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司开始留意起照片来,继续翻找,又找到了几张照片。
他把这些照片摆在一起,发现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但根据照片年代判断,却又跨越了几十年。
接着,他又发现一个古怪的地方——那就是,在所有照片中的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多岁之间。
这说明什么呢?
他开始好奇起来。
他觉得,有必要问问安源,便穿过了走廊,来到了起居室。
“吉姆”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像条安静的尾巴。
安源正站在镜子前摆弄着头发。
韦司刚要开口,却突然又闭上了嘴,呆在门口一动不动。
安源的样子很奇怪。
他看了一眼旁边祖父的照片,又看了一眼镜子,一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让自己的头发变得跟祖父一个样。
他从杯子里沾了点水,在头发上抹来抹去,终于,头发有点像照片中的样子了。
他满意地往后退一步,接着,又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最终成功摆出了一个表情,跟相框中的人,一模一样。
一瞬间,仿佛时间定格了。
韦司发现,照片中的祖父,就是安源本人,起码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那双眼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他究竟在干什么?
韦司目瞪口呆,片刻后,又悄悄离开了门口,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韦司躺在床上思索了很久。
祖父、父亲、安源三人的模样,在眼前来回闪现,最后重叠到了一起,变成了安源。
他意识到,可能没有所谓的祖父和父亲,这些照片上的人,其实都是安源本人,只不过,照片做了处理。
那么,安源为何要用自己的照片,给自己制造出一个祖父和一个父亲来?
还煞有介事地,给韦司讲了不少祖父和父亲的往事。
也许是变态吧,或者人格分裂什么的,韦司这么猜测。
韦司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摸着下巴,嘴角微微露出笑来。
不管安源出于什么目的,这背后一定有值得挖掘的秘密。
而秘密,对韦司来说,就像磁铁一样具有吸引力。
如果能弄到有价值的秘密,那这个有钱的单身汉不就……
第二天晚上,韦司早早回到了卧室,并锁上了门。
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上的一个软件,顿时,屏幕上出现了安源卧室的画面。
白天,他已经找机会,在安源的卧室里安装了摄像头,这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
他看见安源在卧室里走来走去,东翻西翻,不知在搞些什么。
过了许久,安源突然脱掉了睡衣,来到壁橱前打开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皮箱来。
安源打开皮箱,一动不动注视了里面好久,还用一只手轻轻抚摸着。
许久,他从皮箱里提起一件衣服来,像是制服。
安源将那件制服抖开,韦司这次发现,这是一件纳粹军官制服。
安源不慌不忙地穿好制服,又取出腰带扎好,动作显得很娴熟。
最后,他从皮箱里取出一顶军帽来,戴在头上。
韦司惊呆了,屏幕中的安源,摇身一变,成了一名纳·粹军官。
那绝对不是在演戏。
那突然变得笔直的身板,脸上散发出的冷酷气息,都是如此的真实,宛如阴魂复活。
安源开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宛如在听从号令。
突然,他原地一个转身,大踏步向韦司走来。
韦司慌忙地放下了手机,心想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摄像头藏在卧室的花瓶上方,位置非常隐秘。
等他再次拿起手机,却发现安源的脸,近在眼前,正盯着他,一下子吓了一跳。
安源往后退了退,接着两腿猛然并拢,“唰”地举起了右臂,嘴巴动了一下。
视频是没有声音的。
不然,韦司一定能听见他在喊:“嗨!希·特勒。”
……
清晨六点,韦司悄悄溜出了了房门,打算离开别墅。
他准备先回家,然后再考虑,怎么利用手机里录下的视频。
然而,他刚一下楼梯,就看到大门处,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
是“吉姆”。
正抬起脑袋看着他,像是不打算让他离开。
正在僵持,身后突然传来动静,韦司一转头,看到安源正穿着睡衣站在楼梯上。
“您要走吗?”安源看着韦司手里提着的袋子问。
“我……我想回家一趟。”
“就这么不说一声走了?”
韦司无语,这时手机里传来提示声。
他低头一看收到了一条消息:“经过查询,别墅的所有人为安保国,德国国籍,二十年前回国购买下这座别墅,大概十年前出国,从此不知行踪。”
随消息发来了一张产权登记处的表格,上面附有安保国的护照复印件,自然也是长了一张安源的脸,时间是二十年前。
“你在调查我吗?朋友。”安源突然对韦司说。
“没有没有。”韦司慌忙说。
但是安源仿佛已经看透了韦司的把戏,不动声色地走下楼梯,来到他跟前。
右手伸出来,摊到他眼前,掌心里是一块监控探头。
韦司的脸,立刻涨红起来,不知说什么好。
“朋友,您的好奇心很重啊。”安源讽刺地说。
“对不起。”韦司低头说着,一把从安源的手中夺过探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但是,“吉姆”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不怪你,你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对吧?”安源在他背后说。
韦司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错,他就是干这个的,在各个地方安置摄像头,然后把偷拍的视频,卖给涩·情网站,有时还干些勒索的勾当。
为什么对方对自己的底细这么清楚?
