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薇冷冷地注视着他,然后把剑刃连着冰结的血肉抽出来,任由对方瘫倒在地。
她搜索敌人的装备,在皮囊里发现剩余的三支铁蒺藜,目光随之投向马匹。
为了方便于逃跑,二十匹庄园马都没解下马鞍,看来敌人思虑周全,不会留下活口。
“你可以走了。”她捡起对方的十字弓,直截了当地说。
“如果......要射死我的话,就别等......转身再动手......”
艾尔薇露出轻浅的笑意,“我不必。一群好兄弟被你的忠诚感动,马上会送你回家团聚,希望他们手脚利落点。现在你有十秒钟。”
被这注定发生的黯淡前景折磨,游荡者露出绝望的神情——他的好兄弟会用一个漫长、漫长的欢送仪式款待他,看过上次那个倒霉蛋之后,他有两个月没敢吃肉。
艾尔薇冷笑着数数,她对游荡者没有偏见,却毫不相信这些人中可能出现宁死不屈的家伙。
果然,十个数数完,对方没动弹。
“所以?”
“你们死定了,我......就算开口也帮不上忙......”
“我能让你把和其余的游荡者关在一起,你只要全讲出来。全部,请相信,我们也还没活够。你的兄弟不一定是赢家。”
看着少女那盛世容颜,他想一会说:“有一个流亡的死灵法师......”
......
艾尔薇打开怀表,紧张地记下几个刻度。
“现在三点了,刚才开始你已经看了五次!”圣卡洛尔不耐烦地说,“过去又不是没和癫火者凯文打过交道,至于这么谨慎吗!?”
“还有十七分二十四秒......二十二。”艾尔薇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会在十五分钟后动手。”
“真太妙了!我可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事务官安妮特站在同伴们的最后面,担忧地盯着窗外,所有能拿刀剑枪械的两仪师都守在二楼几个重要位置。
虽然平日里她看起来很威风,但毕竟是第一次执行有关【逐火之蛾】的超凡任务,一想到要和专研死亡的施法者动手,她就心里发毛。
“他由我对付。”艾尔薇简单地说,“你们注意对方的游荡者就行了。别忘了,兵力对比接近四比一,尽量先用远程武器干掉一些人,注意地上的面粉——潜行的刺客能一刀放倒一个两仪师。”
“你只要担心死灵法师,”圣卡洛尔甩过漂亮的暗金色长发,“我会盯着你后面。”
艾尔薇心想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里最让我不放心的人就是你!
表面上报以默契的目光,看对方冲她郑重点头,忽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快看!”有人指着窗外喊道。
敌人终于按捺不住,正门外出现了壮观的集体潜行场面。
月亮现在几乎没有反光,接近宅邸的空旷地面上隐隐约约全是黑影。
影子们单独看好像很正常,可同时出现这么多,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艾尔薇不熟悉游荡者的技巧,她面对的大多是两仪师和咒术师,但是就连她,现在也能分辨出下面来人前行技巧的高低: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和不露痕迹,他们一致往原有的稀疏影子里集中。一棵榆树五尺宽的阴影里,很快挤满了人,原本平整的边缘变得臃肿不堪;
还有人被一脚踢出来,变成一堆孤零零的黑影,四处寻找角落藏身。
他们滚来滚去,彼此推挤,大片地面好像被狂风中婆娑枝叶的投影填满。
由于人数众多,在宅邸两旁的道沟时,不少倒霉的家伙被绊倒,传来一片压低的咒骂声。
一名教会的两仪师忍不住向一个现身的游荡者射击,那人应声倒地。
影子们齐刷刷地停止运动,好像正在交换着意见。片刻之后,他们纷纷放弃前行,大喊着冲过来。
平地里冒出来的四十多人蜂拥而至,左轮枪立刻又射倒四人,处于安装弹药的空隙;两把火铳不断射出弹壳火药,让不少没装备盾牌的就此爬不起来。
两轮齐射后,敌人分散隐蔽,紧贴在射击的死角,还有的试图再次潜藏,不时有流弹从下往上射来,不过全没命中。
这时,窗口向外投掷了点燃的酒瓶——燃料是一小桶庄园管家私自窖藏的、没勾兑过的葡萄酒原汁,让他心疼的直流眼泪——敌人就不知是心疼了。
半桶煤油泼下去帮助燃烧,不一会,窗口边的人就不敢再往外探头,敌人又有几个化作火人,烧伤的为数更多。
等逃离火场的敌人再次集结,短兵相接的时候到了。
笼罩于宅邸的防御结界如同气泡般来回摆动,显然负责构建结界的安格鲁教士等中高阶两仪师,遭到了【逐火之蛾】的袭击,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宅邸四周都有攀爬的身影,敌人占据屋顶后抛出绳索,每个窗口都成了进攻的途径。
窗格破裂声接连响起,身穿黑衣的游荡者跳进走廊,拔出短剑匕首;当先的几位庄园保镖们不客气地踹出窗外,连带着绳子上的同伙一起跌下二楼;
再过一会,敌人就取得了白刃战的优势——游荡者精通协调作战,总有一个诱敌,一个甚至更多侧翼偷袭,根本不给防守人员任何施展白环的机会。
八名保镖虽然身手过硬,但是当游荡者占据了窗口的位置,全部冲上二楼,在差不多一对三的劣势下只能不断后退,以防把后背卖给潜行的敌人。
呼哨、响指、咂舌声此起彼伏,敌人互相打着暗号,传递真伪难辨的情报;战斗变成了诡异的舞蹈,敌人跳跃、翻滚,相互支撑着发起进攻。
每一次突然的蹲伏,都带来弩箭和飞刀的致命突袭;加上一两个黑暗中无声潜伏的敌手,随时准备用短狠一击瓦解斗志。
两仪师们像是对着水面作战,每一次愤怒的痛击只敲中虚无,但对方总会在他们挥剑时立刻进行报复。
一个两仪师被敌人的飞刀掷中左膝,圣卡洛尔拖着他向后溃退,盾牌发出冰雹敲击般的密集脆响,圣卡洛尔只能喊出收缩防御的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