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60号盒子我的母亲被替换了

人们恐惧黑暗,因为那里潜伏着未知的事物。

可我喜欢它,黑色能够隐藏一切,包括我。

……

天暗了,我躲在柜子里一动不动。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打开门,转了一圈又匆匆出去。

几分钟后,她在客厅大声喊我的名字。

听见亲昵又熟悉的声音时,我发觉,自己蜷缩的身体僵硬无比,连同血液都不再流动,我的灵魂飘在柜子里。

看到了惨白如雕塑的躯体,随即轻盈的穿过房间。

她看不见透明的我,我却能看到她虚伪而狡黠的眼泪。

最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房子。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我在黑暗中幻想着,成为灵魂的自己,如何逃脱她,如何离开这间房子。

这样的想象,被设计过无数遍。

在黑洞洞的房间,在昏暗的客厅,在她从未松懈的监视下。

她不是我的母亲。

虽然她们有着同样的躯体,面孔,甚至表情。

但我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她在过去的某一时刻,替换了我的母亲。

这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大概是一天早上我出门时,她递给我一把墨绿色的雨伞,那是一把我从未见过的伞。

“我的伞呢?”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继续说,“今天会下雨,带着伞。”

然后,把那把新伞塞进我的。

我的伞是一把印有“优秀奖”的红色波点雨伞,它作为演讲比赛的奖品,被母亲折叠好放在橱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每到下雨天,母亲会为我准备好它,她笑着说,“撑起这把伞的时候,要记住你是优秀的。”

她知道,我总是不够自信。

而那个女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听到我的问题后,她慌乱得太明显,一直催促我赶紧出门,嘴里念叨着快迟到了。

看来,她对我补习班的时间也不清楚啊。

埋下怀疑的种子后,我发觉她的行为越来越奇怪。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饭菜的口味,衣服的折叠方式,以及餐具的摆放位置,都没有掌握。

我可以肯定,她不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被替换了”。

这样诡异的事情,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接受。

虽然它看起来,像是一本悬疑的情节,并且找不到合理的动机,但事实在说话——“她不是我的母亲”。

从那之后,我整日活在恐慌之中。

虽然不明白她的目的,但我清楚自己的处境,就像被蒙着眼走在悬崖边,任何没有预兆的一步,都会让我坠入深渊。

我每天穿梭于学校和房间,那些会遇到她的地方,都成了禁地。

有时我从门缝偷偷观察,她常常坐在客厅抽烟,有时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吸烟和高跟鞋都不属于母亲。

我悄悄闭上门,就这样,躲躲藏藏过了一个多月。

直到经历了那个恐怖的夜晚,我才决定反抗——

大约是考试前的几周。

我看书到半夜累极了,关灯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困意袭来。

紧张不安的心情,随着滴答滴答的时钟,慢慢舒缓。

就在即将进入睡梦中时,我忽然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大脑瞬间从舒适的状态抽离出来,每一根神经,都如琴弦般紧绷。

因为惧怕,我侧身背对门口,闭上眼睛,让自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房门被打开了。

地板上传来拖鞋轻轻的啪嗒声,她缓缓走到床前,接着,就没了声音。

沉寂的黑夜里,时间艰难前行,滴答滴答,每一秒都是毁灭前的煎熬等待。

或许她的手里有一把刀,打算在悄无声息的夜晚将我处理掉。

然后明天早上,房间会出现一个新的复制的“我”,就像对待母亲那样。

是啊,就像对待母亲那样。

我不愿做出“母亲已经被杀害”的猜想。

但事实就像此刻,这魔鬼趁我睡着时溜进房间,站在床前,她可以做任何事。

忽然,散落在枕边的头发动了动,一只冰凉的手缓缓爬了上来。

它趴在我的头顶,停留一会就缩了回去。

我的身体顿时僵住动弹不得,头皮上还残留着阵阵寒意,一直蔓延到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没了动静,我缓缓睁开眼。

街道微弱的灯光,透过窗子映射进来,适应黑暗后再看房间,每一个物体的轮廓都无比清晰。

当视线移到透明玻璃窗时,我赫然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影子!

她低头静静地观察着我,无声无息,本能的尖叫在脑海中炸裂,理智却让它降服于现实。

夜,依旧安静。

当羚羊安然吃草时,不远处的狮子,静静地躲在草丛。

它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蓄势待发,只等时机一到,就飞扑出去,张开血盆大口,把羚羊撕个片甲不留。

不过,她没有杀我。

那晚的行动更像一次试探,亦或踩点。

……

梁峰拿着文件,大步走进办公室,一推开门,就看见了他的新客户。

女人窝在沙发,不安得咬着食指关节。

她瘦极了。

憔悴的脸上,显露出焦躁和忧虑,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丈夫好像出轨了。”她放下手指,像是自言自语,“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想……”

梁峰坐在她对面,探着身子,右手握着一支钢笔。

“大概是半年前,我从他的上衣领口,发现了一抹黏腻的红色。”

“我确定那是口红。”女人点了点头,“我不用口红……至少结婚后没用过,但我认得它。”

“然后呢?”

“我没有告诉他,你知道的,没有真凭实据,男人不会说实话的,他们很擅长撒谎和糊弄。”

她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他的气味不对,具体我说不上来,就是有种出轨的气味。”

“出轨的气味?”

“嗯,不是香水,是种不同于往日有点暧昧的气味,我感到他越来越陌生了。”

女人突然坐直,抬手比划,“比如他坐在客厅看新闻,像往常一样翘着腿,我走出厨房看见他,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和这个客厅不搭。”

“好像把香蕉放进锅里一样,他不像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倒像是许久不来的客人。”

女人咬着手指,又缩回了沙发,“就是一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你是想说第六感?”梁峰提醒她。

“差不多吧,就这些。”

她拿出手机,“总之,拍到他和那个女人的照片就行,资料发你了,记得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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