他转过身来,望向安源。
“如果不是为了钱,顺便躲避追债的人,你也不会答应我留在这里吧?”安源又说。
韦司惊讶了:“你怎么……”
“抱歉,我也调查了你的背景。我的血型很特殊,如果发生意外会很麻烦,如果有个相同血型的人陪在身边就好了,前提是这个人要很可靠……”
韦司恍然大悟,接着升起一股被耍弄的怒气。
“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人就是你,是不是?”他脱口而出。
安源盯着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那张祖父的照片来。
“你是说这个吗?这确实拍摄于上个世纪,在柏林……”
“不不,我还看到了你父亲的照片。”
韦司拿起手机晃了晃,“都是同一个人,不要骗我,不管是你祖父还是你父亲的照片,其实都是你本人是不是?”
“是。”
韦司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我承认,照片中,我的祖父还有父亲,其实都是我本人,但照片确实都拍摄于上个世纪,我不得不这么做,不然的话……”
韦司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但他却更迷惑了,这不符合逻辑啊。
安源转身向客厅慢慢走去,一边说:“我原本想跟你更熟悉之后,再告诉你事实。但还是现在告诉你好点。
“请坐,这个故事要从1940年开始讲起。”他坐在沙发上,对着韦司说道。
……
1940年3月,一支纳·粹伞兵队,突然降落在西藏和锡金交接处的一座山峰上,随即展开搜索。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要找到传说中的沙姆巴拉洞穴。
沙姆巴拉洞穴,被认为是地球的轴心,此地蕴含着神秘的物质,可以起到强大的保护作用。
不仅如此,该物质还具有扭转时间和空间的作用。
希·特勒等人更是认为,沙姆巴拉洞穴,是日耳曼民族的祖先所在地,其中蕴藏的物质,自然是祖先的馈赠。
其实在1939年,一支以科学考察为名的探险队,已经进入了西藏,并在年底前返回德国。
在提交的报告中,详细描述了疑似沙姆巴拉洞穴的位置。
正是因为这份报告,希·特勒派出了部队,打算寻找到沙姆巴拉洞穴。
行动计划在48小时内完成。
但是到了第三天,派出的几个搜索小组,都无功而返。
负责行动的党卫军上尉保罗·施瓦布很焦虑,因为部队的行踪已经暴露,印度边界的英军很快就会到达。
天色将黑时,他只得下令结束行动,但是,有一名士兵却还没有返回。
在夜色中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一名士兵踉跄着回来了。
施瓦布上尉快步上前,看到士兵双手哆嗦着伸到他跟前,捧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绿色物体,发出幽幽的光来。
士兵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倒在地上死去。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这块绿色物体,被装入一个密封盒子里,随着伞兵队匆匆撤离。
等返回德国后,再次打开盒子,原先的固状物,已变成了一滩绿色的粘稠物。
这团物质,立刻被送往帝国的实验室进行研究。
希·特勒和希姆莱一致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神秘物质”。
党卫军上尉施瓦布,则荣升为少校,负责监督该物质的研究进程。
后来的研究结果,令人失望,没人能说清楚这是什么物质,而它也没有显示出什么独特的作用。
从此,这摊绿色的玩意儿,就被闲置在实验室的器皿里了。
到了1942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发现,这团物质具有延缓细胞衰老的功能。
通过对老鼠、兔子以及……人的实验观察,确实能延缓衰老。
只是,实验对象纷纷感染其他病症死去,并不能掌握其规律性。
于是,在希·特勒的授命下,一项研究“长生不老药”的项目,展开了。
许多优秀的医学家,被聚集到实验室内,其中,包括一名曾在巴黎大学搞研究的华人专家。
在帝国的核心,有个华人专家,这极为不妥当。
所以,这名华人专家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潘恩”。
长生不老药的研发,一直没能取得突破。
到了1945年,在实验室里,生产出了几十支针剂,但无法用于临床。
随着战争接近尾声,党卫军头子希姆莱,下令销毁所有实验品。
4月30日,就在国会大厦陷落前夕,负责销毁试验品的“潘恩”突然有了个想法。
一个被困在纳粹中心的华人,一个前途未卜的人,一生被命运玩弄着,究竟该如何去争取自己的人生?
