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男人冲他笑了笑，“别紧张，刚才出手是为了救这臭小子，我来的目的，主要是跟你做个交易。”
气氛丝毫不见缓和，长发男人无奈摇头，缓缓说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姜三不动声色。
长发男人接着道：“说实话，今天我是收了一个人的钱来杀你的。你猜这个人是谁？”
姜三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好半天才嘶哑着开口：“是他？”
长发男人笑得一脸真诚，“对，他雇我来杀你，虽然我对干掉你很感兴趣，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比起杀你，我更好奇另一件事情。”
吴子吉看看姜三，又看看长发男人。
这两个家伙都很危险。
说实话，他谁都不想招惹，无奈已经是被卷进来了。
“你想干什么。”姜三一脸戒备。
“我想下个赌注——看看你这小蜉蝣，是否真的能撼动参天大树。”长发男人笑着说道。
……
矮子紧张地搓着手，在房门前来回踱步。
九龙寨特有的垃圾腐臭味，充斥着鼻腔。
他正站在一间破烂的麻将馆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一咬牙，推开了房门。
屋里已经到了一群人。
见矮子进来，纷纷向他看了过来，一个似乎是为首的中年男人点头道：“你来了，随便坐吧。”
矮子一屁·股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皱眉道：“先说好，我是再也不打算做养狗的生意了，最近实在缺钱才答应你们，但是你们得给我加钱。”
“钱不是问题。”
中年男人缓缓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还是老规矩，我们只要足够强的赘犬。”
“我说老板，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们黄门家大业大，有什么是你们弄不到手的呢？为什么总是需要靠獒犬呢？”
“我们……”
“当家！”一个女人当即出声，打断了中年男人。
这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保养很好，一头齐腮黑发烫成波浪卷，细眉细眼。
两指夹着根烟袋锅，极具风情，看起来，像是姨太太一样的角色。
“我说雀儿姐，按道理我们养狗的，不应该问这些，但是我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现在处境也很危险。您至少跟我交个实底，我老头子也好放心帮你们做事。”
雀儿姐刚要开口，当家的摆摆手，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瞒的，我们和你做过很多次生意了，告诉你也无妨。”
矮子眯了眯眼睛，就听他道：“大概四年前，从我们这里逃走了一个獒犬。”
“这是避免不了的风险，总有个别难驯服的。”
“但是他很不一样。”
当家的正色道：“那是所有葵犬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但也是身手最好的，他帮我们做了很多事情。”
“直到有一次做活，他从那个地方逃跑了，他谋划了很久。根据当时的情况看，他从刚被我们买下时，就开始策划这次逃跑了。”
矮子不做声了。
他知道獒犬是用来干什么的。
黄门一向神神秘秘，关于黄门的生意，矮子也只知道一点。
他们手里掌握着很多地方的位置，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里面藏有价值连城的宝物。
像古时候的沉船，未知的遗迹……但也是极度危险。
普通人下去，纯粹就是送命。
而獒犬，就是专门被训练，用来下去这些地方拿东西的人。
他们身手灵活，战斗力超群，可以安全的从那种地方出来。
但是多数獒犬，都被从小**得像狗一样忠心。
极少有姜三这样，会谋划逃跑的。
“那么，我猜这次你们找我的原因，是关于这个逃跑的家伙的？”
“不错。”
当家的说道，“距他逃跑过去了四年，一直风平浪静。但近些日子，我们忽然遭受到了报复。”
“有人在暗地里给我们下套，使我们损失惨重，我们用一些人作为诱饵，让他暴露了些许行踪，才知道是这家伙。”
“你们要我做什么？”
当家的古怪地笑了一下，“虽然你已经洗手不干了，但是我知道，你那里还留着一条獒犬。”
“放心，只是借来用用，至于价格……好说，好说。”
矮子愣了愣。
他的确留着一条獒犬，这是他最后打算用来保命的东西。
这是一条最凶狠，也是最忠心的赘犬，虽然不大情愿，但当家的开出的价格实在诱人。
再说，他只是借来用用，于是便答应了他。
当家的等矮子走后，随手招来一个瘦小的黄门伙计，对他耳语了一番。
伙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小跑着出了门。
雀儿姐歪身坐到当家的腿上，旁人看来，只是姨太太在撒娇的模样。
