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骥由她发泄堆积多年的委屈,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心口处又一阵一阵地抽疼。
他从前究竟是多眼盲心瞎才瞧不见她的好?
傅景烟淋了雨本就有些头晕,这么一哭越发不舒服。可哭的狠了,一下需得止住她觉得更加委屈。
祁子骥将她搂在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后背,她这才觉得好受些。
待她渐渐止住抽噎,哭得通红的眼睛终于愿意看他了,祁子骥才用衣袖印去她脸上的水迹。
“小哭包,好受些了么?”
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果真天下的男子都是一般模样,轻易得来的便不知珍惜,待失去后方才追悔莫及。”
祁子骥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又是哪册话本里看的?”
轻轻捶他一下,“你先前...和现在,哪是一个人?”
傅景烟并不是瞎说,从前他即便是对着唐欢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性。今生——似乎除了误会她和祁子言那回之外,都没对她说过重话。
“先前避而不见并非是不喜欢你。”祁子骥扶紧她的肩头,“我一向认为无论男儿还是女子,真心都难付二人。为免违背诺言,以及收回放在你身上的心思,我只能...不见你。”
她微微怔愣,才止住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duwo.org 比奇小说网
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边的湿漉,“我原是不想承认的,毕竟为色相所迷实在不是光彩事。”
她刚刚才哭过,声音含着哭腔,又娇又软,“殿下惯会哄人开心。”
“明岁的腊八前后,你独自在清苑后院舞剑。那夜下着雪,有人在雪苑亭台瞧你,你练得忘我,丝毫没有察觉。”思绪飘向雪夜中那道清冷的月光,“你身着雪白镶金丝的锦裙,再一件月白色绘浅淡荷花样子的绒开衫,没着披风。头发只是用白锦缎的丝带挽起,连零星的簪花都没饰。”
傅景烟抬头望进他眼里。
她的魂魄在昭王府游荡许多年,见过许多白衣女子雪夜舞剑的丹青。无一例外的没有面容,可又让她十分熟悉。
原来画中人竟是她自己。
祁子骥咬了咬牙,“我向来厌恶别人觊觎我的东西,惊艳很快化为恼怒,那时我尚且不知那样陌生的感觉叫心动。”
她听见倚靠着的胸膛传来的猛烈心跳,“直到你抵住我的靠近,又在阖眼前说了那样的话,我才知道什么是心痛。”
因为疼痛刻骨又深知无法挽回,所以气血翻腾呕出血来。傅景烟猜到他呕血的原因,满心的委屈消散一些。
“我怨了好些时日,怨你直至最后才肯告诉我你才是我救的小姑娘。”祁子骥闭上眼,缓慢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低头对上她泛红的眼睛,“我想找些你的东西以供思念,才发现你什么都没留下。我上镇远侯府想去你房里寻个小物件带在身边,傅景然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踏进一步,宁愿把你的东西都烧了,也不肯给我一些......”
傅景烟叹了口气,如雪花般清淡,却让人觉得无尽伤感。
“我晓得自己活该,怪不得谁。”他压下喉咙的紧涩,“所以这一世,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笑了,他的笑那般的好看,足以与初春最和煦的阳光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