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不好啦!不好啦!姜婕妤情况危急,恐有不测,请您尽快定夺!”
那是个磅礴大雨的夜晚,几个奔跑的随侍心急如焚的奔进了殿门,“噗通”跪地,拱手抱拳神色焦灼的禀报。
“既然如此…………那就保小吧………………”
姬皇面前的一颗棋子忽然“踢踏”滑落,在地上直接翻滚几轮之后,就弹跳出了好几个回马圈儿。
“是!奴才这就前去回禀!”
于是,顶着夜晚的滂沱大雨,几名随侍翻上了马背消失在瓢泼暗黑的风雨里。
“急报!急报!”
门外的一声高呼混合着狂风骤雨的杂乱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了姜婕妤的耳里。
当时她正在垂死挣扎,虽是只剩下一点儿奄奄一息的神识飘荡在房梁上空,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令产婆长吁短叹的奔出了门去。
“哎呀!看来她是不行啦!有劳将军们快去快回,向陛下说明情况去吧!到底如何定夺…………”
产婆的脸色也一阵接着一阵时明时暗,忽红忽白,她颤抖着声音怯怯地问道:“将军,你看这要如何是好?”
“急报!急报!”
忽然,一声高呼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声。
“快快讲来!圣上那边是如何定夺?”
一声急促的喝问声穿透了窗户纸,姜婕妤那忽睁忽闭的眼神也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印在纸窗上的身影,那影子犹如皮影戏一般恍恍惚惚地跳跃在灯影下。
“回禀将军!皇上那边回话说…………保小!”
气氛一时定格了,就连同空气也仿佛瞬时就定凝固了。
“哎…………”
忽然,将军把手里的佩剑狠狠地往地下一摔,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好吧!既然如此,那么其他人等,你们都速速退下吧!留下两位御林军照应我,你们快快去为贵妃准备后事去吧!”
“是!”
待到所有人都鸟兽散尽之后,将军随同两位老宫娥进了产房去,此去将是要为她收尸了。
“将军…………要不要等等?等皇上前来看望娘娘最后一眼吧!”
“哎…………算啦!人都去了,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要来早就来了!此时已经夜过三更,还是先为贵妃收尸吧!”
两位老宫娥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叠寿衣,端端正正的按着礼数,一样一样的摊开铺放于桌案前。
零零星星的灯影映衬下,微弱的烛火越发地跳跃,老宫娥的身影被微弱的烛火印照进了姜贵妃的眼里,样子看起来仿佛两个地狱勾魂的老鬼婆一般诡异而飘忽。
“都说将军奋战沙场,这身上的阳刚之气过人,传说将军都是天上的天罡星转世下凡,所以圣上才特批了由这忠武神威的金将军前来替难产亡故的姜贵妃收尸来了!”
“也对!要说这圣上可是国之君主,岂可沾染了难产妇人的污秽之气?听说圣上靠近了如此污浊的亡妇恐会削减国运,遗害苍生呀!”
“啀…………别说啦!虽然姜婕妤人已经去了,可是咱们在此大肆谈论,待会儿要是被金将军听见了恐是会挨罚了!”
“……………………”
“这人呐就是如此,如果当年成为阶下囚的人是她姜贵妃的话,那么今天坐在这里的享受众人口蜜如饴的人怎么都应该是妘皇后的吧?”
夏凌月暗暗地想到这里不禁沉沉感叹了一声:“这个世界呀!真他妈假!”
“………………贵妃娘娘啊!皇上那边应该不会产生什么怀疑吧?”
春香这语气显得略略有些唯唯诺诺,不过她提起了话头之后便不再多言,而是静静地等候姜贵妃的回应。
“怀疑?你觉得皇上那边会为了这么一点儿破事儿就跟我计较吗?”
姜贵妃忽然面露不悦之色,随即她眉头一皱又说:“其实,你以为皇上那边对这些事情能有多认真吗?你又不是没看到,他听了瀛王的建言之后满世界的寻找夏凌月,非要让她前去和亲的事吗?所以,这盘棋的庄家到底是怎么走的岂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哦………………对啦!对啦!我忽然想起来了,好像是这样哦!”
旁边的丫鬟恍然大悟。
“所以,做事要观色,看人要长眼!”
姜贵妃的话虽说难听,却让春香不得不服。
“可是………………”
“可是你想说这夏凌月到底是不是夏如嫣的对手是吗?”
春香嘴上虽是支支吾吾,但是神情也跟着飘忽了起来。
“还能怎么说呢?反正依奴婢看的话,所有事情都挺简单,只不过奴婢也会觉得很有挫败感………………”
姜贵妃笑了笑:“谁还没些个挫败感?本宫能够坐到今日这个地位,不也是因为无数的挫败感积淀而成的吗?这世间永远只有少数人是天之骄子,想太多了也没辙!”
春香尴尬地笑了笑,便拨浪鼓似的点点头。
“愿这太子妃不负娘娘重望才是呀!奴婢也替娘娘感到慌,不由自主捏着把汗的呢!”
“你们聊着吧!我也带孩子回去啦!”
“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太子妃万安………………”
“你们的主子呢?”
“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本王的促织可是华陵城里独一无二的佼佼者啊!怎么会屡战屡败?”
瀛王一时下不来台,但是又不好言而无信,于是他怒发冲冠的打翻了罐子,眼看斗败的蟋蟀就这么活活惨死了。老太监也只好撅着嘴奉命将麟王从树上放了下来。
“麟王…………从今往后,势必恩断义绝!”
她的眼神里此刻狠狠地喷出来了一团火,把旁边的吟心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满脸的恐慌神情越发凝重了。
“公主…………公主呀!公主呀!”
想着这里,她又继续转过头看向对岸的亭台水榭处。
麟王惊讶的看向夏凌月:“你怎么知道?感觉你说的这些就好像你是那暗处人似的,听起来确实是绘声绘色!”
夏凌月抿嘴一笑:“呵呵…………我怎么知道?因为这种宅斗的把戏我从小见识的多了去!”
麟王愕然道:“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相互算计呢?难道就不能和睦相处,天下太平吗?”
夏凌月闻言,揶揄一笑:“你可想得美呀!你们男人当然是想正宫一枝独秀,侧宫满苑芬芳啦!可是这一枝独秀的毕竟只有一个,那么其他人的存在岂不是命如草芥吗?如果都像你想的这么美的话,你的母后也不会落得个外贼细作的下场了!”
此话令得麟王浑身顿时一个激灵,一阵久违的怒火再一次从丹田处顺着脊背的脉络直冲脑顶…………
想到这里夏凌月纤细的五指不禁暗暗地攥紧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