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96章

◆2第95章喜怒无常

面对肖清玉,黄翎羽的心情是复杂的。以前的他对这位长者或多或少都有点畏缩,但现在对什么事都看得清楚,也就不再怕了。剩下的仅仅是出于对长者的尊敬。

慕容泊涯将两人送进花厅就退了出去,还掩上门。

肖清玉与他谈了许多,白衣教的详情,七国的局势,乃至于那个人经历的大小事情。黄翎羽问得直接,肖清玉也答得简洁,能不赘述的就一笔带过,一席话很快到头。

像是拼图一样,黄翎羽所认识的这个世界,在浏阅了各种典籍后有了大概的布局,而在肖清玉的描述下,终于补充完整。

“你找我来,不会就是想知道这些事吧?”肖清玉上下打量黄翎羽,“看上去与去年大不相同了,”

说着执起对方下巴,将他的脸左右转动着看。

“肖管事……”黄翎羽稍有些不满,好在尊师重道的思想占了上风,任他摆布。

“该怎么说呢,皮相上改变不大,”最后,肖清玉放了手,“是有了什么决定吗?”

黄翎羽心中一凛,胡乱掩饰过去,却仍能感受到肖清玉目光里的半信半疑。

好在肖清玉也没有闲工夫与他胡搅蛮缠,最后拍着他的脑袋:“算了,你要乱想些什么我也没办法阻你。只是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有的事一旦行差踏错,不是说挽回就能挽回得了的。”

这个道理黄翎羽懂,许久以前就懂。但也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不做错就可以向既定轨道发展的,还要看别人如何配合;然而就算有着天衣无缝的默契,却还有千种万种的意外或巧合,会恶作剧一般偏偏要插一足进来,将所有事情都颠翻倒覆。

………

他坐在窗台上,一只腿软绵绵地垂挂在墙上,另一只脚抵着窗框,显得十分惬意。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想觉得不惬意都难。天空是纯净的墨黑,看到深处时似乎还有海底似的深蓝之色,几缕淡淡的光线从屋顶上斜下,黄翎羽感到可惜,月亮显然是被挡在另一个方向,可要换一个窗台去赏月又很麻烦。

正在这时,身侧的门忽然被推开,门扇的质量显然十分不错,至少连吱嘎声响都没有。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是慕容泊涯。

因为不知来者何意,所以黄翎羽还是有些疑惑地瞧过去。晚饭时上的灯烛早就熄灭,就着门外泻入的月光,一条修长的人影出现在门框里,稍微停片刻,抬步跨入门槛,反手将门掩上,再度阻却了光亮。站在屋子阴影里的深处,慕容泊涯一双眼睛亮蓝亮蓝,当中是完全融入黑暗的深邃。

“为什么不睡?”慕容泊涯问。

“赏月。”

“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晚上也当白天用?”

“看书着迷。”

“以前不是很能睡的么?”

黄翎羽下巴抵在膝上,悠闲自在地瞅他,慢慢道:“以前太能睡,所以现在才腻味。要不你试试连吃一个月肥肉,每天一二斤,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吃。”

阴影里的人叹了口气,走到窗前。黄翎羽便见他仅穿着白色中衣,在月色里泛着暗蓝,就笑:“叹什么气?毛都没长全,就学肖先生装老成吗?”

慕容泊涯不理会他的挑衅,伸手圈他后背,将人从窗台上搬了下来,撇眼看见手杖靠在墙上,也顺手带起。到床前时,大件的抛在床上,小件的靠床尾放。整个过程根本不答话。

黄翎羽心里就有些惴惴,也不知这家伙吃错什么药,近来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慕容泊涯没有立即出去,反而搭上黄翎羽的肩膀,左右探了几下:“真热。”接着又探上腕脉,黄翎羽这也才注意到,慕容泊涯的手指比自己尚要冰凉。

慕容泊涯在床旁的桌上就手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回头看他一眼,倒了杯水,再一口灌下。如是往复,直到大半壶凉水都进了肚,才翻身上床,搂着黄翎羽抱头就睡。

黄翎羽十分疑惑,推了推他:“你吃错药吧,今晚来滚我的床?”

慕容泊涯却岔开话题:“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黄翎羽回答:“也就五六日。”

慕容泊涯:“唔唔唔唔,难怪难怪……”

黄翎羽有些听不明白:“啊?”

慕容泊涯:“好在这几天不太热,等得到我回来。”

黄翎羽特有风度地道:“哥们,你有没有觉得,咱俩好像分别来自鸡国和鸭国?”

慕容泊涯:“?”

黄翎羽感觉拳头上的青筋正在跳动:“鸡和鸭讲话会是什么样子?”

慕容泊涯:“?”

黄翎羽几乎要暴走:“是哪个白痴跟我说你很聪明的!!!”

