的文晓豪,露出了疲倦的神态。
他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拿起了手机。
我知道,他一定是打给桑玲的。
我很愤怒,拿起手机,拨通了桑玲的号码,果不其然,占线。
文晓豪的电话,迟迟没有放下,我不想等了,伸手在笔记本上点了一个键。
文晓豪的房间里,立刻黑了,红外线摄像头里的画面有些诡异。
我看到他慌张地挂断电话,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总电源。
很快,他找到了目标,但是他刚刚想要伸手去掀开电源盒的罩子,就突然跳了起来,仓皇地后退,撞到了墙上。
在他对面的墙上,一个女人的身影,慢慢浮现了出来。
那是我的杰作,夜光粉画的画,在黑暗里发挥作用了。
我画的很逼真。
虽然我知道那是我画的,但是此刻通过摄像头看到,我仍感到,它散发出浓浓的鬼气。
文晓豪已经瘫在地上,看得出他正大喊大叫。
这时,我赫然看到墙上的女人,竟然动了!
她本来是侧面的,此刻却在慢慢转身。
我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期待,让自己产生了可怕的错觉。
我紧盯着屏幕,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女人的画像,已经完全转成了正面像,她的脸,隐藏在我赐予她的长发里。
但是,一双冰冷阴郁的眼睛,却在长发后面,释放出冷飓飕的光芒。
她惨白色的长裙,微微摆动,竟然从墙壁里伸出一条腿来!
我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