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一把姚文忠叫到府上，借着喝酒的名义，就把这件事儿给办了。
靖安司愿意接收，那问题就好办了。
特别调查处既然需要新人，还要求有原则，作风正派，修为不低的人才，那段铁牛就是这样的人。
你特别调查处要不要？
汪淼一听说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一个二品武宗白送给自己，当然要了。
不过校尉任职，必须通过大都督才行。
“段铁牛，闫方，这个人你可有印象？”卓春风微微一张目，一双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卑职有些记忆，这个段铁牛是真武院食寮一厨的主厨，出身没落将门，其父在数年前戍关一次战役中阵亡，其子，也就是段铁牛承袭了他的爵位，虽然是咱们大周最低的武将爵位，但他也有了特招入南衙的资格。”闫方说道，“不过，他跟罗小七关系不错。”
“哦？”卓春风微微露出一丝惊讶，这些小事儿，他是从来不会关注的，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他现在忙的是明年开春的东南大战，亲自调配精英强将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情报工作。
这一仗一定要赢，这是永熙帝给他的命令。
“你怎么看？”
“罗小七可能会影响到他，但还没有能够让他听命的能力。”闫方道，“这个段铁牛在真武院食寮的做菜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一厨的主厨了，为人公正，跟下属关系也不错，唯独跟上级的关系不行，应该他不够圆滑，又太正的缘故，挡了好多人利益。”
“这种人是必须要有的，不然，整个衙门上下都乌烟瘴气了。”卓春风道，“是谁把他特招进来的？”
“靖安司的姚大人，据说是叶侯打的招呼。”
“能让叶侯出面招呼，看来，这段铁牛是不可能成为我们的人了。”卓春风道，“特别调查处查的就是南衙内部的问题，就需要这样的人，既然汪淼要他，那就给他。”
特别调查处既然是他手里的刀，那这把刀首先得“正”才行，若是刀不正，那就容易误伤自己了。
就目前而言，他需要的是一把“正”刀，至于将来，那是以后的事情。
他才是握刀的人。
“那卑职这就批复同意了。”闫方低头一声。
“宋毅回来了？”
“是，卑职已经与他见过面了。”闫方点了点头。
“这么多天，他查到了些什么？”卓春风问道。
“扬州水师、江都军、扬州卫还有民团都被南楚渗透了，其中有不少将领早就暗地里投靠南楚，南楚突袭水师之前，他们中就有人知晓了，而且，许多将领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将家人偷偷送去了南楚！”
“这些通敌卖国之人，都有哪些？”
“扬州刺史府通判袁锐，仓曹周勇，扬州左卫参军曹吉祥，偏将齐洪涛……”闫方报出一串名单来。
“这些都是宋毅自己潜入扬州查出来的，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南楚重用了，其中原扬州刺史府通判袁锐被南楚封为扬州牧，仓曹周勇任长史。”
“这些通敌叛国之人都该死！”卓春风气的一拍桌子。
“大都督，宋毅还查到，这些通敌叛国之人都跟一个人有着密切关系。”
“谁？”
“扬州盐运使沈安。”闫方说道。
卓春风不动声色，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次扬州兵败，内情很不一般，成国公沈家是涉案其中。
至于沈家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要去问成国公沈庄了，也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沈安人呢？”
“沈安已经失踪了，但据传说，人已经进入南楚了，毕竟沈家还有一个分支就在南楚，两家虽然分了，但同宗同源，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有联系，尤其是近十年来，他们来往更加密切，沈家在在扬州的那些走私生意，基本都是通过南楚沈家进行的，这两边一进一出，赚了不知道多少钱。”
卓春风更加清楚，近十年来，东南三州本是赋税重地，结果是年年赋税都在减少，尤其是盐铁专卖上的税收更是锐减，私盐走私已经到了极其疯狂的地步。
南楚虽然也产盐铁，可他们的技术和产量跟不上，尤其是铁矿石的质量不如大周，所以，成本居高不下，虽然盐铁是国之重器，但只要用低价的盐铁充斥南楚市场，那样南楚的冶炼和制盐业就发展不起来，形成对大周的依赖。
一旦大周断供，南楚国内必定会物价飞涨，民生凋敝。
所以这些年大周严格控制每年流入南楚的盐铁，以维持南楚境内盐铁的低价。
当然，这也有给大周去产能的考虑，毕竟自己产的用不完，不卖掉换钱，自己也亏。
没有进入工业技术革命，盐铁的消耗其实是有限的。
但这个政策导致的是走私泛滥，这就给南楚以低价囤积盐铁的便利。
南楚不怕大周卡脖子，这就有了跟大周主动动武的底气所在。
而且一旦南楚夺取了东南三州的盐场，那就再也不会缺盐了，如果再给他把青州和冀州的铁矿给占了，那大周瞬间就折断一只翅膀了，所以东南三州绝不容有失。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东南三州。