慕容泊涯咧嘴一笑,神秘兮兮道:“好好睡吧你,否则这几天晚上有你好看。”

慕容泊涯的体温微低,黄翎羽被他环着,渐渐不再觉得烦燥,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对方,这一夜就睡得很好。

日子似乎过得很舒服,但黄翎羽也一天比一天过得烦躁。

以后几日,慕容泊涯似乎很忙,但夜晚一定准时报到。聚集在京郊的军队正在整肃军纪,夜晚也不再吵闹。

日子便又回到了去年尚在怀戈当铺时的样子,两相争斗的结果往往是讲理的斗不过动武的,狡猾的斗不过无赖的,最终都是黄翎羽乖乖吃瘪。只不过以前是黄翎羽被赶去打了地铺,而如今是慕容泊涯在他床上堂而皇之挣得了一席之地。

司徒傲又浮头一次,搭脉不到盏茶时分,就瞪着黄翎羽要笑不笑,仿佛在跟他说——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黄翎羽当时便躁了,恶狠狠道:“您这表情会让晚辈以为,晚辈怀上了您的孩子。”

司徒傲呛了自己的口水,咳得几乎呕出肺来,嘴角抽搐着把慕容泊涯带了出去,神神秘秘交待许久才离开,去时都不舍得进来再看黄翎羽一眼。

黄翎羽便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或正在发生于自己身上。而最为糟糕的就是,这事情似乎许多人都知道——排除他以外。

真是,真是,真是tmd让人烦躁!

这烦闷和燥热发展的速度简直就是呈几何层级的日益递增。

黄翎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醒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沉得像灌了铅似的,浑身上下也已经湿透。慕容泊涯扶他起来喝了一杯水后情况仍无好转。

慕容泊涯回来后,屋里就增了一个竹篮,竹编盖子下面是个温软厚实的锦包,锦包中才是细瓷水壶,显是专门保温用的。这个季节本就不凉,此时他又浑身潮热,却还要来喝这种热水,显然有些什么状况。

慕容泊涯起身后就没再上床,侧身坐在床边就着烛光细细地看他,然后说道:“湿透了,我帮你换件衣裳。”

黄翎羽试着动身,果觉浑身无力,任是如何也翻不起来,只好点头应承。

一身衣服换得甚是缓慢,或许时间并不如想象中用得久,但黄翎羽心中总觉得慕容泊涯的动作慢极了,偏又无力斥责。只好看他“慢腾腾”给他脱了上身里衣,“慢腾腾”给他盖上被子,“慢腾腾”出去打了一盆热水,然后开始“慢腾腾”给他擦洗身体。

比起热透的巾布,慕容泊涯的手指反而显得冰凉,似乎热水也没能让他体温上升一些。黄翎羽摁了半晌的劲儿才摁出一句话:“你是冷血动物吗?”

慕容泊涯手没停,眼睛直愣愣地盯他,神色有些奇异。

然后他撇过头去拧水。

◆2第96章咆哮的猫

偌大空间中,声音格外清晰,几乎每一滴水溅落到盆里都能引起黄翎羽一阵轻微的烦闷,黄翎羽皱着眉十分不满地瞪他,用无声的行动斥责他扰人安宁的行径。

烛光下,他这副神情格外逗人。

慕容泊涯抬头冷不丁就撞见了黄翎羽所谓“鄙夷”的目光,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继而又在黄翎羽自认为追加了“冷厉”效果的目光中苦忍大笑的冲动,专注擦洗。

手下的肌肤汗渍渐去,被热气敷得泛了薄红。一个多月的休养成效虽不明显,这几日也越能见到薄薄的血色。在牢狱中将近半年的时间里,黄翎羽是被当作将死的人或是神志失常的人来管照,没再受什么拷问讯供,之前的鞭印烙痕去了许多,只余下浅淡的印子。

一时间沉默无语。

大约是太安静了的缘故,黄翎羽有些耳鸣,或者是幻听,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诺大的空间里有时钟的秒针在滴滴答答地走路,理智上却知道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见鬼的时钟。

蒸腾着热气的布巾渐渐来到下处,慕容泊涯自然而然地就要帮他解开裤带。

黄翎羽浑身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腾起手挡了,低喘着说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薄薄的布料下,正在起着令人不知所措的变化。比喝下的热水和敷在身上的布巾更为灼热,潮湿的气流正在体内流转,也逐渐汇集。他伸手拉了薄被盖上,从慕容泊涯手里抽了湿布,重复道:“剩下的我自己来。”

慕容泊涯盯着锦被下的那处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端倪。转去瞄黄翎羽的神情,但见他别过头去看墙,耳根子从下往上地发红。

还不等他说话,黄翎羽突又怒了,回头恶狠狠把布巾丢在盆里,吃人似的看向他,咬牙道:“还不出去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泊涯原想和他讲讲道理,只可惜他自己眼尖,如此暗淡的烛光下都看得出对方双目中似乎有了莹润的微红。黄翎羽尽管表现得狮吼似的凶恶,但内里其实是觉得委屈和羞耻的吧。

