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我一套江北组合拳,清廷就腰间盘突出!

“别卖关子了。”李郁笑道。

“河豚。”

嘶,李小五惊讶的跳了起来。

他是渔民出身,知道这河豚的毒性。别看表面可可爱爱,出水后鼓起来像个皮球,却比那砒霜还剧毒。

吃下肚,就不会有后悔的机会,华佗都拉不回来。

李郁当然清楚,后世这玩意是人工培育养殖,特殊处理后,是一道餐桌美食。

若是野生的,绝对不能吃。

“刘千,你如何得知它的毒性?”

“那位船老大告诉我的,嘿嘿,说吃了这玩意,筷子一掉,就不用找大夫了,赶紧多吃几口,做个饱死鬼。”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郁也笑了,河豚富含一种神经毒素,潜伏期短,吸收快,直接麻痹中枢神经。

一旦中毒,真就“含笑半步癫”,

嘴麻,手麻,浑身麻,想求救也走不了路。

……

“那你是如何做到,让他们同时吃饭的?”

这是个关键问题,李郁很关心。

“厨师被我策反了,煮了一大锅鱼羊汤。河豚炖羊肉,鲜的很。到了饭点,借口没到火候,等这帮人都就座吃到一半了才端上桌。每桌一大盆,这帮丘八生怕抢不着,每人赶紧吃掉一碗,接着吃第二碗。”

“一勺烩,都没几个大喊大叫的。”

“厨师是被他们抓去的,还糟蹋了他老婆,所以~我只花了100两,他就痛快答应了。”

“明白了,让他远走高飞,别放在咱们伙房。”

“是。”

古人说,厨子不能得罪,大约就是害怕这种事吧。

即使是个胆小怕事的,也会在菜里吐几口唾沫泄愤。

散会后,杨云娇立即去了伙房,宣布所有人的月银,普涨500文,几位厨师涨1两。

“谢谢杨姑娘。”

“谢谢夫人。”

“不必谢我,这是老爷的嘱咐。对了,夫人的称呼不妥,以后还是叫我杨姑娘吧。”

“是,谢谢老爷,谢谢杨姑娘。”

伙房里的人眉开眼笑,涨工资,谁听了不开心呢。

厨师的菜刀,都剁的虎虎生威。

遇上耳朵不好使的,乍一听以为里面在敲小鼓呢。

杨云娇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立即唤来了下属。

“把伙房的花名册找给我,还有火药厂、火器仓库的。

……

杨云娇是个机警的女子,这三个部门,是最怕人搞破坏的。

凡是没有家眷,资历存疑,曾有过抱怨,或受过处罚的人,全部被下令调走了。

不但如此,她还在三个部门中都发展了内线,

内线都是被官府搞的家破人亡,或者是家中男丁作为李家军战死的,保证忠诚度。

西山岛,如今的空气也不好了。

铁厂,枪炮厂,经常是彻夜不休的运行。

库存的火炮,已有800门,燧发枪13500支,火绳枪2500支。

炮弹、铅弹、火药更是庞大。

甚至于在一座山谷中新建了100间屋子的仓库,用于存放。

广东那边,都开始流传,有神秘人士疯狂采购熟铁、钢、铜,有多少吃进多少。

当地铁匠们叫苦不迭,原材料价格飙升了5成,生意没法做了。

这种离谱的情况,被两广总督李侍尧注意到了。

确定不是两广反贼后,就上了密折,提醒朝廷多加小心。

……

而此时,扬州城的风暴终于刮起来了。

数千名可怜的灶丁聚集到了城外,讨工钱。

城门官吓得赶紧关闭城门,让人去请示府衙,怎么办?

知府已经被拿下了,下狱待参。

同知暂时代理知府,正处于进步的关键期,若是一切太平,就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若是搞出乱子,大约会进去和知府一起唱铁窗泪。

他大怒:

“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得闹事。驱散这些刁民,滚回盐场去。他们是哪个盐场的?”

