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瞌睡的两人便听到超级响的“轰”的一声,墙角甚至簌簌落下了不少灰。  他们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冥渊,穿着白衣的青年蹙了蹙眉,还是平淡地道:“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笃定地说:“叶先生不会出事的。”  李萨诺和秦臻不约而同想起看着文文弱弱也从没动过手,攻击全靠嘴炮的叶庭深,合理怀疑冥渊是滤镜太深。  很快,楼下就传来了那几个警察的说话声,秦臻耐不住好奇心跑到窗边偷听,却见本来对他们俩算得上温柔的叶绶,以一种很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吓得小姑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李萨诺走过来问:“怎么了?”  秦臻摇摇头,心里却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萨萨,你说以后还有机会去见叶绶叔叔吗?”  李萨诺听见她没头没脑的问题,呆了一下,答:“为什么会没有机会?到时候还可以去看店长哥哥。”  秦臻胡乱地点点头,却莫名有点心虚,好像是她自己伤了跟叶绶一起来的那个大哥哥一样。  很快,门又被拧开了,仿佛身上还带着旷野的风的自由味道的叶庭深走了进来,他随意地用脚勾住门往里一带,接着坐在了冥渊旁边的地板上。  “这桃子看起来不错嘛,怎么丢在凳子上。”他捏起一个熟透了的油桃,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秦臻和李萨诺下意识朝他跑过来:“叶老师!”  “啊,你们几个看戏看得还不错吧。”叶庭深似乎还没从底下的状态调整回来,说话都带着阴阳怪气的味道。  两人没有关注他的话语,而是有些着急地道:“叶老师你的脸上是什么?”  只见叶庭深原本光洁的右半边脸上,从额角到下颔都染上了奇异的红色花纹,如同从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般,毫不客气地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不以为意地笑着,原本带着银链眼镜就显得很勾人眼球的外貌,此时更像是从艳土中长出的妖鬼。  “这个啊,是相亲相爱的证明?”他随口花花道。  看着两个小朋友惊悚的目光,甚至连冥渊都露出了一丝讶色,他才快活地笑道:“开玩笑的,我跟闻折柳定的契约而已。”  冥渊抿了抿唇:“很严重吗?”  叶庭深摇摇头:“只是换个地方玩罢了,倒也无所谓。比起我这点代价,他估计更难受。”  “鹤没打过。”冥渊笃定地道,“他拒绝了我的阵。”  “他能打得过才怪,闻折柳好歹是mia目前的招牌。”叶庭深“啧”了一声,“加上你的阵也打不过。”  冥渊没有说话,但明显看起来有些委屈。  两个大人聊天,目前还是一无所知的两个小朋友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默默抓着重点,能记多少记多少,打算日后慢慢搞懂。  因为以血布阵,冥渊的脸色比刚过来的时候苍白了许多,叶庭深直接对他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鹤已经提前走了。”  冥渊露出了一个抗拒的表情。  “不过他说他可能要出去玩一会,你现在回去碰不到。”叶庭深又慢悠悠地补充了半句。  冥渊这才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跟李萨诺两人道了声告辞,便直接消失不见了。  秦臻捂嘴偷笑:“叶老师你刚刚是故意逗师兄的吧?”  叶庭深眨眨眼,浮夸地道:“臻臻聪明,被你发现了。”  “那个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人,也是师兄吗?”李萨诺问。  叶庭深颔首肯定:“他单名一个鹤字,脾气不太好,你们以后碰到他,能远离就远离。”  李萨诺想起他张口就来的“多管闲事”,默默把这条信息记在心里的小本本。  “我也没想到警察他们竟然直接选择把mia搬过来,现在看来mia已经跟华国的官方搭上线了……”叶庭深皱着眉,“啧,看来不能摸鱼了。”  “摸鱼是什么?”秦臻好奇地问,“叶老师,难道我们也有养鱼吗?”  “啊……这个。”  叶庭深站起身,没打算跟从来没了解过网络词汇的两个小朋友解释“摸鱼”是一种多么罪恶又舒适的东西。  他将两个小朋友直接抱起来,在他们吓了一跳的表情中把他们丢在宽松柔软的大床上。  “本来不想让你们这么早了解这些信息,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就只能先这样了。”  他简单地交代两声,手指在两个孩子眉心点了一下,就见他们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正好明天也在周末不用请假,连给老师打电话的功夫都省去了。  哦对了,他们俩似乎还没吃晚饭,不过都是特殊血脉的人了,一顿不吃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关了灯,室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叶庭深消失在原地。  ----  将最后一张放在外头的卡牌收回,温穆清自己也懒得吃晚饭,系统刚刚告诉他的信息,又打乱了他之后的安排。第40章 第 40 章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能量源被人切断了。]  系统冷静地投下一个猛料, 冷静毫无波澜的声音仿佛不是在说它自己。  温穆清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属于[书灵]的伴生书,听见它的话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下手指。  “具体说说?”他垂下眸, 像是只是听见一个“今天天气真好”的无用消息。  系统沉默了一瞬:[……很抱歉开始隐瞒了你, 我确实不是来自外星, 也不是来自别的世界的产物, 我来自——未来, 未来的地球。]  [关于未来的事情我无法剧透给你, 因为那势必会造成更大变动, 甚至会产生奇怪的悖论。]  温穆清怔愣了一下, 指尖无意识在书上划出了一道长横,他低下头,将横变作“未”字的首笔,写下“未来”两字。  “继续。”  [之前一直劝你减少对诡异的灭杀活动, 是我目前已经开放的信息告诉我,近些年来地球上都不会产生过强的诡异,你有足够平稳的成长空间。为了让你更好维系身体的功能, 我希望你放缓成长脚步。]  温穆清道:“确实, 你可以继续说接下来的改变。”  [在我的能量源被切断的一瞬间,数据库的权限也失去了控制的源头, 我的权限反倒出乎意料变得更高。因此我发现我先前存在的资料是并不全面,甚至导致我们的预估出错。]  [诡异被全人类接受的时间确实是在四年后, 但诡异真正爆发的时间,其实是今年十二月份。]  系统的语调重新变得艰涩, 像是难以启齿:[抱歉, 先前我阻碍你的时间, 影响了你的成长进程。]  如今已经到了六月初, 卡牌依旧没几张,精神力开发只能达到低级水平,温穆清确实没有真正获得足够的成长。  诡异爆发的时间,诡异被人类所接受的时间,在没有足够信息之前,确实可以把它们等同在一起。  但应该再算上人类的反应时间和接受程度,算上官方组织的处理方案以及封锁程度——  温穆清恍惚间想起自己碰到过的能力者们,有些难以想象他们是怎么在诡异彻底爆发后坚持了那么多年才无奈向普通人公布了这绝望的信息,而普通人接受这个信息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个纰漏,确实影响了温穆清的全盘计划,乃至可能会导致地球未来重蹈覆辙。  他这次没有说没关系,而是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接着再问:“能量源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我是在xxx年被投放入时空隧道,能量源提前打进这个时代,坐标是南极。]系统解释道,[因为选取的地方鲜少有人际,且能量源面积极小,很难被察觉我……]  它自己声音越来越小了:[为了省能量,我这几个月都没观测。]  温穆清先是关注了被突然消音的时间点,接着就被系统说的话给整到无语凝噎。  但他其实知道系统省来的能量,大半还是投入到他的身上,作为获利者,他没什么资格指责它。  “你现在还能观测到能量源的位置吗?”他耐着性子问,“以及这会对你产生多大的影响。”  [观测不到。]系统回答很干脆,[我自带的能源如今还有80%,但因为缺乏能源补充,如今只能以“地点卡”为锚点,监测一定范围内的诡异,无法延伸到其他未知地区。]  [其次,能量耗尽后我会陷入休眠,届时卡牌系统依旧会自主运行,不会影响宿主的抽卡以及使用,但是无法再便捷提供诡异的方位……其余的资料我已经打包好放在库里了,以后能必须自己去翻。]  系统如同临时前托孤的长者,每句话都带着浓厚的不舍和不厌其烦的叮嘱,说到最后,它似乎自己都有些紊乱了,开始重复念叨。  温穆清一直没有打断它的话,手指在书本上画下一道又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符号。  这是他自己无聊的时候编出来的密码,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是什么意思。  等系统又说了一轮,他才慢悠悠打断道:“能量源应该是可以找回的吧?”  系统卡了一瞬,闷闷地道:[嗯。但是能量源极小,并且我无法追踪他人是将他用作何地,寻找起来的难度无异于在太平洋里捞一粒沙子。]  [与其耗费时间找能量源,不如你好好提升精神力,尽早磨炼卡牌,反正你现在也会操作了,有我没我反正都一样。]  “不一样。”温穆清轻轻道,“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普通人陡然承担了拯救世界的任务,压力与责任是呈指数倍增长。而苦楚无法与他人诉说,情绪不能有一丝透露,如同走在一根看不见的透明钢丝下,脚底便是万丈深渊,说不崩溃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更何况他还必须每天辗转于不同性格的卡牌之间,扮演他们的喜怒哀乐,偶尔要分神应对难以处理的诡异,还要小心翼翼不引起官方的敌视……  难吗?  真的好难。  温穆清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与系统插科打诨开玩笑,才能找到一丝喘息,知道自己的真实是什么模样。  系统是知道他最真实的一面的镜子、朋友、知己,是他走在这条孤寂道路上唯一手中可以握住的绳索。  难言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最终化为唇边的轻轻叹息。  “我们再打最后一个赌吧。”  [什么?]  系统完全不知温穆清的心思,依旧沮丧得仿若下一秒就会被回炉重造。  “在你陷入休眠之前,我能把能量源找回来。”温穆清将这行字在书本上一笔一划写好,摊在他们面前,声音中依旧带着安定人心的温暖力量。  系统光屏上的红绿灯如同抽风般闪烁了好几下,直到温穆清在心中默数了58个数,它才道:[好。]  “如果我成功,你就告诉我怎么让系统能够拥有身体;如果我失败,那么你就睡一觉,我把其他的事情都给解决完,再叫你起床。”  温穆清自顾自在本子上写着,完全没有理系统在一旁叫的[你要理智][救世为主]的话。  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他自己还蛮有信心的——这两件事情,他哪一个都不会放弃。  温穆清温柔地打断了系统的叭叭声,对他道:“既然能量无法补充,那么你现在就老老实实闭麦休息去,以后我如果要用的话,会叫你帮忙的。”  没等系统再说二话,已经胆子很肥了的温穆清直接吧唧一声按在了系统刚给他开放的权限上,把统给强行禁言了。  等脑海中一片安静,依稀能听见外面草丛里传来的重名,温穆清才无力地锤了锤轮椅的扶手,力竭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任由柔白的灯光刺痛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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