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抖什么?紧张啊?”
坐在孙庄对面的男人,把烟放进嘴里,慢慢吸了一口。
室内光线很暗,烟头发出耀眼的红光。
在这种光线下,男人的脸部轮廓,显得异常硬挺,仿佛用斧子劈过的一样。
他的颧骨略微高耸,眉毛细长,眼睛玩味地看着对方。
孙庄呼吸粗重。
他苦恼地抬起右手,把小指放进嘴里啃了两下,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弥漫着汗水的咸味。
“没想到啊,孙庄。”男人再次说话,并伴有不屑的态度,“当年那么阳光可爱的同学,竟然变成这个样子,这叫幽闭恐惧症吧?我听说会得这种病,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你……这几年受过刺激?”
辛辣的烟味,钻进孙庄的鼻孔里,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边弯下腰。
片刻后,孙庄狼狈的从椅子上爬起,拉开门冲了出去。
孙庄冲到了走廊上,背靠墙坐了下来。
他大口呼吸,走廊上强烈的阳光,将他刺的睁不开眼来。
“妈的,装·逼,畜生。”孙庄心想,最后给对面的这张熟面孔下了定义,“硬茬。”
……
大雨如注。
一堆记者扎在被警戒线围住的美术馆廊下避雨,可见许多执法者正在美术馆内忙碌。
梁汐撑着伞,面无表情地穿过警戒线上了停在路边的车,丝毫不顾旁边记者们递来的长枪短炮。
车载电台正在播送消息:“预计今日下午一点半左右,本市将有暴雨降下……本台刚刚收到消息,著名油画家吴千千,今天上午在市美术馆门口被绑架,关于此事件的详细报道,本台将会持续追踪报道……”
“吴千千是全国著名的油画家,年纪轻轻就在国际上举办过许多展览,她的油画作品,被誉为新世纪的表现主义……据称吴千千早已身价过亿……”
“梁姐,你说这些记者也真够烦的啊,怎么哪有味道就往哪钻呢?咱们执法者还办不办案了?”
说话的,是早就等在车里的小乙。
他缩着脖子看着美术馆,手里捧着一台笔记本,上面播放的,正是美术馆的监控录像。
“怎么说话呢,要不然你别看电视了。”梁汐插入车钥匙,发动汽车。
小乙搓搓手:“咱们去哪儿?”
“东湖,有嫌疑车辆的消息。”梁汐打了个哈欠,“你这儿怎么样?”
小乙重新打开笔记本,点开了一段视频放了出来:“我正奇怪呢……梁姐你看。”
“视频显示的,是市美术馆门口的街道,一个穿着运动装跑步的女人正在放松,看起来刚刚运动完毕,随后一辆途观开了过来,从车上跳下戴着骷髅头面罩的三个人,将这名女子拉上了途观。”
但接下来,三名绑匪里的其中一个并没有上车。
他神色激动的朝车上说着什么,刚说没两句,车窗降了下来。
一只枪口探出车窗,毫不犹豫地开了枪,这名绑匪中弹倒在地上。
途观驶离了美术馆,只有那名绑匪还在地上挣扎。
小乙叹了口气:“这哥们可真够惨的。”
梁汐皱着眉:“希望小孙那边,可以尽快撬开这家伙的嘴。”
前面是红灯,梁汐踩住了刹车。
小乙叹了口气,左顾右盼着,发现旁边一家名叫东海岸家具城的商场在搞活动,搭了个舞台,上面有支乐队正在演奏。
“哟,家具城啊,梁姐,你和庄哥该置办家具了吧?”
梁汐侧头看了一眼舞台,温柔地笑了笑:“还早呢,还有几天才装修完,还要散味儿。”
“这事儿哪有早的,反正明儿周末,下班了赶紧去瞅瞅,眼看着就要办事儿了,没家具咋成?到时候我们给你抬上去。”
梁汐笑眯眯地看了小乙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殷勤?”
小乙嘿嘿一笑:“我这不指望着,到时候璐璐也去嘛。”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红灯结束,梁汐继续驾车前行。
“我跟你说,要下手就赶紧啊,刑警队那帮小子,可都盯着她呢。”
小乙叹了口气:“我知道,就是没胆子去,怕被拒绝。”
梁汐喊了一声:“你要是怕被拒绝,就趁早死了这条心,这点胆子都没有,哪个女孩敢跟你。”
车子拐了个弯上了高架桥,外面还在下雨,这条高架上车很少。
“道理我都懂,但就是读梁姐,当初庄哥追你那会儿,很有胆子么?”小乙的八卦之心,突然燃烧起来。
梁汐瞪了他一眼,旋即噗嗤一笑:“反正是费了一番功夫。”
话音未落,车窗左边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
梁汐下意识的朝车窗外看去,只见大雨中,一辆车斜刺里窜出,亮着两盏前灯犹如猛虎一样,扑向了自己。
梁汐大吃一惊,急忙一脚刹车。
可为时已晚。
那辆车狠狠地撞在越野车身上,梁汐和小乙在座位上,失重一样地飘了起来。
紧接着,便撞向了高架护栏。
余势未消,车轮在护栏上弹了下,整个车身翻滚起来,朝五米多高的地面外翻了下去。
……
孙庄从厕所出来,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门口守着两名执法者,还有一整队在楼下待命。
冯萧可不是小人物,孙庄不敢大意。
那两名执法者在聊天。
“累啊,昨天刚抓住一黑老大,今儿又抓一绑匪,事儿怎么都赶一块了。”
“诶,话说昨天刚抓住的黑老大,什么来头啊?
“你不知道?那可是咱们市有名的企业家,兼任本市黑老大。要不是孙队找着了他们贩·?的证据,还真动不了他。”
“这么说,孙队不是又要升官了?”
“那可不,又升官,又和警花结婚,人生圆满啦。”
“咱们队警花儿不是璐璐吗?”
“去去去,你们小孩啊,就喜欢这种萌妹子,肤浅。”
孙庄冷着脸走了出去,那两名执法者立刻闭上了嘴。
他再一次拉开门,走进房内。
这里是一处单人病房,除了一张病床外,还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冯萧就坐在椅子上。
病房内,充斥着烟草粗劣的味道,孙庄鼻子抽抽了几下,才走进去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