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事有蹊跷

以前皇上一直压着鬼营不用,神机营虽然可以打探消息,但是他们的主业还是工造之事,加上这浮舟出世,地下明光塔落成,神机营的人都跑去经营本职了,皇帝的耳目少了对于京城的掌控力也逐渐消失。

“是要扩充神机营了吗,还是要利用一下鬼营。”

大行皇帝在心中想着,鬼营专营杀戮之技,他实在不想用鬼营对付国内同袍,入冬之后他安排鬼营去干其他事了,这些人聚在长安猎场训练猎狗,何驰在朝堂上怼匈奴使臣那三策完全可以付诸实践。皇帝已经吩咐鬼营去匈奴地界放生了许多成对的兔子,猎狗在长安训练了一冬也是膘肥体壮,一个熟练的猎狗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扑杀一只绵羊。这样的生力军一旦铺撒到匈奴境内,那无异于一场天灾。

“何驰当街斩杀尤简、鲁岳。”

调查记录上写的明明白白,何驰在出屋时那两个人还活着,要不是那么多学子看到了,那细节方面就可以商榷。何驰可以在屋中乱战时杀死了两人,以少打多搏命一战等等,只要没人看到要保下何驰刑部就有无数种运作方式。何驰杀这二人明显不是为了私仇,他就是杀给那些留宿的学子看的,让所有人看到恶有恶报,这么做固然是定了学子之心,但也断绝了所有周旋的空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纵使圣上恩典,不殃及家属主犯也要刺配五百里。”

何驰倒是挺熟悉昭国大律,在自己屋子里杀人那应该没什么大事,但是当街杀人就是凶杀,性质不一样定罪自然也不一样。

而对此事赵蓝若有不同的观点,听完岭南王叙述之后,她双目一动就有了主意。

“王爷莫慌,此事定有蹊跷,只需往云来院中去寻线索。”

“莫非尤简与鲁岳是受人唆使?”

“唆使倒说不上,只是有些奇怪。尤简和鲁岳是去收租的,但是那些穷学生能交出几个钱来,他们既要打点司隶府府衙、又要收买六扇门。这收来的租金够用吗?”

“赵师这么一说,的确奇怪。”

“此事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尤简和鲁岳断然没有想过何驰会杀他们,为了防备何驰他们带了十三个家奴,只是他们低估了何驰的能耐和决心。替他们打点官府的人一定安排了后手,既然安排了后手未用就一定有破绽。”

岭南王豁然开朗,从数量上来看十三个配着短剑的家奴明显是有备而来,再加上一个武举人数量上绝对能唬人,何驰只要不出手这就是一个优势。谁知道这十五人如此不堪,而且何驰下手极狠招招致命,质量上一比这十五人就成了纸老虎。赵蓝若也需要见招才能拆招,这何驰一杀就把那些人吓得躲回了暗处,现在敌暗我明形势极为不利。

“果真是个莽夫。”

赵蓝若轻轻一叹,如今形势骤变她与何驰之间的争斗要先放上一放了。

岭南王得了主意马不停蹄的去求见皇帝,大行皇帝也正好无主意,想着终究是兄弟便召他觐见。结果岭南王的一席话点醒了梦中人,一掌拍在桌案上,背后的寒毛都根根竖起。

“召少玄英来!”

少玄英也不知道皇帝召他何事,连忙放下正在审理的案子赶进宫去。

“回圣上,臣才刚刚接手,还未来得及细问。”

“明天一定要给朕一个答复。”

“遵旨!”

