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泥土化为晶石,桀骜、闪亮,爬行的铁之公主,近在咫尺的刀锋,以吾之名,晶石铠甲!”
少年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跌落在地,手中的上品魔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这是他此刻所能施展出的最后一个法术,更是其尚未完全掌握的法术。
宛如钻石般的铠甲覆盖全身,魔力波动急速回转,淡淡的荧光忽隐忽现。少年缓缓直起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坚韧。
“游荡于异次元的魔法本源,徘徊在地心之内的褐色魅影,降临吧,沉睡的土之精灵!”
站在十余米外的老者一脸平静,既没有因对方所施展出的法术而慌乱,更没有丝毫打算回击的意思。
然而但凡能召唤出土元素精灵之人,却皆为土系大魔导师。修炼室变得内鸦雀无声,老者的法杖静静悬浮于半空,始终不曾有任何移动。
少年名为切赫,沙耶鲁公国大魔导师奥古斯丁的嫡传弟子,复制魔杖(单手杖)的主人。
虽然切赫性格十分软弱,但他的在魔法方面的天赋却异于常人,甚至达到了天赋异禀的程度。
从诞生之日起,切赫便带着一丝土系魔力。不足五岁的他,则更是能将自身体内的魔力凝聚成气旋,虽然仅有拇指般粗细。
水到渠成、理所应得,如今切赫已然成为了沙耶鲁公国最年轻的魔导士,并且还拥有了复制魔杖(单手杖)这样的远古神器。
未来对他而言,不过是那等待绽放的花苞,待天气转暖之际,便可以呈现出最美丽的颜色。
而那位老者,则是沙耶鲁公国唯一的大魔导师。此人名为奥古斯丁,土系巅峰强者,律动石心法杖(双手杖)的主人。
其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对一切事情都显得兴致缺缺。如果不是那传出修炼室的澎湃魔力波动,估计早已被守卫们拉进学士塔进行抢救。
奥古斯丁已然活了近三百年,他并非沙耶鲁人,却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早已将此地视为故乡。
他不喜欢与人接触,更不喜欢那些逢场作戏的应酬。只要卡迪安城安然无恙,奥古斯丁就不会轻易出手。这是他与历代大公的约定,更是一种交易。
“导师,我过些年打算离开卡迪安城,离开沙耶鲁公国。我很年轻,所以更要出去走走,亲眼瞧一瞧整个世界。”
“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源于性格软弱,但这样的我才是最真实的,并且也绝不会影响我在未来成为巅峰强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世间本就不存在真正的完美,一切事物的背面皆沾满了污秽。”
切赫坐在地上,一边旋旋转着自己的魔杖,一边轻声说道。身为贵族世家后裔,这些话他也只能与自己导师念叨念叨。
切赫始终有个梦想,那便是能走出沙耶鲁公国,甚至是奥古大陆。他向往帕瓦联邦的自由空气,更好奇阴影之地内的景象。
虽然实力强大,可他对权利却并没有太多追求。相较于那些尔虞我诈的贵族圈,切赫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要么潜心修炼,要么多看看自己不知道的事物。这才是切赫的理想,才是他真正设想中的生活。
“小东西,你如今还未成为巅峰强者呢。别说离开沙耶鲁公国了,能走出这间修炼室,老头子就答应你随意离去!”
“任由梦想是好事,可梦想却不能直接当饭吃。你之所以有现在的悠闲生活,一是出身于大贵族世家,二是你是块修炼魔力的材料。”
“若非如此,你又与那些整日里奔波劳累的贫民们有何区别?可别说你能凭空变出金币,甚至是一颗颗上品魔晶。”
“我活了近三百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因此导师劝你一句,生活不可以重新来过,自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但你除了从书籍中所了解的奥古大陆,又可曾亲耳听闻、亲眼所见?”
“我知道你储物袋里放着一张地图,但你又可曾将其细细查看,哪里该绕道而行,哪里又该堵上一把?”
“导师还是那句话,我不会阻拦你在将来离去,可在那之前,至少也要成为一名魔导师,并且还要深韵人情世故。”
“否则就算你偷偷逃出卡迪安城,导师我也会亲手将你抓回来。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一番修理是免不了的。”
律动石心法杖宛如货物般忽明忽暗,土元素精灵的身影逐渐模糊。他这番话不知说给了多少人听,可真正能听进去的却没有一个。
漫长的生命磨平了意志,但却也让其睿智、坦然。他将切赫视为自己的孩子,因此才会每每出言警告。
“导师并非沙耶鲁人,但却在这里生活一百七十三年。因为沙耶鲁公国不缺金币,而一个不缺金币的公国,才是我们魔法师最理想的选择。”
“魔晶很贵,法师袍很贵,书籍很贵,医生学者的出诊费也很贵。人的性命只有一条,只有活着的人才配备称之为强者。”
“人活着的意义,便是让自己死得其所!‘价值’二字虽然被世人尝尝挂在嘴边,可又有几个能做到呢?”
“明确自己的目标,然后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将其实现。这个道理适用所有职业者,也适用所有生灵。”
土系大魔导师奥古斯丁说罢,便不再言语。只见其转身推开修炼室铁门,竟难得走出了出去。
切赫呆呆的坐在原地,他琢磨着导师的话,虽然每个人都听得真切,但组合到一起,却并非你现在所能理解的。
复制魔杖漂浮在半空中,木质人偶被土刺洞穿,轰隆隆的巨响在王宫后院内回荡。奥古斯丁站在门外,先是驱散了几个嘘寒问暖的仆从,随即又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他肯定切赫的想法,因为这曾几何时那也是他的夙愿。谁不想自由自在的四处游历,谁不想多见识见识些未知的事情。
但他今天,却直接否决了切赫的这种念头。因为现实与理想大相径庭,前这大多冰冷无情,而后者却始终宛如海市蜃楼,虽能瞧见,却没几个人能将其握在手中。
同时,这也是沙耶鲁公国的最大诟病。因为“金币之上”的理念,其根本留不住那些真有潜力的年轻职业者。
在奥古斯丁生活的岁月中,他不知见到了多少强者悄然离去,不是因为憎恨,而是打算寻求更靠谱的安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