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跟你没关系,我是为我自己。给你什么你拿着就是。”
上月,做进出口贸易的叶氏,为他儿子叶琮,向蓝先生提亲。
瞧着蓝先生有那么个意思。
同父异母的二哥蓝迪,故意在蓝吱吱跟前,说那叶琮不是东西,十四五染上的梅·?到现在都没好。
惹得吱吱提心吊胆。
本想自己这么小,蓝先生不至于真答应,现在委实有点慌。
许炀怎么办?
蓝吱吱不想给他添麻烦,不想他难受,所以一直不吭声。他压力大,她都知道。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蓝吱吱轻轻皱眉的神情,惹他心头一荡,便凑过去咬她耳朵。
蓝吱吱垂着眼说,“炀哥你能不能带我走?我过去在孤儿院长大,渴望爸爸妈妈。现在觉着……”
蓝吱吱绞弄着衣角苦笑,“也就那样,不是所有的亲人,都是亲人。”
许炀这会儿正亲得兴起,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心头绵软,忍不住伸手进她裙摆。
抬头时,眼里蒙上一层欲色:“我想要你,就现在,成不成?”
蓝吱吱当即红了脸。
忖着,他是不是想要她个证明,才出言求欢。
念着自己也跟了他这么多年,便闭了眼,任他去。
事实证明,当时许炀什么都没想,纯属精·虫上脑。
末了,许炀边系皮带,边跟她讲:“我要出去办点事,得三个月,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见蓝吱吱垂下眼,许炀走过去拍拍她的脸,“没事的。”
他低声,“你等我。”
……
夜市上,嗦螺蛳粉的顾枰,觉着自己活得挺窝囊。
近来,局里的案子推不太动,还有领导打招呼捞人,烦呐。
这事暂且不提,光家里的婆娘徐惠,三天两头抱儿子回娘家的事,就够让他头疼了。
何况,原因还是嫌他穷。
顾枰不服:“我,正儿八经的人民执法者,根正苗红,我骄傲。收入那都是国家统一,也没见饿着你娘俩。”
“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给儿子物色了个私立幼儿园,一月一万二。”
顾枰一看那还在襁褓里的一岁小儿,炸了:“你这教他,他懂个啥?我连幼儿园都没上过,不也长这么大?”
“你爸小时候还吃草根树皮呢。昨天中午的红烧肉,你昨吃得那么欢实?”
“……”
徐惠凑上来,拿胳膊咯吱他。
“一边去!别动手动脚。”他低头扒饭。
徐惠缠着他,“哎,我这有个活,你给瞅瞅。”
“说。”
一听,是徐惠大学同学的表弟,搞网络赌博被抓,想叫他活动活动弄出来。
最后给个二十来万报酬,顾枰差点把碗砸了。
“我他妈是能用钱侮辱的人吗?”
徐惠当即就回娘家了。
没人做饭,那就肆无忌惮嗦粉,这他还吃得起,也没人嫌他臭。
清静好,清静也好。
几个小时前,顾枰收到卧底“黑公主”的线报,说是伽林制药涉嫌制·?·贩·?,制?工厂位于高新区红山山坳。
瞧瞧,离了徐惠这婆娘,好运连连。
顾枰嗦完最后一口粉:“老板,结账。”
当晚,顾枰组织一队全副武装的缉?警,赶赴红山。
发现山坳里,果真有家工厂,准确说来是烂尾楼,简陋得很。
等执法者都各就位排好了,顾枰冲着对讲机一声令下。
执法者们一个接一个,贴着墙角窜进去,进门立刻鸣枪示警:“不要动,执法者!”
流水线上,正操作着的员工们,面面相觑,立即举起了手。
结果,还没等执法者控制住场面,乍听一声惊爆,轰隆——
火舌冲天而起,霎时间,几个车间发生了连环爆炸。
巨大冲击波袭出楼外,将停在外头的警车,都给掀翻了十来米。
顾枰当时正在车里,跟分管副局长汇报情况,连人带车给飞了出去,几个晕眩之后,“咣当”一震。
脑海中,徐惠的臭脸一闪,当即不省人事了。
5月12日,全耶语市的媒体,都在报导伽林制药厂房爆炸的事。
对遇难员工表示哀悼,却对当时的执法者围攻,只字不提——该是上头打了招呼。
伽林制药董事长王培先生致辞,痛心疾首。
说是恳请执法者严查此次事故,这有可能是恐怖袭击。
差点将命交代在红山的顾枰,躺在病床上,全身无力,天花板上的白织灯,由模糊转到清晰。
他的头有些疼,警服、枪、厂房、爆炸……记忆慢慢回到身体。
怎么会?
