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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开得仓促,大家的汇报很泛泛,地区局也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工作思路,看得出来,这次会议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落实省厅会议精神。
倒是中午的聚餐很热烈,新局长和陈铁虎书记、丁万钧副局长三人分别跟与会县市财税局长敬酒。
酒过三巡,陈铁虎书记还特地坐到金泽滔的身边,和他说话:“小金局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陈铁虎也是老资格的市长了,他称呼一声小金局长,却也无可厚非,金泽滔连忙欠身谦虚说:“不敢当陈市长夸奖。”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聊到体育馆项目工程,金泽滔盛赞道:“陈市长高屋建瓴,体育馆项目是个大手笔,体育馆的兴建,不但健全了城市基础设施,也对南门的体育事业,对推动全民健身都有很大的积极作用。”
陈铁虎勉强笑了笑,说:“市委市政府当时推动体育馆项目工程立项,主要也是借助于省城大企业的雄厚财力,从我们南门的财政实际来看,这不是量入为出的科学理财,再加上中央宏观调控,我认为,市政府作出停建体育馆的决策,是符合南门实际的。”
金泽滔连忙摇头:“陈市长,据我所知,市政府并没有改变兴建体育馆的初衷,现在大环境不允许,我们可以等,作为地区所在城市,没有一个群众性的体育馆,城市功能和城市品味都是有缺陷的。”
金泽滔又添了一句:“而且,陈市长当初也为这个体育馆呕心沥血,就为这个,我们也不会放弃兴建体育馆这个伟大梦想。”
金泽滔不进油盐,让本来做说客的陈铁虎头痛不已,永记贸易看上这块土地,在当然宏观调控的大环境下,用西州市政的债务置换这块四十余亩黄金地段的土地,是一桩最合算不过的买卖了。
陈铁虎点了点头,结束了游说,作为体育馆项目工程的决策人,确实很难自己推翻自己,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因为政治需要,现在同样是因为政治需要。
陈建华局长既是他的同学,也是他的政治合伙人,他的儿子让他出面游说金泽滔,更何悦,还是永记贸易收购,让他无法拒绝。
陈铁虎走后,正巧丁万钧敬酒经过这里,坐了下来,丁万钧询问了南门收入情况,南门今年经济发展势头喜人,实行征管查初步分享后,征收管理逐步规范,从一季度情况看,南门市名符其实地实现了永州地区龙头老大地位的财政收入。
丁万钧表示了祝贺,让他好好努力,在浜海的时候,他把南门打下神坛,那么到南门后,金泽滔就要重振昔日雄风。
丁万钧的话让他感觉温暖,这是真正关心和支持他工作的领导,离去的时候,他敬了金泽滔一杯酒:“还是那句话,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还年轻,如果可能,找个机会和陈建华局长的关系缓和一下,毕竟,他还是省局领导。”
丁万金知道金泽滔是个聪明人,尽管丁万钧只字没提体育馆,但两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丁万钧比陈铁虎要高明,至少金泽滔不反感。
地区财税局长会议,出动了两位领导和他说情,赶回办公室后,一直很少主动来自己办公室的税务副局长缪永春登门汇报工作。
他的神情有些兴奋,省局征管处打来电话,我局的征管查分离管理模式得到省局的高度评价,该模式金泽滔曾经在浜海财税所推行过,但未在全县铺开。
关于税收管理新模式的理论很多,但在实践中尚未在税务机关推行并接受检验,金泽滔应该是最早提出新征管模式并逐步规范的第一人。
省局准备在近期召开会议,专门探讨南门模式,如果南门模式在理论和实践上能为大家接受,将有选择地在全省推广。
新征管模式虽然是金泽滔提出的,但作为分管税务的副局长,缪永春也是与有荣焉,
如果省局真正在这次会议确立起南门模式,并在全省推广的话,它所带来的巨大荣誉和影响,对金泽滔,对缪永春,对南门市财税局意味着什么,相信任何人都能掂量得出来。
金泽滔并没有缪永春想象中的喜悦,他只是思索了一会,说:“总结经验,形成经验,做好文章,作好准备。”
