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庙内的气氛猛地一滞,于情于理这是说不过去的,前脚自己才立了根据,后脚自己就给破了,没这道理。
张显君说道:“史圣,庞北斗所犯之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次念他初犯,我也执行了真空刑法,要不就这么算了,擦除记录对您来说不也是抬抬手的事嘛。”
对于面前的老人张显君说话也得悠着点,同为圣人,可人家在自己的道上走的远啊,若要论年岁的话,张显君在他面前也就算个孩童罢了。
史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说道:“道藏怎么样了?”
张显君说道:“现在人在江南,有庞北斗跟着,没什么大碍。”
史圣拿着笔写写画画,“北斗跟着呢啊,行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开口求我,我这老家伙对于你这个新圣不能不给面子,但是我一但动了,这因果你打算丢到谁身上?”
张显君坐直了身子回道:“要不然我让庞北斗欠你个人情?”
史圣嗤笑一声,“我要那混球的人情做个什么劲啊,这样吧,事情我也在白玉桌前看过了,庞大先生打人也是为了别人,至于是谁,你比我更清楚,那就这样,让道藏那小子欠我个人情,下次有空来了文庙了了这因果,你看如何?”
张显君有些犹豫,道元现在对自己的看法很是不好,如此贸然行径会不会有些欠妥,不过思前想后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以后去好好说道说道了。
张显君点头,算是答应,史圣反倒问了一句:“你别答应的这么早,道藏那小子的主你这个前同门大师兄做的了主吗?”
张显君笑道:“史圣您尽管去做便是,无论何时我都是他的大师兄,这点主我还是做的了的,您放心便是。”
史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放下玉笔,起身说道:“跟我来吧。”然后二人身影便是消失不见。
文庙内有很多个独立空间,都是早些年建造文庙时所开辟出来的平面空间。
史圣二人降临到文庙内的一处比较大的平行空间之内。
这座空间周围满是虚无,却是有些星星点点点缀其中,构成了一部星河画卷。
二人肩并肩来到中心站定,下一刻便见到史圣抬手对着面前一挥,一部大型的书面形状的板块便是浮现在二人面前。其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看的人着实有些眼花缭乱。
张显君扫了一眼这部板块,他知道这是什么,这东西叫做纪录,上面记载了与文庙惩罚过的人,很多,在其中特定一栏中,看到了庞北斗的名字,记录良好,就一个小黑点点在那里悬浮着,这就代表着庞北斗有了一个惩罚记录。
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修为高的人来说是很不好的,因为这将决定文庙对他们的评判,也决定了将来他们在修行上要跨出那一步的时候文庙会不会出手相助。
当然了,修为低的人另当别论,而且这个惩罚的范围很小,只有这几座天下有资格被划入其中。
多了文庙也管不过来不是。
史圣没有多说,伸出手掌,不知用了什么玄妙法术,便见到庞北斗名字下的那一抹黑点化若实质原地抖动了几下,便跳出了纪录,飞入史圣手中,在其手掌中漂浮着,没有一点光泽。
史圣将这一个黑点丢给张显君,后者将其拿在手中,合上手掌,黑点消失不见。
史圣说道:“你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处理我就不多嘴了,不过你最好迟几天去,那边的看守好像最近消失了,老毛病了,一消失就消失好几天。”
张显君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北风之眼,一处禁地。
看收人也是个奇怪的人,每个月总有那几天要消失一下,所去的地方没人知道,圣人若是想查自然能查到,可是若是这么做了,少不了被他戳着脊梁骨骂,你还没法说理。
张显君说道:“这次他去了哪里,文庙里没人知道吗?”
