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布姆三人结伴外出,既然第一次来到星城,怎么说都要陪六花好好逛一逛。只不过今天的星城的气氛却显得十分沉闷,或者说大街小巷里的商铺门可罗雀,甚至不少索性关门休息。
“克莉丝汀姐姐,今天是什么节日或有庆典嘛?为什么大家都聚集在那边咧?”六花个子不高,因此只能垫起脚不住观望。
小丫头一脸兴奋的摇晃着布姆的手臂,因为她最喜欢凑热闹,若是能挤到第一排观瞧,那就更好了。
“奥古大陆在水狸月内似乎并没有什么节日或庆典,难道是某个大贵族娶妻?总之应该是星城的个体行为。”
克莉丝汀站在六花身旁,闻言笑着轻声说道。她与六花截然相反,十分不喜欢这种闹哄哄的环境,但她却也不会极端到隐居避世,偶尔陪小丫头逛逛还是能做到的。
“那咱们也过去看好了,但丑话可说在前头,六花一会你要闭紧嘴巴,可别引起什么摩罗尼尔强者的注意。”
布姆反手拉住了六花,随即在小丫头耳边叮嘱道。西塞惨剧还历历在目,布姆可不希望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缓缓吊在人群尾部,最终三人走到了星城大广场外围,但除了无数后脑勺之外,根本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六花撅起小嘴,一脸幽怨的望向布姆,似乎打算骑到布姆脖子上观瞧。克莉丝汀见状指了指不远处的钟楼,随即率先向其踱去。
待支付几枚金币后,三人最终爬上了钟楼最顶层,然而这里却已然站满了人。布姆三人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关注,因为大家目的相同,全都是选择钟楼这个好位置看热闹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今年第三次了吧,也不知道那些大人是怎么想的,监牢竟然如此人满为患。”
一个身穿锦袍的摩罗尼尔小贵族霸占着钟楼的一角,那枚鹌鹑蛋大小的宝石随着他的开口而碰撞着围栏。
“多事之秋嘛,这些年奥路大陆越来越混乱,说不定哪天西塞公国与奥古王城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依我看这‘救赎仪式’也应该适当取消,监牢就是那些囚犯的最终归宿,根本不值得同情,更不必给他们什么机会。”
另一个商人扮相的中年胖子闻言摇了摇头,随即将鄙夷的目光投向了大广场内。只见十几个囚犯被铁链串着脚踝,正垂首跪在众人面前。
钟楼内的交谈声从未间断过,布姆三人则竖起耳朵默默聆听,最终也大概知晓了星城今天为何会如此热闹。
“蛛丝卜巧”,摩罗尼尔公国处置犯人的特殊仪式,其又被称之为“救赎仪式”。只不过如果知晓真相的人,大多不会觉得这种仪式有什么“救赎”可言,反倒残忍无比,毫无人性。
相传圣徒约书亚曾在数百年前的某个深夜,于咏诵圣文时感悟到了众神的旨意。也就是从那天起,这名为“蛛丝卜巧”的“救赎仪式”便成为了所有囚犯的噩梦。
无论是死囚亦或者普通小偷小盗之流,皆有可能被迫出现在“蛛丝卜巧”的死亡名单里。因为“蛛丝卜巧”的选择方式并非是看罪行轻重,而是完全看运气抓阄。而这种方式,则被圣徒约书亚称之为“众神的抉择”。
被选中的囚犯首先会沐浴更衣,将身体表面的一切污秽祛除。而后他们将被铁链贯穿脚踝,一步步走出监牢,最终双膝跪地于大广场之内。如果囚犯中存在职业者,那他们将会被提前割掉舌头,敲碎双手的所有指骨。
预先准备好的木盒半尺见方,其上或雕刻着赞美众神的诗篇,或描绘出对英灵殿的猜想。指甲盖大小的锁头封闭着木盒,而其内只有一物,那便是产自暗精灵低语森林的毒蜘蛛。
当众宣布罪行,而后等待围观人群是否有质疑者提出疑问。在这一切结束后,“蛛丝卜巧”便会正式开始,时间为期一周。
而在这七天时间内,这些囚犯始终要抱着自己的半寸木盒,无论是白天长跪于地,亦或者深夜席地而眠。
他们在这七天时间里每天只能饮用少量清水,除此之外再不能食用任何东西。并且他们无时无刻都要忍受摩罗尼尔人的咒骂、奚落、鄙夷、甚至是直击面门的石块与烂菜叶子。
囚犯们不能对此进行任何反驳,也绝对不能怒目相视。他们能做的唯有不停咏诵圣文,祈求能尽快熬过这七天时间。
而在七天过后,每个囚犯怀中的半寸木盒会当众开锁,以蛛丝多寡来评判谁可以最终侥幸存活。但这并非意味着这个幸运儿会就此而得以重获自由,他会被再次关押回监牢,等待下次的?“蛛丝卜巧”仪式。唯有两次侥幸存活,方能以自由之身踏出监牢,只不过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
至于其他囚犯,则会被摩罗尼尔公国当众直接吊死。既然他们本身就是罪犯,又得不到众神的救赎,那唯有以生命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方能有几率待死后踏入英灵殿。
“蛛丝卜巧”,说白了便是将毒蛛放置特定的木盒之内,七天后以结网密疏评判生死的刑罚。其在摩罗尼尔公国又被称之为“救赎仪式”,但布姆却觉得与其他公国的虐囚把戏如出一辙。
“呃...这种热闹六花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摩罗尼尔公国好变态呀,竟然如此虐待自己人!”六花待彻底知晓了“蛛丝卜巧”的真相后,随即没心没肺的嘀咕道。
她虽然也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但小丫头除了布姆与克莉丝汀之外,对任何生灵都秉承着“与我无关”的态度。别说是什么“蛛丝卜巧”了,就算此刻跪在那边的是奥古王本人,她也不会心生一丝怜悯之情。
“道貌岸然,所谓‘救赎仪式’,估计也仅是摩罗尼尔公国的一种托词,一种灭杀囚犯的借口。”
“观此酷刑,想必那个所谓的‘圣徒约书亚’也不过一介凡人,根本并非什么众神的代言人。”
布姆站在钟楼的角落里,耳边不断传来指责与辱骂声,但最可笑的是,它们最终却被圣文咏诵声彻底淹没。
克莉丝汀冷眼旁观,既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厌恶或唾弃的情绪。对于这个活了四百多年的混血精灵而言,奥古大陆始终都是这副虚伪的模样,根本不足为奇。
只不过她却也有些意外,因为她感知到了那些木盒内的小家伙,好奇摩罗尼尔公国为何会选择低语森林的毒虫。那些毒蛛就算是在低语森林中,也极少有人会去捕捉。不是不能,而是它们根本毫无用处,除了吐丝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