皇帝想知道究竟有多少学子缴了房租,如果数额巨大那反而还能减轻何驰的罪责,如果数额还不够打通司隶府的门路,那他们占着何驰的房子就有另有所图。一想到何驰房子里还有神机营的地下工坊的进出口,皇帝真是一刻都坐不住。

“云来院……”

“陛下,臣弟有一法可秘探云来院而不声张。”

“说来听听。”

“那些山越使者。”

对!还有前来求情皇帝放回山越大王的山越使者,他们虽现在不住在云来院,但也暂居在鸿胪寺的驿站中,有这样一层“外宾”的保护伞他们在云来院中行走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就是一个山越大王嘛,只要替朕揪出始作俑者,朕明日便放人。”

岭南王领了暗旨,去驿站见过五名山越使者,鸿胪寺做了安排将他们挪进云来院中居住,刚进去的当晚就有几个西域王子、公主来拜访。山越族探查情报的能力是极为出名的,这些人虽为使者,但自有一番保命的本领,所以潜伏在云来院里暗中行事不成问题。

“贼人有以下几个特征。第一不缺钱,动不动就用钱买路办事。第二好打听,尤其是打听京城内近期发生的事。第三能自由进出云来院,此人不一定是质子也可能是质子的手下。第四会去啄春院、何府、中书巷这三个地点。”

“赵师是说有钱、好打听、能自由进出云来院的人并且经常会在啄春园与何府之间转悠。”

“不错,这人应该盯梢何府很久了。这莽夫聪明反被聪明误,竟是一点都不察觉。”

“也许余福兄弟已经察觉了。”

“察觉了还往别人坑里跳,智虑不足就是智虑不足。”

赵蓝若吸了一口凉气,猛然咳了起来,刚才一副很是得意模样转眼间荡然无存。

“阿嚏!”

何驰鼻子突然发痒,把头歪向一边打出了喷嚏。烛光中映出林还月的脸,她是第一个来牢里探监的,这大牢之中比马厩还冷,林还月裹着披风还在瑟瑟发抖。

“你可小心,在牢里病了我可救不了你。”

“有劳林小姐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那四个书生已经稳定下来了,多亏送医及时有个人的手差点就残废了。”

“那医药费……”

“一个叫水卜的已经付过钱了,你只管安心就是。”

何驰看着林还月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暖流,这林家小姐虽然有着诸多的不靠谱,但该救人时就是救人出手稳健绝不含糊,四名学子遇上她也是一番善缘。

“我听说……那四名学子要是死了,你就能出去?”

何驰顿时一个激灵,他左顾右盼的张望了一番,轻声对林还月说。

“你可别信这话,既然能有这种话流到琅琊医馆去,就说明那群人已经动手了。”

“什么人?”

“不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有不知道的事。只是我告诉你,好好照顾那些书生,我的性命自有天数。”

“天数?哼,都这样了还天数。”

隔着几道敞开的铁门糠大的身影出现在远处,他远远的朝着何驰的牢房施了一礼,是来告知探监时间结束了。林还月叹了一声,起身三两下解开了披风,一股恶寒瞬间钻入她的衣角,两排玉齿咯咯哒哒打起架来。

“快把披风披上。”

“门外就有马车,这披风留给你了。”

林还月一伸手把那绒披风塞进牢中,飞快的跑向了大牢出口,糠大送走了还月回牢房检查门上挂锁。看着何驰手中的那件披风他什么都没说,将三根蜡烛留在何驰面前的桌案上,拍了拍手一礼之后便离开了。

元月元日,何驰在门口等刘协放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何府已经被人盯上,而更可疑的还有那一晚透窗射来的一箭。这箭被六扇门收走之后并没有引发全城轰动,照理说不应该如此,如果当时六扇门就重视起来的话,绝对不可能有后续的西域商队携带弓弩进城的后续。一切都从那时起埋下了伏笔,何驰杀尤简和鲁岳虽然是冲动,但入狱之后立刻就有人造谣说那四个学子死了自己就能活,俨然这一系列的行动不会就此停止。

“家中自有思宁与陈术,问题倒是不大。”

何驰想着将披风披到了身上,嗅着那股子浓浓的药味,借着烛光何驰落笔作画。

其实何驰根本不用为何府的安全担忧,不光是皇帝在众人冷静下来之后都感觉此事另有蹊跷,当然除了扬言要报仇的鲁家人和尤家人。唐莹今天又住进了何府之中,给已经驳去官职的何劳禄送来了琴扬公主赐下的钱财和衣物,今夜住下唐莹守着媚娘,唐雨溪守着悦岚,思宁护着曹纤,陈术守住院子,外线还有两个皇帝派来的鬼营密探蹲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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