“西亭盐场,小海盐场,栟茶盐场,都有人参加。”

“隔着几百里,他们怎么过来的?当地的巡检是干嘛的?”

“小的也不清楚。”

同知的疑惑,很有道理。

因为灶丁穷,他们在盐场负责煮盐,收入微薄,下无锥地,上无片瓦。有裤子穿的,就算是中等户了。

大部分是娶不上老婆的,只能绝后。

说起来,两淮盐场倒是对朝廷有功的,提供了庞大的就业位置,安稳了人心。

灶丁这个群体,几乎都是灾民,流民。

他们虽穷,可滩涂荒凉无人。

东边挖点,西边捞点,盐是现成的,倒也饿不死。

……

大批兵丁开出城,

刀剑在手,横眉冷对,只等上官一声令下,就要暴打这些穷哈哈。

虽然说他们也是穷哈哈出身,投军吃一份饷银,可只要有令,照样下的去手。

在大清朝,同情心是一种奢侈品。

普通人拥有过多的同情心,很可能被视为脑子有毛病。

扬州府同知骑在马上,举着马鞭爆怒喝一声:

“一群穷鬼,你们领头的呢?”

“我们没有领头的,都4个月没发工钱了,老爷,多少给点吧。”

“拖欠工钱,你们该找场商要啊。”

“场商说他也没钱,让我们来找扬州城里的盐商老爷。”

同知气笑了,骂道:

“你们倒是听话,走几百里来扬州城添堵。来呀,打断他们的狗月退。”

兵丁们立即冲上去,如狼入羊群。

惨叫,鲜血,听在同知耳中,却是如此悦耳,仿佛一曲忠诚的赞歌。

他和身边的人说道:

“抚台大人让我署理知府,这是对本官的信任,本官当尽力安靖地方。”

“传令下去,打到3里外,再鸣金收兵。”

此时,

1里外的河叉里,小船。

王六看的两眼喷火,心如刀绞。

数月前,他,又被李郁调换了个地方,卸任了胥江码头工人互助协会会长的职务,到这两淮盐场搞团建。

原先的职务,被赵二虎顶了。

……

要说王六心里没点怨恨,那是假的。

李郁利用他,同时也提防他,明眼人都瞧的出来。

然而,对他说的那些话也是掏心掏肺的。

“苏州府的形势一片大好,吃不上饭的人越来越少。”

“可就隔着一条长江,就在那黄海之滨,还有几万灶丁过的水深火热。”

“王六,我们不能放弃他们。”

“我给你经费,给你人,给你武力支持,你到江北去,打开局面。”

于是,王六就来了。

在各个盐场之间穿梭,和灶丁打交道,施舍医药,还有少许铜钱。

他是李郁麾下,唯一一个擅长搞团结的人才。

其他人,都办不到。

无论是形象,还是做事风格,都决定了无可替代。

王六,强壮憨厚,手掌老茧,爱赤脚,各种活计娴熟,一看就是个干活的好手。

他识字,略懂医术,会说话,拥有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

缺乏组织的苦力们,看到他就愿意簇拥在他身边,相信他能带给所有人好日子,和恶霸场商们斗争。

……

“该动手了吧?”

“再等等。”

“还等什么,他们可是手无寸铁的灶丁,是我把他们组织来的。”

“你无权指挥我。”

李大虎冷冷的一句话,如同冬日的一盆凉水,泼的王六心拔凉。

四散而逃的灶丁们,终于等来了救星。

树林里,窜出了一群人,对着错愕的兵丁开枪了,砰砰砰,燧发枪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傻了,坏事了。

手举刀剑棍棒的兵丁,知道遇上硬茬子了。

扔到兵器就逃命,身后,又是一轮零星的枪响。

城门口的同知,反应迅速,拨马逃入城门:“速速关闭城门,有贼匪。”

“大人,外面的弟兄还没进来。”

“去你妈的,本官命令你,拉吊桥关门。”

城门官不敢再质疑,赶紧指挥兵丁照做。

铜锣响成一片,同时夹杂着呐喊:“贼匪攻城啦,么得命啦。”

