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学者接收到了一条新的指令——提示物理研究员要求通话。
这很有不寻常。
两者虽然同在科技单元,但权限等级相差巨大。
考古学者,不过是该单元的一个边边角角,只有一级的权限资格。
而对方,则拥有最高等十三级的权限。
不过,考古学者没什么可迟疑的,立刻选择了接受,二者之间迅速建立了一条信息通道。
“请求援助。”物理研究员言简意赅。
“是。”考古学者也立即应答。
“理论研究陷入迟滞,单元决议唤醒古老机制,以激发新的……灵感。”
考古学者觉察,对方发出最后一个词之前,迟疑了片刻。
虽然只是一毫秒,但已经可以推测出,这个词语,对物理研究员来说,也很是陌生。
“配合需求?”
“主要机制已经经由生物学者开发完毕,需要模拟相关生态,包含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生理,心理等诸多外部及个体设定。”
“具体要求已经发送,细节依据考古成果自行设定。”
考古学者回应道:“是。”
通信中断了,但同时,一个巨大的核心模块被启动,瞬间激发,考古学者能够觉察到!
无数个科技单元的核心成员,权限不等,职责各异,同时出现在这个模块之中。
犹如造物主的诸多手臂,挥动着,塑造着,创生着……
……
罗伯特浑身一个激灵,从噩梦之中醒了过来。
他感觉到头疼的厉害。
眉头紧皱着,使劲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过后,头脑清醒了一些。
面前的电脑屏幕,播放着随机的画面,无数颜色各异的线条,疯狂乱舞,组成一幅幅后现代的艺术画卷。
在胳膊肘下边,散乱地铺开了十几张写满了数据的草纸。
最上面的几层,被他自己的口水浸湿了,留下一个不规则的近圆形图案。
他用衣袖抹了抹水渍,眯着眼睛,盯着被浸湿的部分。
繁复的数据,和怪异规则的图形,让他刚刚清醒了几分的头脑,又开始疼了起来。
罗伯特赶紧转移了目光,借助电脑屏幕的亮光,望向四周。
只能看见身边不大的范围,更远处,都被昏暗吞噬了。
一时间,他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片刻,记忆的潮水,才开始汹涌而来。
一幕幕混乱的画面,如同过电影一般,疯狂地在他脑海中闪烁。
机器轰鸣,飞弹穿梭,爆炸声隆隆不断……
拥挤的人群,凄厉的惨叫,火光与爆炸过后的惨象,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血流成河。
但更多的,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衣衫褴楼。
脸上满是血迹,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涎水低垂,呜鸣嘶吼。
忽然,一张残缺腐烂的人脸,猛的从画面中来袭,浑黄的牙齿咯咯作响,冲着罗伯特的脸,咬了下来!
砰!
画面夏然而止。
罗伯特急促地呼吸几口,长舒一口气,又再度揉了揉脑袋,强迫自己回到了沉闷而绝望的现实。
他在键盘上用力地敲击,切换了电脑画面,想要开始继续工作。
不过,脑子里还是有几分混沌不清,但理智已经恢复了。
接通电子显微镜,罗伯特强迫自己将精力重新放在病毒研究上。
电脑屏幕慢慢清晰,一个微观世界显露了出来。
他看到了一些规则的、熟悉的血红细胞,在屏幕显示的图像里,来回游荡着。
那正是从他自己身体里,取出来的血液样本。
与此同时,一些怪异的、周围满是触须与尖刺的细胞,迅速地冲了上来,瞬间,便冲进了那些血红细胞之中。
它们的个头小得多,但是不到十几秒钟的时间,那些被感染的血红细胞,就猛地膨胀。
周围也长出了怪异的触须和尖刺,完全被它们所同化了。
“该死!”
罗伯特猛地用拳头捶了一记桌子,砰的一声巨响,在黑暗沉闷的地下室里,分外吓人。
“我做不到……我放弃了。”
他垂下头去,灰心丧气。
但同时,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鸣咽声,很快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身体,在蹭自己的腿,像是请求自己的安抚。
罗伯特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他伸出手去,在自己温顺的爱犬萨姆的头顶上,用力地抚摸了几下。
那只德国牧羊犬,报以讨好的呜鸣叫声,不断地摇着头,还试图用舌头去舔他的手。
“吓到你了吗萨姆?我很抱歉。”
罗伯特温柔地说道,语气之中满是真诚。
萨姆伸出舌头,哼哧哼哧地回应着。
罗伯特笑了,拍了拍它的头,“好了,我知道你被我吵醒了,不过,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他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萨姆摇着尾巴紧紧跟在后面。
罗伯特将地下室的入口牢牢关闭,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地离开。
他所在的房间,宽敞而豪华,桌子上杂乱地放着许多应急食物和其他必须品,灯光昏暗,窗口紧闭,不透出一丝光亮。
“好了,萨姆,等我几分钟。”
罗伯特又拍了拍它的头,在整个客厅四处检查了一番,尤其是门口和所有的窗户,都用了好几重安全措施。
砰的一声响,罗伯特打开了外面的数十盏探照灯,把自己的整个庭院,连同近处的街道,照得仿佛白昼一般。
在四处暗藏的摄像头监视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他的眼睛。
种种警备措施都检查了一通。
设置好警铃,检查完门窗,罗伯特终于回过身来,长叹一口气,把最后一个小气窗关闭了。
整个屋内顿时一片黑暗,他让自己过得犹如牢狱里的罪犯。
“走吧萨姆,我们去睡觉。”
罗伯特打开卫生间的门,一人一狗走了进去。
萨姆欢快地摇着尾巴,率先跳进了浴缸里,抬起头吐着舌头,等着自己的主人。
“好孩子。”
罗伯特蹲了下去,双手捧着萨姆的脸,摸着它的耳朵,心思却开始飘忽起来。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萨姆,知道吗?”
萨姆鸣咽一声,当然,绝不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在答复,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被主人爱·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