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秋抱着一只大盒子走到员外府门前,门口摆着一张写礼桌,所有到场的宾客都要在桌前登记姓名,并且写上自己送的是什么礼。
如果是礼金就要写清楚数目,如果是礼品就要标明是什么。
有两个员外府的家丁坐在桌前执笔,边上还有位老先生坐着,那些送贵重物件儿的,都要先让老先生过一眼,确定物品价值后再入礼单,以防止以次充好。
刚才陆辞秋就看到一个拿了幅画来贺寿的,然后被老先生检查出来是赝品,直接赶走了。
那人一边被赶还一边喊:“我就是想来看一眼二皇子,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门口的仆人也很直接,当场就告诉他:“二皇子不是随便看的,要么你有帖子,要么你就得交钱。至于交多少钱,那就得看二皇子在你心里值多少钱。难不成在你心里,二皇子就值一副假画钱?你信不信这事儿要是让二皇子知道,他能把你腿打折?”
那人被赶走时,队伍里又有几个人主动自觉地走了。
陆辞秋知道,那些都是拿了假东西想要蒙混过关的,但没想到根本混不过去。
现在轮到她了,只见她将怀里抱着的盒子往桌上一放,然后对写礼的仆人说:“上好成色的翡翠玉白菜一棵,但具体是多好的成色我也说不清楚,不如请老先生掌掌眼,看我能不能拿到一张员外寿宴的入场券。”
入场券这个词人们没听说过,但好在也不难猜。毕竟带着重礼来到这儿的,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嗯,当然不是给张员外祝寿,而是为了看一眼二皇子。
一听说是来了翡翠,那位老先生赶紧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但口中还是不停地念叨着:“看你年纪不大,这东西该不会是偷家里的吧?咱们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东西是你自己送来的,将来你爹娘就算发现了,这事儿也得你扛着,想要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别到时候你见着了二殿下,过几天家里人又来要东西,人也看了东西也要回去了,合着就我们员外府吃了亏,你里外里一文钱都没搭,还白喝员外府的茶水。
另外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我也得看过再说,万一是个假的,那你就赶紧给我抱着它走人。
今晚来的宾客可不止红谷县内有名有号的人物,还有不少是从京城来的,甚至都有欢州来的。要么是有请帖的,要么是送了重礼的,如果你拿个假……咦?”
老先生说到这里,盒子已经完全被打开了。他探头过去,一眼就看见放在里面的一颗玉白菜,当时眼睛就直了。
这棵翡翠玉白菜不大,属于迷你型的,也就比手掌稍微大一些。
但为了显得它很大气,在包装上就花了点心思。陆芳华亲自找来一只很大的盒子装着,盒子上头还有相对繁复的雕花,据说光是这只盒子就值不少银子。
陆芳华说这样显得更加贵重,虽然本身已经很贵重了,但好马配好鞍嘛,不能委屈了它。
于是当老先生在一只很大的盒子里看到一只很小的白菜时,首先是有些失望的。
可这个失望的情绪刚刚表露出来,还没有进一步表现时,很快就转为了惊讶。
对,就是惊讶,因为他已经完全被那只翡翠玉白菜给吸引了。
陆辞秋说不上来那东西好到什么程度,什么水头什么种的,她也不太懂。
但这位老先生懂啊!
当时就惊讶地冲口而出——“竟是冰种啊!”
一句话,“呼啦”一下,所有人都往前冲,都想看看这棵冰种的白菜。
张员外家的仆人害怕了,立即叫来护院将这棵白菜团团围住,将那些凑上来看热闹的人隔绝在外。同时有人大声喊道:“有贵重之物在,凡往前冲者,磕了碰了照价赔偿。你们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价值吗?那是把你们全家卖十辈子,也卖不回来的价值!”
这话是挺唬人的,人们一听这东西这么贵,那还是别往前凑合了,万一给碰着了就完了。
于是人们又回去老老实实地站排,只留下陆辞秋站在桌前,正跟那老先生问:“您懂得这东西值钱?那就好办了。既然它值钱,我就没有白拿来。用这棵白菜换我进去看二殿下一眼,能换得起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还放在盒子上,“如果你们说不行,那东西我可就要拿走了。我们家虽说不缺银子,但拿出这么重要的物件儿,也是冲着二殿下我爹娘才肯给我的。我就是从望京城来的,我娘说了,希望我能用这东西换个头排座,到时候万一二殿下看我一眼,相中我了,这东西我们也不算白送。”
那老先生听得直皱眉,“那万一二殿下没看见你,也没相中你呢?”
陆辞秋说:“唉,那就是我的命,谁也怨不得。”
“真的谁也怨不得?”
“真的。”
“那行,你进去吧!”他立即开口放人,同时还跟领路的小厮道,“给这位姑娘安排在最前排座位。另外再跟老爷问问,看能不能给二殿下引荐一下,哪怕只说句话也好。”
陆辞秋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跟着小厮就进了员外府。
见惯了京中的大府邸,这红谷县第一人张员外的府邸,在陆辞秋眼里就稍微有些寒酸了。
她一路上左看右看,心里不停感叹这县城里的大户人家,跟京中官邸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如张员外这般人物,格局也被局限在了这小县城里。
包括那些来贺寿的人,几乎难见京中大户,衣着也都略显朴素。
她想的是这般,但领她进来的小厮却不是这么想的。
见她左看右看的,小厮可骄傲自豪了,“怎么样,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如此阔气的府邸?在我们红谷县,这可是最大的宅子了,比县老爷的家宅还要漂亮。我们张员外那可不是一般人,别说在红谷县有名有号,就是到了京城,那也是能跟六品官老爷攀上一攀的。”
陆辞秋懂了,可能是张员外认识某位京中的六品官儿,两人互有往来,以至于仆人们十分骄傲,都觉得京中的六品官儿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陆辞秋开始替张员外感到悲哀,红谷县也是望京城管辖范围内的,却没想到红谷县有名的员外府,其主人的眼界竟然如此之窄。
可这就说不通啊!
一个眼界局限至此的员外,又是如何想到要利用二皇子来赚银子的?
二皇子这条线,又是谁给他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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