陈副总并非西州服装店中表现的如此不堪,他还是能充分利用手中的资源,实现利益的最大化,用一个南门模式换取一块黄金地块,这算盘打得称心如意。
缪永春很奇怪金局长的反应,最近,他不太掺和叶宝玲的事,他并不看好叶宝玲的能力和任性的性格,但也不接近金泽滔,他同样不看好金泽滔的背景和前景。
金泽滔感觉到了压力,陈铁虎他可以不予理会,但丁万钧的话,他不能不郑重考虑,南门模式对他来说,更是份巨大的诱惑,在南门工作已经有几个月了,他渴望有个良好的开端。
然后,有人陆续来电,有市委市政府领导,也有地委领导,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家的目的就一个,希望金泽滔为永记贸易收购体育馆地块能高抬贵手。
金泽滔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给裘星德和杜建华,不是开会就是出差,甚至有人的主意都打到了老何家身上,老何见上门说情的,不论是非,都是一棍子打出门外。
直到三天后,金泽滔才算是逮住了正提着公文包正准备外出的杜市长,急吼吼道:“杜市长,体育馆,本来不是我的事,要么,市里给个意见,要么,市里自己管去。”
杜建学狡黠地说:“财税局长,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管着生老病死,吃喝拉撒,怎么能说不是你的事呢,再扛段时间,老沈也该回来了。”
金泽滔顿足道:“你让我管也行,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总得给个准话,表个态吧。我天天被西州市政的人堵在办公室,还被四面八方的人烦着。”
杜建学放下提包,说:“体育馆工程,是长期建设项目,不是短期内有财力完成的,从财政现实出发,可以考虑用债务置换土地。”
金泽滔并不反对处理体育馆资产,他说:“体育馆可以停建,但土地用途也不能随意被转作他用,如果置换,永记贸易势必要转为商用,这就打乱了城市功能布局。”
杜建学不以为然地说:“城市规划可以扩张,城市功能可以调整,永记贸易既然看中这块土地,自然是看中他的商业价值,难道你还指望他们会大发慈悲,在这里建设公用设施吗?”
金泽滔默然,杜建学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春节前,他们对停建体育馆意见一致,但对如何处置资产,相互之间并没有交流和沟通。
而现在,杜市长更倾向于将体育馆的地块转让给永记贸易。
这几天杜市长避而不见,应该是寄希望于密集的游说能改变自己的思路,避免自己和他意见当面相左。
处置体育馆资产,金泽滔并不反对,这几天他一直咬着不放,为下一步价格谈判争取主动,但对转让给永记贸易,他从内心排斥,他一直觉得,永记贸易,就如它的掌门人吕三娃一样,有着风光的外套,但其中内情或许并容乐观。
金泽滔笑笑说:“我赞同市长的意见。”
他很快就改变主意,本来他还想再拖段时间,但既然杜建学都已经改弦更张,他没有理由继续反对。
杜建学开心一笑,说:“泽滔,我很高兴地看到,你能站在全市的高度看问题,好了,我现在得出去一趟。”
金泽滔怏怏地回到办公室,却发现叶宝玲竟然破天荒地站自己门口等候。
叶宝玲书记不等他问话,开门见山说:“金局长,永记贸易的吕总想请你吃顿饭,请你赏光,包厢订在老营村二号院。”
叶宝玲说罢,就扬长而去,还真是个性格张扬到嚣张的女人,她不象是来邀人吃饭,倒象是示威来的。
永记贸易,他第一天上班,第一个听到和看到的都和这家贸易公司有关,听说是做酒类生意批发零售的,但从来没有看到在永州有他们的门店。
吕三娃,一个众人眼中充满传奇色彩的商界奇人,短短几年,他就从一个肩挑手提的走村穿乡的货郎,发展成年纳税数百万,支付了庞大的红利后还能有巨额利润的永州富豪。
有人说他是永州首富,永州九县市,藏龙卧虎者众,但能象吕三娃这般,出行都要林肯城市开道的富豪绝无仅有,奢华的高调使得他在南门上下声名大操,妇孺皆知。
吕三娃吃饭订的都是地委预留包院,也许是贫寒卑贱了大半辈子,对能用钱带来的身份地位的变化,他从来是不遗余力的。
金泽滔并没有拒绝吕总的缴约,他也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套中人,是不是跟他的外套一样,光彩夺目。
在吕三娃想来,永州,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自己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