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恨寒饶有兴趣看着清秀书生,调侃道:“这位道友还未踏入修行门槛就对修行里的一些东西知晓的倒是不少。”
这位跟着大先生一起来的清秀书生从还刚见面,崔恨寒就觉得对方很是不凡,虽然对方看起来没有修为平平无奇,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与其说他是毫无修为,还不如说他是得到老仙返璞归真一般,无论气象气机,都让这位仙人降的城主多考虑了那么几道。
崔恨寒的突然发问,倒是让那清秀书生微微沉吟,该死的,老毛病犯了,一说到这些有关天地大道的东西就控制不住多说几句。庞北斗笑着打着圆场说道:“山下穷酸书生罢了,不善修行,对于一些书上知识自然知道的多,人有不擅长的一面,反之,也会有擅长的一面,读书人嘛,就这点话多。”
张显君点头摇扇,道元可以看了一眼他,最后崔恨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跟在大先生身旁的穷酸书生,很奇怪,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面对他们的时候依然毫不拘谨,也不拘束,好像本来就是与大先生很熟一般,而且方才大先生所说的话,傻子都能听出来在为那穷酸书生打圆场。
不过大先生都这样说了,他再开口追问就有点僭越的意思在里面了。然后便调转话头询问石桌旁的一袭白袍,“道山主如今修为真是六境?”
少年点头道:“前些日子才破境,刚踏入六境没有多久。”
崔恨寒说道:“方才你与铁牛山因斯问拳之时,我就在旁边,全程观看,我觉着你肯定会赢,可从没想过你站在原地挨了三招居然毫发无损,实在是有些惊人。”
道元随意应付道:“没有多强,只是对手太弱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崔恨寒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笑道:“道山主可就不要过分谦虚了,你若在如此谦虚,让那些踏入六境多年的一些老人该如何自处啊。”
道元笑道:“哪里哪里,崔城主谬赞了。”
庞北斗将酒瓶放在桌上,开口说道:“他这可不算谬赞,当时你与因斯问拳之时要是多观察一些你就会发现,那因斯修为绝不是刚踏入六境,而是踏入六境好多年了,只是刻意隐瞒,你们也是一时大意没有发现,直到最后一刻在三清山山脚之下暴走的那一刻才显露真正实力,只是你们没有看出来而已。”
少年一脸吃惊,“还有这回事?”问拳当场,他打到最后其实都没有想太多,因为实在太弱,只是在三清山下最后打出的那一记顶心肘有些吃力,此刻想来,原来是这样,居然被铁奎那老王八蛋摆了一道,这也是自己实力强点,若是换作别的初入六境的修士,这一下早去西天见大佛了。
少年当即起身,手掌拍在桌上,怦然作响,“铁奎这老王八蛋,太不是个东西了,居然敢暗算我,要不是我本身实力过硬,就这一下我可能就要栽了,不行,我得找他去。”少年说罢转身就要走,清秀书生扇子头戳了一下庞北斗腰部,后者连忙出声拦住,把他重新拉回座位,说道:“你这么去可不行,你能打的过铁奎,如今有了因斯隐藏修为在先,身为他的主子,不知道有没有也隐藏修为,表面上看是八境,万一真隐藏了,是个九境怎么办?你还去打吗?你能打的过吗?”
