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帝都因此而惊动。
特意来到侯府想要安抚他。
但沈度疯的很厉害。
他整日拿着剑,守在冰室的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不管是谁,但凡劝他要将她下葬的,他一律砍杀。
他连文帝都不认得了。
直到有一天,忠国侯沈晟推着一个轮椅出现了。
那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他长得很像沈度。
但是她没有胳膊,甚至连双腿都没有。
她靠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像一块四方的木头。
沈度看到那个女人,神志才终于清醒过来。
她听到沈度叫那个女人娘。
她看到沈度丢下了手中的剑,跪倒在那个女人面前,嚎啕大哭。
当天,侯府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这个人是金龙观的金龙道长。
听说他二十年前离开道观去四方游历了。
二十年后回来,他的容貌竟然一点也没有改变。
此次他主动上门,是为了沈度而来。
说他看到侯府升起漫天道光,有人勘破情关,生了就死之心。
他想要带着沈度去修道,并说可以送他一世重生。
只要重新来过一次,便可弥补所有缺憾。
前世发生过的事,今生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便可以和她厮守一生。
沈家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沈度去了。
从此以后,她的灵魂也跟着他,去了很多地方。
他跟着金龙道长学道法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紧紧地看着。
他降妖除魔的时候,她也跟在他身后咋咋呼呼。
虽然她说不出话,但不影响她做动作。
就像活着的时候,她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着。
只可惜这一切沈度都看不到。
她就那样看着他一日日消瘦,苍老下去。
二十年时间很快就过去。
当他们重返上京的时候,沈度倒在了她的墓前,再也没有能醒来。
那一年,他才四十三岁。
她着急的冲上前,想要唤醒他。
但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再也不能醒来了。
她感到痛苦,犹如万箭穿心。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念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听清楚这话,她感觉身体更疼了。
四周似乎聚起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狠狠地甩了出去。
她惨叫一声。
睁开眼睛后,突然就看到了沈度。
看到她醒来,他很紧张地叫了她一声。
“阿荔....”
崔令仪张了张嘴,却发现她虚弱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惊讶地发现沈度并不是她见到的满头白发。
不过也是神色憔悴,双眼通红,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转动眼珠四下里看了一眼,看见了冯珍珠,单雅。
她们都眼睛通红,紧张地看着她。
这下,她真的确认,她活过来了。
她没死。
强烈的欣喜一过,便是深深的疲倦。
她闭上眼睛,又一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雍州的宅子。
房间里暖呼呼的,眼目所到之处是熟悉的紫色帐幕。
沈度正趴在床边,眼睛紧闭,沉沉地睡着。
崔令仪眼睛里蒙上一层泪。
前世今生,她都对他太残忍了。
只是她不明白。
按照那个金龙道士的承诺,这一世重生的应该是沈度,而不是她。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重生的人变成了她。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对沈度充满误会。
并且,还因为带了前世的记忆,加深了误会。
所幸,这次她没有死。
她和沈度还有机会......
看着男人满脸胡茬,她挣扎着,想要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才发现身上疼的厉害。
后面也疼,前胸也疼。
只动了一下,全身都疼出一身冷汗。
声音惊动了沈度,下一秒便被他按住。
“阿荔,你别动....冯大夫说你现在不能起来。”
“手....”崔令仪在被子下面动了一下手。
沈度愣了一下,满是心疼的眼里划过一丝惊喜。
“阿荔....”
他将手伸进来,在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交握。
此刻,她才真实地感觉到沈度是真真切切的。
而且就在她的身边。
她彻底放心了。
眼角禁不住滑过一滴泪水。
“沈度.....”她低声唤他。
“怎么了?疼了?”
男人急切地靠近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她心里越发酸痛。
“嗯.....”
沈度忙支起身子,大声喊了起来。
“冯大夫,阿荔疼了,快点想办法!”
冯珍珠应声冲进门来,没有理会沈度,倒是冲到她面前来。
声音发急。
“阿荔醒了啊?什么时候醒的,快让我看看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沈度拧眉。
“阿荔疼,你先给她止疼!”
冯珍珠瞪眼睛。
“不能随便用止疼药,要辨别清楚才行。”
说着话,就掀开了她的被子。
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就这样显露出来。
崔令仪连忙将手收回去,脸上难免有一点发热。
冯珍珠当即就笑了。
“哟,这就握住了?看来恢复的不错啊!”
崔令仪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珍珠姐姐,你就别笑了,我全身都疼,还没有力气。”
“没力气就对了。”冯珍珠笑。
“你都睡了一个月了,不吃不喝的,人都瘦的走形了,能有力气吗?”
崔令仪有些惊讶。
她这一睡,居然在梦中过去了一个月?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醒来就好了,吃点东西,慢慢就会好起来。到时候,又是大美人一个啦!”
崔令仪脸色一红。
“珍珠姐姐,你就不能等我好了,再开玩笑嘛?”
“好好好,不说了,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说着就要动手解开她的衣服,看到沈度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不由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国公爷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不觉得不方便吗?”
沈度明显一噎。
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掉头就走了。
不过到门口的时候,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看她。
“阿荔,疼的话就忍着点,我陪你一起。”
说完,门一推出去了。
崔令仪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陪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