“宋毅现在在干什么？”
“他在追查一个叫雨眉从扬州来洛京的清倌人，他发现这个雨眉有特殊身份，他跟前一阵子被傀影堂魅影所杀的柳铭，而这个柳铭实际上叫丁显，他是沈府的门客。”闫方说道。
“我知道这个丁显，此前在扬州任职，担任扬州团练副使，关于他的调查，是由琉璃公主殿下负责的。”卓春风道，“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是查无实据。”
“卑职不敢妄议琉璃公主殿下查案的公正，但这个丁显在扬州城破之后，秘密返回洛京，又被成国公改名换姓隐藏在柳谦府上，必然是有不可告人之处的，现在他人死了，许多秘密也就无从得知了。”闫方道，“这个丁显回到洛京后，就藏在柳府，甚少出门，而他却跟一个扬州来的清倌人认识，暗中私会过好几次，这岂非怪异之事。”
“也许是爱慕之心呢？”
“反正据我所知，殿下也查到了这个雨眉姑娘，还曾乔装去过花柳巷15号，雨眉给丁显收尸，也是殿下安排的，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却没有人知道。”闫方道，“如今殿下和青漪郎将都外出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
“那个罗小七？”卓春风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是的，大都督。”
闫方微微一抬头，发现卓春风没有继续说话，难道大都督不关心这个案子吗，这可是他亲自布置和调查的。
这特别调查处的校尉，必然是有宋毅一个位置的。
“你单独见一下罗小七，让他担任你跟宋毅之间的联络人，有什么事儿，通过这个罗小七来传达。”
“大都督这是想试探一下罗小七吗？”闫方诧异的问道，他知道罗小七前些日子去过沈府，并且似乎跟柳知眉的病有关，而且叶琉璃跟沈府那位柳夫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这就不得不触发他的联想。
“既然丁显没有问题，那为何殿下事后又去过了呢？”
“是呀，这一点卑职也觉得奇怪。”
“你就没想过，这是殿下故意给雨眉收尸方便，这是先取得其信任的欲擒故纵之计，我猜，罗小七必定还在暗中关注这个雨眉，甚至宋毅回来的情况，他都是知道的。”
“那他为何不汇报？”
“宋毅在执行秘密任务，行踪，身份都是保密的，若是上报，一旦走漏消息，破坏了绝密任务，谁承担责任，当做不知道，是对宋毅最好的保护。”卓春风解释道。
“他年纪轻轻，竟然能想到如此这般？”
“秘营出来的，那都是我南衙的未来，可不能因为年纪小，就轻视了。”卓春风道，“我让你调阅过他的履历资料，可有什么特殊情况？”
“回大都督，按照秘营的规矩，每一个秘营出来的人，都要在进入南衙工作之前，安排一段适应时间，有的三个月，有的长达半年，这要是在秘营隔绝十数年的训练，与外界太脱节了，罗小七按照当初的设计，安排他去朔州跟一个姓罗的人家学习生活了大概半年左右时间，然后再回到洛京，以豆腐店主的身份潜伏在铜鼓巷，主要任务就是观察和监视西戎遣使团副使尚琛。”
“这个任务是谁安排的？”
“靖安司风部郎将南山樵。”
“任务理由？”
“尚琛常驻洛京，以网罗我大周人才为西戎服务以及收集情报为主，他的行踪就尤为重要，我们要掌握他跟那些人见面，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好分析判断他的目的，也为朝廷提供相应的决策依据。”闫方解释道。
“任务完成如何？”
“中规中矩。”
“在那个位置上，确实也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卓春风点了点头，“关于他这一身神奇的医术，你有什么考虑？”
“有传言，是梦中神人传授，但这是荒诞之言，根本不可信，也有在朔州之时，他遇到了贵人，但此事应该是他的秘密，他不说，也没人知道，反正在洛京和秘营的时候，他的社会关系很清楚，完全看不出来，他跟什么人学医。”闫方说道。
“此事，你可曾问过蒙总管？”
“没有，蒙总管跟陛下相交甚厚，不亚于真武院的江院首，若非当年之事，蒙首座只怕是……”闫方连忙收住了嘴巴。
“只怕是接替叶侯的最佳人选吧？”卓春风呵呵一笑，“蒙总管性情懒散，就算蒙陛下信任，也不会把南衙交给他的，老闫，你我之间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还像以前那样说话，多好。”
“是，卑职考虑的浅了。”
“你接触一下这个罗小七，就算不为我用，暂时也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卓春风吩咐道。
“苏侯那边？”
“我们是替陛下做事，不是苏侯，老闫，你不要瞻前顾后的，不用怕。”卓春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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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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