张显君也在一旁出谋划策,“道山主不要急,你这一冲动去了铁牛山,你作为三清山一山之主,如若公然与铁奎问拳论道,在外界看来还以为双方山头是要开战了呢,可以如今三清山的人数底蕴,毫无胜算。”
道元说道:“我既然身为一山之主,我自然不会傻到去和铁奎硬碰硬,到时我就以出手调教为由,专挑他的下属打,岂不美哉。”
张显君一时有些噎住,这流氓一般的论道打法到底是跟谁学的。看了看身旁那年轻道人,暗暗感慨,“怎么看,都和这家伙年轻那会有点像。”
记得曾几何时,那时候庞北斗跟着天机老人在山上修行也有好几年光阴,之后有一次下山观礼,他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肯定是要出手比划,为此次宴会热闹气氛增添加瓦。作为天机老人首徒,也是唯一弟子的庞北斗自然是参战了,对手是道家天下那边一个明叫真一宗的山上宗门的年轻一辈的翘楚。可能是觉着就算打也打不过,干脆就玩阴的,在论道之前偷服了一颗可以短暂增长自己修为的灵丹妙药,好家伙,一场战斗下来庞北斗本以为可以赢得很轻松,可没想到越到到后面,对方修为越来越高,药效开始逐渐发挥效果,最后依然是庞北斗胜了,不过却是险胜。
二人境界本来就相差无几,对方一磕药,境界自然上去了一个台阶。之后得亏有天机老人点拨,庞北斗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然还真以为这什么真一宗的后辈第一人这么厉害呢。
既然都知道了,庞北斗自然不会罢休,待观礼结束之后,搭着天机老人的御风直接去了道家天下真一宗的山门那边,天机老人站在云端压阵,庞北斗直接踹开山门,一路从山脚打到山腰,真一宗的看护以及寻常弟子哪里能挡得住这位天机首徒,一众弟子均被放倒,最后一直打到山顶,惊动了真一宗宗主,那时候的是老宗主,不是现在这位。
老宗主看了一眼宗外云端上的那抹身影,就柔声问那庞北斗,如此行径可有什么事情。说着还看了一眼对方身后山道那些躺在地上嗷嗷痛呼的自家弟子们,若不是云端上那位在那,他真想给眼前这小子来那么几下。
最后自然是庞北斗单挑真一宗年轻一辈,老宗主不知为何,可顾及云端上的某人,也就答应了,好家伙,这一番打下去,没一人是他对手,最后一位就是磕药在观礼上与庞北斗对阵的那位。真一宗的落败弟子可是对此人抱了很大胜算,在观礼上虽然输给了这位天机首徒,可对方也是险胜,如今他刚刚又与真一宗所有年轻一辈打了个遍,体力肯定支撑不住,如今再对上他,自然有很大胜算,虽然这个想法在当时有些不要脸,可真一宗年轻一辈若都败下阵来,那才是真正的没脸了。
后来的结果显而易见了,药效过了,那家伙作为真一宗年轻一辈第一人被气喘吁吁的庞北斗一阵暴揍,毫无还手之力,惊掉一地眼球。
打赢了可还不算,老宗主一脸疑惑,这不应该输的如此毫无还手之力吧,接下俩庞北斗就给了他答案,最后一脚踹在趟地不起的真一宗年轻一辈第一人胸口上,说,下次如果再磕药,我特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下次直接让你跌境。
说完之后,还特有礼貌的朝着老宗主行了道礼,转过身就被一条硕大拂尘卷走,消失无踪。
具体之后怎么样,那就是那位真一宗年轻一辈第一人被废了头衔修为,逐出宗门结束。
最后临了,那位真一宗老宗主因为这件事还特意前去天机山赔罪,听说还真见着了那位神出鬼没的天机老人,二人还聊了有一会,之后老宗主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就退位让贤,退居幕后闭关了。
只是如今看来,道元可不能这么干,当时的庞北斗之所以可以这样做,那是有天机老人在身后云端压阵,他才得以那样放肆出手,不管不顾,可如今道元只是孤身一人,单凭身上这件张显君的金丝斗篷可还不行,因为二人师兄弟的身份早在张显君脱离不老山开始就分崩离析不存在了,如今凭着一件斗篷顶多能起到震慑作用,若要真是打穿一山年轻一辈,对方恼怒不换一切击杀你,你可真没办法。
之后张显君就将自己的观点和盘托出,说出了种种利害关系,其中还不乏一些圣贤书上的观点道理,解析运用的有些比书上的还要好。道元听了后才打消去铁牛山兴师问罪的事情。
崔恨寒盯着这位清秀书生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试探性问道:“这些也是书上说的?”他指的自然是张显君所用书上道理,解析运用的比书上还要好上不少,那状态,那神韵,宛如开坛讲法的先天圣人一般,方才言语之间仿佛都能看到圣光吞吐,绕其周身,满身霞光,大约是夕阳的原因,让这位庞北斗口中出自凡俗的穷酸书生格外神秘。
张显君笑道:“书到用时方恨少,我还是读书读的少了,方才所用应该还能更加简洁得体。”
崔恨寒此番说话还留意改了对方称呼,笑道:“先生说笑了,方才一席妙谈当真是好极了,让我听的都是有些心念平和,想要回去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了呢。”
张显君笑而不语,方才说话没有顾及,自己所言皆为书上圣贤之言,说到其他圣人的还好,可说到自己写在书上的圣言词语之时,周身气机都是发生变化,刻意压制可还是泄露了点点圣光。
崔恨寒追问道:“方才我看先生说话言辞之间不乏圣言妙语,说出口的时候竟然引得周身附上一层朦胧神光,当真是妙极了。”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话,只是崔恨寒一时有些顾及没有开口说出来,那就是这番仅靠言辞就能使得周身气机变化,吞吐神光无暇,自己只在圣人开坛讲法之时亲身见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