于是,他在最后一刻,将仅剩的一支针剂,注射给了自己。
……
安源的故事讲完了。
“此后发生了什么,您应该可以猜到了。”
韦司向门口看了眼,“吉姆”已经不见了。
他思虑着,是否起身走掉,离开这个满嘴谎言的神经病。
安源可能看出了他的疑惑,微笑起来。
“我给您看点东西。”他离开沙发,从客厅的某个角落,翻出一本相册来,递给韦司。
有安源在各个时期的照片(假如那确实是安源的话),跨度大半个世纪,安源一边指着照片,一边向韦司介绍。
“这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那时,我去了美国攻读生物学。”
“这张是八十年代,我回到德国,以我祖父儿子的身份,继承了财产,再次获得德国国籍。”
“这是我十年前的照片,我以现在的身份,在瑞士金融交易所,担任高管。”
韦司基本上能够判断,照片不是伪造的,确实经过了时间的沉淀。
他抬起头,望着安源那张神秘莫测的脸,问:“药物起作用了?”
“当然。但是,药物可没法长生不老,只是起到了延缓衰老的作用,大概是普通细胞七分之一的速度,所以我现在的实际年龄,大约在96岁左右。”
“那块物质到底是什么?”
“可能来自于外太空,因为所谓的洞穴,是个被陨石之类击中的凹坑,不一定非要知道它来自哪儿?它有延长生命的作用,这就足够了。”
看着韦司疑惑的表情,安源又笑了。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是不是?你想想看,如果这件事被公开,我的一生无疑会被人用来研究、观察,将再也得不到安宁。”
“如果我隐藏这个秘密,我就可以按我的心愿,度过我这漫长的一生,这样岂不更妙?”
“既然我有了数倍于常人的生命,自然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知识是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不仅可以掌握更多的秘密,还可以轻易地获得财富。”
“虽然我现在拥有的财富并不算多,但如果我想要,可以随手从任何地方获得。”他又说道。
韦司听得心里痒痒的。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掌握了药物的特性,不老药已经和我的血液融为了一体,只要输入我的血,便可以实现长生的目的。”
他俯下头,在安源耳边轻声说:“但是,只对Hi血型有效。”
……
韦司带着安源给他的五万元报酬,回到了家。
他陷入了光怪陆离的幻想中。
输入对方的血,自己也像他那样,成为一个不老的怪物。这个过程,多像吸血鬼的诞生?
拥有比常人多几倍的知识,自然可以游刃有余地穿行在这个世界。
比如,安源偶尔涉足证券市场,就能弄到一大笔钱,他周游世界,恣意享受生活。
唯一需要操心的事,就是过段时期,给自己换个身份。
但是拥有了超与常人的能力,这件事也不过小事一桩。
为什么安源要给自己透露这个秘密?
韦司想了想,应该是安源太孤单了,想要找个伙伴,跟他一起享受这个世界。
毕竟,长生药只能在相同血型的人之间起作用。
而Hi血型,又极为稀少。
所以,他可能一早就盯上自己了,有给自己输血的打算。
但是安源并没有说出这个打算,也许是在等韦司自己提出来吧?
韦司曾有一瞬间,差点提出要求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成为像安源那样的人,那就意味着,自己将同所有亲近的人分离,从此,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这个过程中,还不能永远地爱一个人,因为没法白头偕老。
拥有了整个世界,却失去了爱,这是让他犹豫的原因。
但是,相恋多年的女友,因为嫌弃自己,半年前刚分手,自己还能得到爱吗?
他感到心烦意乱。
……
在家里待了没多久,债主突然找上门来。
债主名叫赵泰,跟韦司也算认识好多年了。
但韦司看见他后,还是有些怕,赶紧将五万元拿给他。
赵泰随手将钱丢进提包里,不高兴地说道:“这么长的时间,就才弄来这点钱?这刚够利息。”
“这才过了十天时间啊……”
“利息的事,我说了不算,赶紧在七天内把剩下的还清,就算完事了。我也是给你面子,跟公司好说歹说,才没让他们再来找你麻烦,要不你还得搭根指头知道不?”
韦司愁眉苦脸地说:“谢谢赵哥了,七天时间还是有些紧啊。”
赵泰阴险地笑了笑道:“你这几天,手机关机玩消失,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你藏的地方还挺高档的嘛,跟有钱人交上朋友啦?行了,找你有钱的朋友帮帮忙,赶紧把钱还上,我相信你能做到。”
他用手拍了拍韦司的脸,然后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