史圣饶有趣味的盯着他,说道:“没功夫去看,再说了,谁都有点隐私,只要他不威胁到天下就行。”
那家伙,可是个不确定的因素,看守禁地的,没一个善茬。
史圣收回纪录,率先离开,张显君紧随其后。
二人离开此地回到文庙大厅,白玉长桌前。
史圣坐会原地继续低头拿着玉笔涂涂改改,距离大唐国的元年越来越近,时间紧迫啊,先做好准备,到时候自己也能轻松一点。
张显君很识趣的没有再继续叨扰,转身朝着文庙大门走去。
刚到门前,张显君便停止了脚步,回首发现史圣也放下了笔抬头看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中明了。
张显君说道:“我就知道每次我走你都有话要说。”
史圣笑了笑,说道:“这大概就是人老了吧,有些啰嗦。”
“以后有空经常回一回天外天,感觉你在世俗天下待的久了讲起话来一股子官腔味道,这不适合文庙。”
张显君仔细回味了一下方才和史圣的对话,仔细一品确实有一股子世俗官场的味道,对于文庙圣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看来以后得多回天外天待一待了,现在还只是史圣一个人说他,要是时间久了其余几位也说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张显君笑着颔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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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门的张圣人便看到门旁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准备越过阶梯护栏然后下楼。
“陶闲,鬼鬼祟祟这是准备去哪啊,今天不当值吗?”
素衣书生叫住了陶闲。
后者转过身先是哈哈笑了一声,一脸猥琐相容,搓了搓手,笑道:“哎呦,张圣人,我今天当然当值啊,可这个点也该下了啊。”说着示意般的抬头瞅了瞅天色。
夕阳西下,万丈霞光透过云层,将整座天外天笼罩其中,云色交融,显得格外神圣。
张显君抬头看天,心中暗道一声天色确实不早了。
“这是准备去哪里耍啊。”
张显君知道陶闲是个闲不住的人,名里有闲,可他命里却是个闲不住的主。
陶闲一脸赔笑说道:“这不是天色还没有太黑,准备下山去转一转,看看风景。”
他可是答应了小口巴要下山去替他找二胖子买那心心念念了好一段时间的卡片。
张显君笑道:“这样啊,那我捎你一程。”
陶闲惊的差点没瘫坐在地,上次他说载他一程,本以为是好事,因为圣人赶起路来那可是一步跨出万里又万里的挪移。但是他真的怕了,因为上一次这位也是要捎自己一程,当时可把他高兴坏了,能搭上圣人的肩膀,对于他这个门卫来说那是莫大殊荣啊。
可结果却是御风飞在距离地面不知道几万里的星空穹顶之下,这位张大圣人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撂下他就直接挪移走了,没错,是直接撂下。
毫无防备的从万里高的星空穹顶撂下。
也幸好陶闲自己也有点道行,不过距离太高,超过了自己境界本能在星空穹顶下所到达的距离法则高度,结局很显然,他被星空穹顶那虚无缥缈的法则直接压回了地面,虽是安然无恙回了文庙,可是他却掉境了。
得亏这段时间下苦功修了回来,要知道他平常最不喜欢修炼了,因为在他看来修行很枯燥。
现在眼前这位还要捎自己一段,他只想说,我的圣人嘞,我这境界低微,也就几百年的微末道行,真的遭不住你这么来回飞啊。
可是毫不在意的儒家大圣张显君哪给他反应的机会,伸手就是拘住陶闲肩头,不过并没有御风飞起,文庙的规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刚刚被史圣老人家点了一道,但是规矩他还是知道的,然后身形缓缓飘起,脚板距离地面一尺有许,随后便快速滑落到白玉广场之上。
两人落下,和那酒窝少年打了个招呼,后者完全不顾陶闲那吃了苦瓜一样的脸色,还暗暗给陶闲丢了个记得带回卡片的眼色。
张显君说道:“元邑,记得浇完花之后去竹林抄书,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别想着偷奸耍滑。”说完便带着陶闲御风而起,消失不见。
可怜巴巴的酒窝少年,手里拿着花洒,苦兮兮的拉着个脸,嘴里嘟囔着,“烦人,还要抄书,张圣人真是整座文庙最闲的圣人了,天天就知道管罚我抄书。”
“再加两遍,下次回来抽查。”张显君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到少年耳中。
少年手中花洒掉落在地,对着二人消失方向大叫道:“张圣人,我错了,可不可以少抄一遍啊。”本来抄的就多,这再加两遍,什么时候写到头啊。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广场周围的七彩鸟儿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不过想到即将得到自己心爱的卡片,少年也就释然了。
随后望着御风而去的两人,元邑抬手放在额头上,做猴子远眺的手势,一脸羡慕道,“哇,真羡慕陶闲,居然又能搭上圣人的御风,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