整个扬州城,乱成一团。

一个光头和尚,站在重宁寺的塔上,眉开眼笑。

边敲木鱼,边念经:

“南无阿弥陀佛,一炮100人。”

“早晚有一天,扬州城人人皆知贫僧法号。”

他是李家军的一员,年前拿着寒园寺监寺智空大师的介绍信,来这入伙,啊不对,是挂单。

扬州城敬佛,顶着出家人的身份方便行事。

重宁寺住持本不愿接受的,因为此人自称四方行脚僧,却一股红尘味儿。

但智空大师佛缘深厚,得罪了他,对本寺发展不利。

斟酌再三,同意挂单,只安排他做些不甚打紧的轻松活儿。

……

城外,

火枪声,刀剑劈砍声,零星响起。

被追急了的灶丁们,捡起不知道谁扔在地上的兵器,反杀了一轮。

然后,他们就傻眼了。

“我,我杀人了?”

李大虎,一边快速装填燧发枪,一边说:

“对,你从后面追着砍翻了两个官兵。”

“你们是什么人?”

“六哥怕你们吃亏,请了我们这些江湖朋友来助拳。”

说罢,对着跪地哀求的兵丁脑袋,砰。

灶丁手里的刀,当啷落地。

上贼船了,下不去了。

灶丁的讨要工钱行为,最终演化成了一场武装行动。

没有人说得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之,一开始整挺好,后面一步步变了味儿。

就连王六,也只是这棋局中的一员。

即使今日扬州同知不下令暴力驱散灶丁。

也会有李家军的枪手,混在人群中给他来一枪,促成乱局。

……

李郁在骨干分子会议上,刷刷写下了十二个大字:

有序造反,间歇造反,科学造反。

看着挺滑稽的,汉语的微创新能力,在李郁手里发扬光大,长期领先。

杜仁戏谑说,主公若是去翰林院,一支笔能让人笑,能让人跳。

然而随着李郁的展开讲解,众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竖起一面大旗,自封为吴王,打下一两座城池,这样的造反是草莽英雄。”

“除了一时痛快,毫无意义,就像是黑夜山林里的一盏明灯,只会引来各路猛兽的围攻。”

“主公,那我们何时造反?”

“实际上我们已经反了。”李郁笑道。

“啊?”

“反了,但没全反,起伏式造反。”

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嘲笑,主公创造新词的速度,总是令人记忆深刻,回味无穷。

“刘千,你坐镇仪征,遥控这一次的江北行动。”

“属下遵命。”

“刘武,你带5艘民船,运输火器刀剑,分别从海上和运河支援灶丁。”

“遵命。”

“谭沐光,你以漕帮运粮的名义,带船进驻仪征。听候刘千调遣。”

“遵命。”

李郁环视了一下三人,又叮嘱道:

“江北行动,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盐场四面开花。第二阶段,干掉城外零星的清廷武装,汛兵巡检之类。第三阶段,袭扰扬州城,实则全师快速南下,合兵仪征,捣毁仪征运河。”

刘武起身,问道:

“主公,把仪征运河捣毁到何等程度?”

“除了舢板,其余船只无法通行为止,越严重越好。”李郁想了想,又补充道,“仪征运河,年年征夫役清淤,所有从淤堵方面多做文章。”

“好了,散会。”

人工开挖的仪征运河,连通长江和京杭大运河。其意义之重大,位置之脆弱,远超所有人想象。

一旦断航,清廷就要腰间盘突出。

不会死人,可疼痛难忍,步履蹒跚。

……

李郁开会很短暂,简单干脆。

随后,他和杜仁聊起了长兴县的局面。

“长兴煤矿目前有矿工1800余人,石灰矿多是本地雇工,500余人。另外李家巷铁矿,亦有矿工1000人。产量稳定,运输顺利,目前没有发现大的麻烦。”

“刘阿坤,和甄氏断了吗?”

杜仁的脸色变得很复杂,叹了一口气:

“主公,这事我有责任。”

“你细说。”

“甄氏不简单,我本以为她是潘金莲一类的女子,贪图享乐,故而勾搭阿坤。”

“结果呢?”