然而，她一双丹凤眼满是冷冽，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语调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雇那个活阎王杀掉獒犬，为什么还要向矮子借他的獒犬？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
“你不懂，那条獒犬有着非同一般的手段，千万不能大意。矮子的獒犬最多算是诱饵。”
“他要削弱黄门，必然会被吸引过来，无论他使用什么手段，都足以暴露自己的踪迹。”
当家的道：“最后再让活阎王出手，必死。”
雀儿姐抿了抿嘴，忽然嘴角一勾，笑得媚态丛生。
头往当家的怀里一靠，翘着手指，指向旁边的伙计娇声道：“在这破地方呆了这么久都饿了，去给我和当家的弄点吃的。”
……
矮子和黄门谈妥之后，离开麻将馆，径自回到自己的房子。
他在九龙寨，有一个明显不同于其他建筑的二层小楼。
进了院子，一直来到楼后，在堆满建筑垃圾的后院里，清出来一块空地。
地上是一个地窖口，矮子蹲下·身，吃力地挪开窖口。
一个独眼男人，盘腿坐在下面。
他的脸上有一个骇人的伤疤，从左眼一直划过鼻梁直到右脸，几乎贯穿了整张脸。
外面的光线，从地窖口打开的缝隙漏进来，照清楚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独眼男人不适应地眯了眯仅剩的一只眼睛，仰头对矮子道：“老家伙，这次又惹了什么麻烦了？”
……
身材瘦小的黄门伙计，小跑着出门，一边想着当家的吩咐的事情。
是一句口信：告诉长头发的杀手，他要的报酬可以给他，只要他杀掉来破坏黄门的獒犬。
黄门伙计对于当家的说的长头发杀手，还是知道的。
九龙寨里出了名的活阎王，那就是个疯子，完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情。
一时兴起，反过来把雇主杀掉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是相对的，这个人非常的厉害。
獒犬在黄门伙计的眼里，就是人形的恶狗。
但是那个长头发杀手，曾经在黄门，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和獒犬们玩牌，玩命的局，输了就给钱，赢了就要獒犬跟他打架，如果能活下来，还是给钱。
那天，他杀掉了十二条獒犬。
黄门伙计莫名打了个哆嗦，那次，最后还是当家的出面阻止，否则这个数量还会增加。
这么一个疯子，当家的居然现在要自己找他。
他腿肚子有些发软，通过这句口信，他隐约猜到了当家的作出了什么决定。
他要雇长发杀手，干掉那个当年逃走的獒犬了，用非常昂贵的代价。
他记得，当时长发杀手是这么说的：“要我杀他啊，可以，我不要钱，那样太没意思了，我要黄门……”
他笑着指了指当家的，“我要黄门死一半的人，谁死你来挑，獒犬我要全部杀掉。”
这是当时他恰好偷听到的内容。
现在看来，当家的终于决定，用黄门的大部分有生力量，来雇他了。
那条獒犬的命，真的值得用半个黄门来换吗？
伙计不由得陷入犹豫。
黄门死一半的人，首先就是他们这些下人，他开始恐慌起来。
但是像他们这种小人物，根本不能做出什么阻止的反应。
伙计熟练地在九龙寨的复杂地形穿梭。
长发平时，总是呆在一个楼与楼之间夹出来的一米宽的巷子里。
他很快找到了地方，巷子里塞着几把破椅子，三把椅子并成一排上面铺着衣服全当是床。
他很奇怪，长发做事全凭喜好，可以得到钱的机会太多了，完全住得起其他地方，为什么非要窝在这么个夹缝里？
夹缝里光线很暗，伙计看到了长发。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他，巷子里还有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像是叫花子，相貌陌生，面无表情的窝在椅子上。
还有一个十**模样的少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伙计压下心里的疑惑，附耳对长发男人交待了口信。
长发男人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刚要转身离开，忽然看到旁边的少年抬起了头。
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看清了他的脸，伙计先愣了一下。
然后脸一下就白了。
看了看吴子吉，又看了看长发男人，语无伦次，“你……你们是……”
“噗嗤——”
长发男人好像看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一会儿，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傻不傻，本来你还是能活着回去的。”
“你们是一伙……”
话还没说完，长发男人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
“咔擦”一声，伙计的脖子，忽然诡异的扭曲了。
整个人，一下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