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一脚踹在了十三的身上,将他生生踹得喷出了一口血来。“青天白日,你一个侍卫敢和相府的人动手,明日朝堂上必有人参本王一本!”
十三吐了一口血,却丝毫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敢立刻俯身跪好,“是属下失职!”
“自去刑堂领罚。”裴恒思索片刻,拿着两截玉簪看了看,缓缓道:“这簪子,去找最精巧的工匠修复好。”
“是。”十三迟疑了片刻,继续问道,“可要派人继续盯着林府?”
“盯着吧。”虽不知林茹月为何突然变了性子,但事出,必然有因。他得找到那个因。“今后,切不可与林家再起冲突。”
“可林姑娘已再三拒绝了王爷,王爷可要有所行动?”往日,林姑娘也曾与王爷闹过脾气,但像今日这般决绝是第一次。
裴恒自然也觉得不对,“今日,她还见了谁?”
“在城南买吃食时,偶遇了定远侯世子陆玉安,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十三答道。
定远侯世子,陆玉安。
提到这个人,裴恒不由地皱起了眉。定远侯府,似是一直想与林家交好。
看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王家那边的消息呢?”后天,就是去滁州的日子了。
十三急忙答道:“王家家主昨日匆匆出了远门,王家夫人感了风寒,更不便见客。”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倒是巧了。”转动着拇指上的青玉戒,裴恒的神色更冷了一层。
一事不如意,事事不如意。可即便如此,他总得要与林茹月见上一面,才能走。
有些事,他必得先确定一下。
“庄子上的那个女人呢?都做些什么了?”
“回王爷的话,除了上山采药、晒药以外,不曾有其他事。”
“看好她。说不定,这几日就有用处了。”
在外头逛了半日,林茹月的腿都酸疼不已了。
此刻,她有些后悔没有备马车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一进家门,秋云急急忙忙冲了过来,“您快来看看吧,夫人,夫人晕倒了!”
春雨如丝,断断续续地下了整夜。昨日晴空万里,今日却是阴沉沉的一片。林府的气压也低到了极点,往日热闹的院子,今日唯有从屋檐上的雨珠落在青石砖上的滴答作响声。
“家母如何了?”太医院的女医邯丹刚刚诊完脉,林茹月便焦急不已地追问着,“可是染了风寒?”
邯丹收起了脉枕,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了一副细长的针,“脉相浮动不稳,不似风寒之症。夫人,待会儿我施针时,若是有些痛楚,还望夫人告知。”
林茹月的母亲李氏点了点头,她头晕的难受,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一针扎进手部的虎口处。
“可疼?”
李氏摇摇头。
邯丹连续换了几个穴位施针,李氏皆没有反应。
“这倒是奇怪。”说完,邯丹握住了李氏的中指,径直将银针扎了进去。“疼吗?”
李氏轻摇了两下头。
十指连心,这都不疼,那必然是难了。邯丹看着李氏苍白的脸色,只是点头和摇头就已经神情涣散,毫无精神,心中打起了鼓。“咱们换一个地方说话,别扰了夫人。”
林相站在一侧,面色也变得越来越差,双眸中皆是担忧,对着丫鬟们吩咐了句:“你们伺候好夫人。”又上前宽慰了李氏几句,才退出了屋外。
“这里无人,邯太医有话可直说。”林相袖中的双手紧握,李氏虽然身子弱了些,不爱热闹,但从未像昨日那般突然晕倒,今日连起身和说话都做不到。一夕之间,让人难以接受。
邯丹拱手道:“回相爷,夫人气血不足,脉相时有时无,许是时日无多了。”
“胡说八道!”林茹月冲上前去,上辈子母亲根本没有这样的病症。“我母亲昨日还好好的,怎会今日就……就……”
林相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抱歉,小女太过担忧她娘,言语上冲撞了些。”
邯丹连连挥手,“无碍无碍。下官理解。”
为医者,本就常常会遇到这些事情,她早已习惯。“下官回去,先开几副缓解的方子给夫人,只是能否见效,下官不能保证。”
林相明了,邯太医虽是女官,但已是京城内最好的太医了。“那便先试试了。只是还有劳邯太医费费心,再查些典籍看看。”
“自然,自然。”这宫内的典籍她都已看过,等回去,她再翻阅翻阅。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哎,但是看这病症,就怕撑不到那个时间了。邯丹心里想着,却不敢现在说。留着一些希望,总是好的。
林茹月想守在母亲的床前,却被父亲打发了出去。“你昨夜已守了一晚了。先去歇歇吧。”
“可是我,我也想陪陪母亲。”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听太医的意思,明明是说母亲的病没得治了。
“守了一夜,眼眶都黑了,若是你娘看见了,定会心疼,她就更难受了。”林相拍了拍林茹月肩膀,柔声安慰道:“放心,爹会守着娘的。”
“是,女儿知道了。”昨夜一批批大夫来了又走,太医则是父亲今早亲自进宫请来的,可诊断出来,仍旧是相似的答案。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了?所以一切都变了样?林茹月思来想去,竟是将一切都怪在了自己身上。
她与连翘两人前脚刚从后院出来,前厅的小厮便急匆匆来报。
“禀小姐,宁王殿下来了。”
“此时来?做什么?”林茹月顿住了脚步,一丝怪异的感觉从脑海中划过。
“说是听闻了夫人的事,今日特带了一位游方神医前来拜访,也当做昨日府内侍卫不敬的赔礼。”小厮将宁王的话转述了一遍。
昨日之事,确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不少人都猜测林茹月与宁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李氏突然病了,林茹月并无精力继续搭理。
“小姐,可要与老爷说一声?”小姐都与他撕破了脸皮,宁王还上赶着来?连翘心中有疑。
屋檐下滴落的雨声也变得更急促了,雨势更大了。
“暂且不用。”林茹月思索了片刻,指示着,“给宁王温杯茶,告诉他,我一会儿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