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令唐宋亡魂大冒。
他立刻坐上自己来时的车，紧追上去，很快确定，前面那辆出租车有问题——
正常的出租车司机，决不会在一开始，就把油门踩到最大。
而且三两下绕过了监控区，试图把他甩掉。
唐宋的车技很一般，全神贯注才没被远远甩开。
饶是如此，他也没找到报警求助的机会，只能追在车尾后面，一路开出市区，进入人迹稀少却草木繁茂的城郊地带。
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满是冷汗，眼看前面有拐弯，唐宋把心一横，猛打方向盘碾过草地斜冲上去，意图阻截对方前路。
不料，对方竟然有所预料，出租车在一瞬间掉头。
没等唐宋有所应对，出租车从侧面撞了过来，驾驶室车门立刻凹陷，他再也掌握不住方向盘，整辆车撞上了旁边的大树。
玻璃渣劈头盖脸打在身上，鲜血直流，唐宋只听见脑袋里嗡鸣一声，本就有些昏沉的大脑，再也不能维持清醒。
视线模糊之前，他看到一张脸，出现在已无玻璃的车窗外。
那是个貌不惊人的陌生中年男性，满脸络腮胡，眼神阴鸷，仿佛披了一张人皮的活鬼。
男人没有试图拉开车门把他拽出来，更没有报警求救。
仅仅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带着手套的左手，捂住了唐宋的口鼻。
唐宋的身体，被变形的车门和安全气囊卡得死紧，根本动弹不得。
男人残忍地夺走生命必需的空气，就在唐宋即将窒息的刹那，他的电子腕表，剧烈震动了起来。
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都如掉帧电影一样扭曲消失。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来袭，他彻底昏死过去。
……
唐宋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
幸亏李蔓兮在发现生命数值不对时，果断逆转程序。
否则，他就已经成了一具死在过去的尸体，再也不会拥有未来。
唐宋已经被通缉，李蔓兮不能把人送到医院去。
好在，唐宋的伤不算太严重，屋里国积的药品和器械就能解决。
“差一点……我就可以……救她……”
这是唐宋醒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拔掉了输液管，乞求李蔓兮，再次送他回到那个时间点，这一回肯定能够成功。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李蔓兮哑声说，“存在于时空中的物质，会随变数而改变。你不能拯救任何既定的命运，只会让一切变得愈加困难。”
她曾跟他一样，在时空机器研制成功的第一天，就想要重启命运。
她回到了二十年前，匿名把资料寄给了还在科研局的父亲，结果，成为了开启悲剧的那只手……
所有想要改变的事情，都成为既定的一环。
蠕虫怪圈，纠缠着试图打破时空规则的偷渡者，令人万劫不复。
李蔓兮根据唐宋的描述，画出了那个中年人的肖像图。
拿着他记下的出租车号码，上黑市暗网找人查询，把能做的事情都办完后，她终于有机会跟他开诚布公。
“凶手起码有两个人。”
李蔓兮说，“你能确定，书房里的男人，跟出租车司机是同一个吗？”
“应该是，衣服和体型能对上。”
“那么再加上背后袭击你的人，确定是团伙作案。”李蔓兮咬着指甲，“不过，我认为书房里的受害者不是张妍。”
唐宋一愣。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想太多。
现在想来，的确如此。
倘若张妍在家已经遇袭，怎么会在十几分钟后，好整以暇地前去赴约，更别说上那辆出租车。
可是这样一来，谜团又多了——书房里的女人是谁？她为何出现在张妍家？凶手为什么袭击她？
“被你撞破行凶现场，哪怕你没看到第二个人的脸，凶手也该把你灭口或关押起来，而不是直接丢在案发现场，连长时间的控制手段都没有，结合你的经历，我有一个想法……”
李蔓兮定定地看着他，“最初的你，之所以会被卷进来，八成是凶手那时遇到了这次穿越回去的你，他们不知道时空穿越的事情，只看到你在车祸现场神秘消失……”
“他们不可避免地忌惮你，比起直接上门灭口的风险，不如让你做替死鬼。”
唐宋只觉得毛骨悚然。
“保险起见，在执法者找上门之前，他们肯定试探过你。”
李蔓兮听到信息提示声，把暗网发来的信息表点开，“仔细想想，你真的没见过他吗？”
资料上，赫然是那个中年男人，只是，照片上的他要年轻些。
也没有络腮胡，穿白大褂的体型，也比那身臃肿的连帽衫要显瘦许多，皮肤显白，看起来十分精神。
唐宋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个人——刘建明，原来是市医院的一名临床外科医生。
五年前，因重大医疗事故而名声扫地，赔付大笔补偿金后，遭到医院开除，患上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经常去精神科做心理治疗，跟张妍很熟。
有些移情反应，遭到张妍婉拒和开解后，不再出现。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唐宋和张妍还没分手。
他见过刘建明几次，只把对方当精神病患，不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这个人有充分的作案能力和动机！
然而，李蔓兮的意思是，在4月27日到5月4日这期间，唐宋也跟对方见过面。
“我记得……”
唐宋的眼睛慢慢睁大，“4月28日，我去租车公司跟老板理论那辆车的事情，当时……”
彼时唐宋还不知道，自己会穿越回去租车，对这件事，只觉得满头雾水，当然不肯赔付这笔款。
于是在第二天，就找上门去跟老板争辩，结果发现租借合同上的字迹，确实属于自己。
而在那个时间点，有一个人在旁边鼓捣修车，动作不大熟练。
被老板骂了好几次，连头也不敢抬，现在想来，十有八九就是他。
租用车身上都有公司的标志，刘建明八成是在他消失后，惊疑不定，专门寻摸过来打探情况。
听到他跟老板的争辩后，才略放下心，为免夜长梦多，决定利用执法者收拾自己，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