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驰带着何家妹快步走到郡守府门口,门前还是两个琴扬公主的侍卫,这五人好像入了郡守府的编制一样,在这里站岗站上瘾了。
“我回来啦!”
“哼!我说呢,今天事情怎么这么顺,原来又是一场梦。”
刚刚过门槛,何驰只见思宁正在前院打水,她看了一眼何驰腰还没直起来就在喃喃的抱怨。
“你们做梦能不能有点追求!比如睡在金山上,躺在银票堆里!”
何家妹推了一把何驰,连忙跑到思宁面前对她说。
“巧嫂子不是梦!”
思宁手里劲一松,打水的桶连带着麻绳跌入水井里,何驰长矛一戳钉住了草绳的尾巴。
“不是梦就更假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思宁卯足力气扇了何驰一巴掌,那一巴掌的力量直接将何驰打出了内伤,摇摇晃晃一个没站住左膝盖一弯单膝跪在地上。何驰含着一口血努力的摇晃双手,证明自己没事,好一记左手耳光,何驰每一颗牙齿都在打颤,牙龈全部渗出了鲜血,眼睛都出现了三道重影。
“娘子辛苦了……”
思宁看着自己颤抖的左手,痛觉从指间传递而来,但她依然不信这是真的,直到何驰缓缓说出只有她懂得话。
“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回去?”
“因为等你。”
“多谢娘子等我。”
思宁从井沿上站了起来,腿脚发软的向客厅走去,一路上走两步便要扶墙,不知打翻了多少东西,惊动了一家子的人。
“你是什么人?”
“我猜你就是何平了。”
“你是野人。”
“嘴巴和悦岚一样毒,你应该就是悦蕊了。”
家里人陆陆续续出来,众人在前院相聚,最后少容请出了太后的手杖。何劳禄打了两下便叹了一声,将何驰接回屋内。
沈传文最近迷上了看戏,也许是生活安逸了,自从长沙疫情平息之后这半年风调雨顺,唯一不顺心的事就是那个倔在家里的女儿。听说最近流行一种戏,是从洛阳传出来的,因为洛阳是京城,故而就叫京戏。
小春:“小姐今晚的戏叫夺玉佛,就是何大人去哀牢闯关杀将的事。你总闷在家里不是事情,出去走走吧。”
小春和小燕回到了沈府,沈娟每天除了在家里刺绣女红哪里都不去,有时候三四天都不开口说话。
小燕:“小姐,你总这样不是办法。要不去曹乡君那里走走吧。”
“你们别劝了,我陪爹爹去看戏就是了。多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什么狗屁皇帝……”
小春和小燕看着沈娟,这话也只能在家里说说,虽然很多人心里怨皇帝,但是也没人敢在明面上说一个字。
沈传文看着沈娟出了沈府,他心中总算安定了不少,车驾到了戏园子锣鼓一响提着木刀的武生就踏步出场了。
“你看那白脸的女子叫竹叶青。”
沈娟想笑又笑不动,真的竹叶青怎么可能长这样,明明是个猴精的样子,皮肤也是偏黑的。
“沈老爷!!!”
一个传信的不管不顾的冲进戏园子,打断了大戏也要往里冲,往沈传文面前一站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说不清楚好还是坏。那何驰从天涯海角回来了。”
沈娟微微一笑,笑着叹着。
“今天这梦够新的。”
沈传文的视线挪到自己女儿身上,沈娟这才发现不对劲,又看了看一边的小春和小燕,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她立刻站起来问向报信的人。
“你说清楚点,何驰从哪里回来了。”
“从天涯海角回来的,穿的像个野人一样,黄昏在夏口港上的岸,全码头的人喊帮主,一准没错!”
“真的假的?!”
“听说回了郡守府被他老爹好一顿打,直接被打吐血了。”
沈娟气血上头,想要跑出去双腿一软却坐回了原位。沈传文接上话,他掏出腰牌对传信的说道。
“立刻吩咐穆老爷子派人去打探清楚,另外连夜派人去通知曹乡君!还有岭南王处也要派人去!”
沈传文的脸上表情复杂,有喜又有忧,不过曹纤那边完全用不着他去通知,船帮子弟早就将消息散了出去。乌林码头的胡亮刚刚考取了秀才,在仕途上跨出第一步,点上三柱香与吕倩、招娣一起祭告何驰,他们也是省事直接把何驰当江神拜了。
“帮主回来了!帮主回来了!”
一艘船快速掠过码头,夏末生自以为自己耳背,跑到码头却又见另一艘货船驶来靠上了码头。
“帮主回来了!”
乌林灯塔点亮,一众人奔走相告,吕倩和招娣对着江神连连磕头,脸上表情又惊又喜。消息昼夜不息的往外传,由于何驰没有在扬州、常州、苏州停靠,故而这些地方反而是较晚知道消息的。
张唯栋在官复原职后换了一个人,广陵官场被他狠狠整顿了一遍,既然皇上决定不打匈奴,那之前的圣旨就可以作废了。
“张将军,豫章风闻,何驰归来。”
“又是去找洪兴索命的传闻吧,早就不新鲜了。”
“倒不是索命之说。风闻何驰在子母河神祠前与洪兴先后进香,然后驾船返回了江夏,听说被他父亲当众打成了残废抬进了郡守府。”
张唯栋还在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能性时,苏黎黎跑了进来,一双眼睛盯在那传令兵身上,又看了看张唯栋,似乎在寻找答案。
“苏副将何故擅离职守。”
“听说何驰回来了。”
“你是魏王点的副将,不是何驰点的副将。现在魏王印在何处?”
“你就是不想让我见何驰!”
“是!回来又如何,身上背着欺君之罪,依旧是死路一条。”
“爹爹说的好,女儿若能看着他死,便随他去!”
“那何驰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生也是他好,死也是他好,不死不活也是他好!”
张唯栋也是急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苏黎黎面前。
“就凭他那气度,爹爹难道不佩服吗?”
“气度也要有命去撑起来!”
“生时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他死了反而更可怕,人人都拿他的画像辟邪呢!”
张唯栋实在说不过女儿,挥手闭嘴坐回了座椅上,手上还有一堆公文要批阅,哪有这闲工夫和自己女儿扯皮争个何驰的生死问题。
“你爱怎样怎样,老夫恨不得把你送回七绝楼去!”
“谢谢爹爹,女儿告退了。”
张唯栋一用力写坏了一张纸,退去传令将纸揉成团握在手中,嘴角竟露出了笑容。
“实在是赢得漂亮,真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