实在不知何时才能让他稍稍再放下些戒心。

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可让他完全放心的人。无人可以毫无间隙地与他生活,无人可与他并肩同行,也无人可让他生死不弃地相伴。

仅仅是怔忡了一瞬,慕容泊涯就醒悟过来,没的什么事情怎就想到那边天去了。心底仍然微涩,起身借拂平衣摆的当儿平息了动荡的情绪,轻声道:“我出去赏月,你要是擦洗完了,叫我一声就好。”

这种惆怅的心情在慕容泊涯跨出门槛时就已经动摇了。出了小院的月洞,脚步就再也迈不开去。

晦暗的月色变得明亮,而后又显清冷,之后西斜。直到没入西边逐渐扩散的乌云里去,身后的始终未传来让他回去的声音。看来这次的来势比司徒傲说的还要猛烈些。

慕容泊涯咬咬牙,这次是决意已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他转身进了院,里面安静如常,不见人影,不闻人声。他喝道:“鲲员都退到三十丈外!”

一阵清风过去,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落了数片柳叶,仍然还是昏黑的天光,不见人影,不闻人声。

推门再进去,黄翎羽背靠在床角上,警戒地看他,慕容泊涯觉得好像是见到一只活生生的正在乍起了毛迎敌的公猫。

这头“公猫”以前可都没露出这么色厉内荏的样儿,慕容泊涯想到这,早就忘了什么酸涩难堪,先是笑了出来:“你好得意么,不就解决那么丁点儿的问题,闹得好像天崩地陷一般。”

瘸腿小公猫不理他,毛仿佛乍得更厉害了。

空气有些窒闷,慕容泊涯推开所有的窗户,屋子里更亮了些。

“关上。”公猫在咆哮~公猫在咆哮~~

慕容泊涯忍着笑,快步走回床边。

黄翎羽身上卷着薄被,双眼大睁着,露出绝对是虚张声势的凶狠。

“你瞪我也没用,”慕容泊涯道,“说你羽化难,没想到还真这么难。其他人都不带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

轮到慕容泊涯有些不知如何说明,草草道:“你那儿开始长毛时,难道不也是这么‘热血奔涌’的么?平常人家的男童长大尚且要从不谙情事到有了,何况是我们西戗人。况且你血又浓些,还被阻断了羽化。”

黄翎羽想了想,似乎记得哪个课本上说过第二性征发育时的确有些异样的生理反应,许多男生的遗精梦遗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在那时候开始。可如今这身体绝对已经超过那种年岁了,绝不可能是因为那样的原因。

只是额头里一跳一跳地胀,想什么东西也想不下去。

慕容泊涯见他越来越是想不透状况,放弃了讲理的努力,伸长手臂将他从床角勾回来,翻身就压在他身上,利落的几下动作,薄薄的被子全部被夺过来抛在床尾。

原来黄翎羽在慕容泊涯出去时就曾妄图给自己用手解决一遍。

他在前世也是常常对着荒山野岭打**的料,所以自己解决也不是十分惭愧的事。可今日不知发了什么神经,他的动作竟不能取悦自己,更谈何解放?

也是因为这种境况才让他更是怒不可遏,恨不能将方圆十丈以内的全部踢飞到方圆十公里以外——当然,本事所限,想想耳也。

黄翎羽死命地扭动身体,奈何慕容泊涯身高体长,又是拿了决意出来,压制得轻而易举。

此刻慕容泊涯的心情简直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要拿个大锤子狠狠将这个大螃蟹的外壳给敲得七零八落,于是脸上挂了不怀好意的笑,恶少一般固着他的手脚半起了身,两眼发光似的上下打量身下人衣裳不整的下处,饿极了地舔了舔嘴。

“你他nn的给你爷爷下去!”黄翎羽还在作最后的负隅顽抗。

慕容泊涯笑得更坏,道:“得,爷爷大人有命,下去就下去。”说完还是固着黄翎羽的双手,头却伏了“下去”……

黄翎羽回来后天天洗浴都不缺,此刻粉红色的那处也是干干净净地挺着,随着挣扎而不安地颤动,慕容泊涯仅仅在旁侧小心翼翼地触了一下就引起黄翎羽浑身剧震,继而又不要命似的挣起来。

“你,你给我回来……”黄翎羽恼怒至极,但在刚刚要别人“下去”却又立刻让别人“回来”的言词则已经是明明白白地示弱了。

慕容泊涯奸计得逞,看身下人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心里暗叫不好,他自己也有点控制不住。他欲图控制一下有些错乱的情绪,于是开始讲故事:“我听路嗜酒说过,他曾听程平告诉他,你在牢狱里曾对程平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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