卧底“黑公主”一向由自己单线联系,他谨慎得很,怎么可能中圈套?
这回行动,密度极高,上上下下就只有几个领导知道。
执法者们都是上了车,才知晓的目的地,怎么会?
耳边似有隐隐哭声,顾枰侧头,发现是徐惠那婆娘趴在床头,头发纷乱像个鬼。
顾秤想将她拨开。
看见她抬头时,憔悴着的一张脸,心里猛地一疼,眼眶酸了,“哭什么?我不还在这儿吗?”
徐惠抱着他,说,“老顾,咱不干这行了好不好?”
得,又来了,又想劝他下海。
又要拿她某个同学,下海一年赚两千万的事,来说道了吧。
徐惠说,她那天抱儿子,去公园晒太阳,一个穿黑衣的人,打她手里抢过儿子就跑。
她追上去,黑衣人将儿子塞在车后备箱里,一连开了好几公里,才将儿子放下。
徐惠说,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开车追黑衣人时的心情,结果胆战心惊刚抱到儿子,就接到了局里通知顾枰
徐惠哭着说,“老顾,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差点什么都没了。咱不干了行不,你出事了,我可怎办啊。”
顾枰想抱她,发现右胳膊打着石膏,于是,拿左手摸摸她头发:“没事的,啊。”
顾枰因指挥行动重大失误,而被降职,支队长是没得当了,成了个普通执法者。
而自己的顶头上司秦汉,则因为分管副局长壮烈牺牲,而替了他的职位。
顾枰出院后,秦汉请他喝酒,一来勾肩搭背,互倒苦水,二来分析问题。
酒至半酣,秦汉漫不经心:“小顾啊,上回你接洽的那卧底是谁啊?人可靠不?”
顾枰苦笑,不说话。
人么,肯定可靠。
“黑公主”是他发小,铁哥们,后来又考上同一所警校。
可人家大三时,就因太优秀,被安排走了。
直到多年后,顾枰就职耶语市禁?支队,到一定级别才知道,这么多年和执法者配合无间的王牌卧底“黑公主”,就是他那哥们。
缘分呐,等他升成队长,黑公主就是他单线联系了。
好哥们得互相保护,不是么?
秦汉给顾枰夹菜,边劝酒边说:“我说句实话,你可别不爱听啊。”
“嗯。”
“前段时间,为了彻查伽林制药,黑公主接近他们的研发人员王余,意外弄出了新型毒品Alex来做诱饵,这才确定了伽林制药的事。”
“我们的人设套,假意订了三万瓶Alex,没让它流到市场上去。但我最近怎么听说,现在国外有种Bwe香水,简直是Alex的翻版。”
“你的这黑公主,不会有问题吧?这回爆炸的事,害我们扑了个空,不会是他变节了吧?”
顾枰的眉头,狠狠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撂下筷子,尖酸起来:“秦局长,我们上回行动,只有我、你、局长三个人知道。”
“我寻思更大的可能,是我们中间有内鬼,走漏了风声,让他们提前一步安排炸药,再毁灭证据。您说呢?"
秦汉皮笑肉不笑:“已经退休的冯骅冯局长,你知道吧?”
“嗯,以前我大学老师,待我不错。今年春天还去他家里看过,德高望重,破获要案无数,我辈楷模。”
“他有个女儿叫冯晴睛,知道么?”
顾枰皱眉,只觉心酸,一时惘然。
如果说,冯老局长这辈子,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独生女冯晴晴。
快40的姑娘,还没嫁,因为是个疯子。
“晴晴15岁时,冯老局长风华正茂,打掉了一个涉黑团伙,之后晴晴失踪了一年多。再找到时,在临市一家夜总会坐台,人已经疯了。”
顾秤像吞了只苍蠅一样恶心:“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坚持一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枰突然明白了。
抬头再看秦汉时,发现他眼眸深了寸许,一时火起,猛地一脚朝他胸口踹。
秦汉隔开他:“别冲我撒火,我就来带个话,问你黑公主是谁,问不问得出不随我。”
秦汉推了他一把,干笑,“兄弟,有些事你也别怪我,我有一大家子要养。现在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家人吧。”
“人活着,得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就算你流芳千古,可像冯老局长一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晴晴的事,他当真不疼?那就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这辈子都过不去!”
秦汉拍了拍顾枰肩膀,“兄弟,好好想想吧。”
秦汉走后,顾枰呆呆坐在原地,觉得嘴里的螺蛳粉,突然就不香了。
顾枰猛地想起早前徐惠说的,有人抢走儿子的事。
现在看来,还真是警告。
顾枰登时,眼睛像被谁砸了狠狠一拳,疼得无奈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