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齐聚

裴母看到裴瑾瑜同样眼睛一亮。

和她一样,裴瑾瑜身上穿的也是银红霞影纱夹袍,只绣样换成了青山溪水雪松。

和裴母身上的写实风格不同,使的是写意手法,用极浅的绿色缥色丝线虚虚勾勒,虽然寥寥几笔,但留白做的好,越品越是韵味无穷。

这两件夹袍均为裴母亲手所制,堪称刺绣大家又精通书画的她,将日常用品上升到了艺术品的层次,让人见了唯有惊艳感叹。

裴瑾瑜头发被编成两根长辫,束成顶髻,扣在刻有如意纹的小巧翡翠发冠中。

腰间松松系着根如意结腰带,是夹袍同色料子缝制。

走动间,脚上纤尘不染的玉色卷云履在银红长袍下若隐若现。

暖风徐徐,送来阵阵花香,扬起纷落如雨的垂丝海棠花瓣,蜂蝶翩飞,鸟雀啁啾,大好春色如斯。

海棠花雨中,裴瑾瑜迎上裴母。

裴母眼前一阵恍惚,一个美少年从天花乱坠的仙宫中缓缓走来,美好的仿佛一张精心绘制的遇仙图。

“母亲!”

看到裴母愣怔,裴瑾瑜又轻轻唤了一声。

“好,甚好!”

回过神来的裴母展颜一笑:“我儿好生俊美,天人之姿也!”

裴瑾瑜莞尔,同样展颜一笑:“母亲如麻姑在世。”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找到知音,这是两只颜狗的惺惺相惜啊。

绿珠和红玉抿嘴一笑,不管夫人还是公子,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不愧为母子。

扶着裴母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驶出桃花巷,向着浣溪街上的县衙而去。

赏宝只邀请同行及金主藏家,并不同鉴宝大赛一样,对外开放。

因占地小,展品价值高,自然要把地点定在安保系数最高的县衙。

马车辚辚而行,不时遇到同行,没过多久,便到了县衙外北广场上。

从这里到县衙内的会场步行至少还需要一刻钟,但为防道路阻塞、不法之徒窥探,马车及随从都必须留在此处,裴瑾瑜同裴母便按照衙役的指示下了车。

“绿珠,你们跟着马车回去,不用特意来接,我会和母亲一同返家。”裴瑾瑜交代道。

离家并不算远,与其在这里傻等,不如早点回去,也减少些麻烦。

打发掉下人,站在广场上,她发现这里与平时的防卫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到处是身穿皂衣,腰挎大刀的衙役走来走去。除了这些人,还有从府城调来的驻兵把守各处出入口。

这些人仿佛一夜之间冒了出来。

“这是由暗转明了?”裴母轻声道。

裴瑾瑜茫然。

“鉴宝比赛时调兵便已经来了,不过是隐在暗处罢了。”裴母瞥了她一眼。

裴瑾瑜为了鉴宝大赛可以说废寝忘食,心思全在比赛上,外物浑然不觉,哪里会去关心安保问题。

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也有理由:“这么重要的活动,相信不管是朝廷还是县太爷都格外重视,想也知道安保不会发生问题。否则,不成了大笑话?”

裴母淡淡道:“你倒是对赵元吉有信心。”

“昨儿你不是说赵元吉是老威远侯的幼子?没想到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赵老爷竟然出身勋贵,说出去谁信。”

“威远侯府没落了,有什么不能信。”裴母不以为然,“上至皇帝,下至乞丐,还有谁能不吃不穿。”

“母亲,你可真够接地气的。难怪我从没怀疑过你的出身。”

裴母气笑道:“你这意思是说我配不上郡主的身份了?”

裴瑾瑜谄笑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广场中央铺着红毯,顺着红毯往里走,穿过整个县衙广场,便来到县衙北门外。

县衙坐北朝南,为了不影响日常事务,特意将入口设在北门。

由北门而入,绕过影壁,便是县衙后院,也是赏宝会场。

会场内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做了调整,比如高大的树木已经被砍掉,装饰的花草只有小盆,能一目了然地发现任何异动。

这里也少不了皂衣衙役,在胡不归的带领下正在入口处严格的查看客人的请帖与路引等物。

路引相当于身份证,但并不是百分百可靠,因为没有照片,无法与本人精确对比。

万一有技术高超的盗贼移花接木,冒充身份,往年赏宝会也是发生过的。

因此,以胡不归为首的安保人员精神极度紧张,看见熟人也不过是轻轻点个头,无暇多顾。

室外春光明媚,室内参加赏宝的古玩铺及古玩藏家心情同样明媚。

五间大屋内,一排排高几或多宝阁上均摆放着古玩,贵重如青铜器、古玉、古瓷,常见如木器、漆器,以奇取胜之奇石、奇花、奇物,全都不少,品类丰富让人叹为观止。

四面粉墙上悬挂着大量字画,有前代古人大家之作,亦有今人之作,山水画、折枝花鸟、工笔美人,甚至泰西油画,屡见不鲜。

这些展品全部来自各地古玩铺及古玩爱好者的收藏,让人大开眼界。

此时,中央小厅里,裴母正同赵明程和邹宁寒暄。

这两位是裴瑾瑜未来的合作伙伴,不放心的她自然要见见人,试探一下两位年轻人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

至于裴瑾瑜,正站在木器展区。

体内刚修炼出来的一丝五行之气蠢蠢欲动,指引她来到这里,目标是一个手臂长短的木雕。

木雕雕刻的是拄着拐棍的寿星,光秃秃的大脑门,快要掉光头发的小发髻,像是驼背般的身形,可以说毫无特色。

但为何五行之气会让她来此处?

裴瑾瑜很想伸手摸一摸木雕,顺便用鉴宝符鉴定一回。

可惜,会场有规定,任何人都不许触碰展品,否则十倍赔偿。

裴家不缺钱不缺古玩,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那一丝五行之气像是一条极小的鱼儿,正在以特定的节奏弹动,每一下都冲着木雕而去。

“难道这木雕的木头有特别之处?”

皱眉苦思良久,均无收获。

“你觉得这木雕如何?”耳边响起苍老的男子声音。

裴瑾瑜抬头看去,竟是叶静天。

“叶,叶神医,您也来了?”她结结巴巴说。

自从去叶家给老头鉴了一回宝,不知为何,但凡再见,裴瑾瑜就莫名发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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