“她竟然是想利用我们的势力,接手甄家,做大做强。对了,她爹病了,卧床不起,怕是不久了。”

“我倒是小看了她。”

“她把李家巷铁矿剩余的一半股份全部让出来了,分文不取。条件是她想和刘阿坤成婚。”

李郁的表情变的很古怪,问道:

“她丈夫不是长兴营游击吗?没发现端倪?”

“对。”

“刘阿坤是什么想法?”

“这憨货说,甄氏肚子里有他的娃了。”

俩人都陷入了沉默,又多了个地雷。

既然是地雷,早晚都会爆,不如~

“阿仁,尽早除掉长兴营游击董额真吧。用什么方式你决定,不能影响大局。”

“属下明白。”

“找个机会,安排甄氏和阿坤一起来见我。”

李郁觉得,要给甄氏划一道红线。

告诫这个女人,不要越界,不要碰线,否则自己会把甄家连同刘阿坤一起抹掉。

……

杜仁在西山岛吃了一顿饭,就匆匆坐船离开了。

长兴县,现在是李家军的资源地,绝对不能有失。

嵇康3号,4号,护航他的座船。

暂时划归他的麾下,加强武力。

随行的,还有一艘大型运输船。

上面搭载了200火枪兵,40门火炮。

回到长兴后,他就召集了底下头目,下令开建城堡。

位置是早就勘查好了的,右侧是山峦,左侧是河流。

恰好把长兴煤矿,给挡在了身后,保证了安全。

就地取材,烧制砖窑。

李家军中,各类匠人的比例很高,施工能力很强。

工程兵营的设想,李郁早就有了。

只不过碍于事务繁杂,腾不出手来整合。

这座城堡,占地在0.4平方公里,面积不大,直接就是一座翻版棱堡。

建筑方式则是中西合璧,青砖夹夯土,外层是包裹着厚厚的水泥。

总体而言,堡垒墙壁不高,但是很厚。

沿着堡垒外侧,挖了一圈宽度惊人的壕沟。

“杜先生,这城池看着怪怪的。”

“这是主公设计的。”

“哦,难怪看着这么新颖。”

杜仁深深的瞅了刘阿坤一眼,问道:

“甄氏又教你什么了?”

“嘿嘿嘿,嘿嘿。”

看着这个黑旋风一般的汉子,脸上居然露出了不好意思。

杜仁冷下了脸:

“阿坤,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牢记你的身份,你是李家军一员,是主公的忠实下属。”

“杜先生放心,我知道轻重。”

“那就好。”

……

江北,角斜盐场。

400多名衣衫褴褛的灶丁,跪在一起。

巡检司的老爷来了,杀气腾腾。

直接点名抓了5个人,将他们捆绑,当众斩首。

如此血腥的一幕,让所有人惊恐不已。

李巡检,举着血淋淋的钢刀说道:

“这些人私下勾结盐枭,意图煽动谋反。你们当中若是有人心怀不轨,这就是下场。”

灶丁们被吓的,纷纷跪地。

口中慌不迭的说着保证之类的话。

这大清的江山如同铁桶一般坚固,皇帝在位几十年,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造反。

见状,巡检司的人才满意的离开了。

临走前,又抓了7只走地鸡,2条狗。

打死了扔在大车上,和那些首级一起成为了战利品。

灶丁们在原地跪着不敢动,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才敢嚎啕大哭,抱着地上的尸体。

还有人哀嚎,自家的鸡怎么这么倒霉,不跑远点。

两淮盐场,从北到南多达几十处,都分布在黄海沿岸。

王六的活动时间有限,轨迹有限,影响有限。

南边的盐场灶丁闹事,消息传开后。

其他盐场的第一反应就是杀鸡儆猴,把苗头遏制住。

所谓的造反5人名单,实则是胡乱定的。

都是些平日里不太好管理,敢顶撞质疑老爷的。

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永远老实。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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