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越听越觉得心里堵得慌,摆了摆手,示意刘大勇别再继续说下去了:“不用说这么详细,我只是想知道,她肚子上那个鬼、胎是怎么来的?”。
“鬼什么?”,刘大勇眼睛睁大了一圈。
“鬼、胎,你不知道?白琳肚子上寄生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鬼、胎”,路川瞟了一眼花二虚握着的左手。
自从任务完成的那一刻,他就能看到那个灰老鼠似的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了。
皮肤乌紫色、皱皱巴巴的,眼睛未睁开,鼻子豆大点,嘴巴却不小,四肢就像老鼠爪子一样又干巴又细小。
此时,它就在花二的手中瑟瑟发抖。
刘大勇微张着嘴巴,脸色越来越苍白,呆滞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原来她没撒谎……”。
“什么意思?”,路川没听明白,追问了一句。
刘大勇抹了一把脑门上瞬间冒出来的冷汗,紧了紧衣领,看着不远处的白琳小声说道:“去年,小琳不知道怎么就怀孕了。
问她孩子是谁的,她死活也不说。
那时候,我就在这排练厅当管理员,也没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她刚怀孕,我就觉察出不对劲儿,问不出孩子他爹是谁,我就只能悄悄带着她去邻市把孩子打掉了。
可谁知道,孩子打了之后,小琳经常嚷嚷着肚子像是针扎一样的疼,肚皮上也开始起一些奇怪的黑斑。
我带着她到好几家医院都做了详细检查,钱没少花,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她肚子上的黑斑越来越多,她的脸色就越来越白,后来甚至在课堂上晕倒了。
虽然医院没查出什么问题,可是我总觉得她这情况像是贫血了。
我听偏方说喝新鲜猪血很补血,我就经常偷偷给她弄猪血喝。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她没了孩子之后再回到学校,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躲着她走。
后来还一个个因病退学了。
但小琳自己的精神却越来越不正常了。
她经常看着自己的肚子说孩子在叫她妈妈……
我寻思着,她是不是像她妈当年那样,受到打击后精神不正常了?
珊珊怀孩子那时候,我也常在她窗沿下偷听到她自言自语的说什么‘你们两个妈妈都喜欢,不要打架知道吗?’之类的胡话……”。
“所以,洗澡房的猪血是你杀猪时弄的?”,路川想起被猪血笼罩的洗澡房。
刘大勇点头:“小琳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好在现在这校园没什么人敢来。
我晚上在洗澡房杀猪,给她喝最新鲜的猪血,白天就去市场卖猪肉挣治病钱”。
“王珊珊是不是后来改过名字?”,路川又问。
“改名字?没有啊!珊珊一直就叫王珊珊啊!到死也是这名儿”,刘大勇一脸肯定的摇了摇头。
听到这个回答,刚觉得事情差不多已经弄明白的路川,又顶上了一头新的问号。
如果王珊珊一直叫王珊珊。
那真相碎片上的白珊珊是谁?
刘大勇说王珊珊是白琳的亲生母亲,真相碎片却说白琳的亲生母亲叫白珊珊?
嘶……
脑壳疼……
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已经哭的差不多的王强和白琳,路川决定,先回冥店补个觉,歇歇脑瓜子。
真相,明天再八卦也不迟。
反正任务早就完成了。
“太晚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请便”,路川打了个哈欠,给花二递了个眼色。
花二随手丢掉菜刀,微微垂头回了句:“是,主人”。
“你们别走啊!你们走了!小琳肚子上那个鬼……胎怎么办啊!”,见他俩要走,刘大勇情急之下扯住了路川的胳膊,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度。
下一秒,花二尖利的指甲便锁住了他的喉。
刘大勇‘嗖’的一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大气都不敢喘了。
对于花二的忠心护主,路川很是欣慰,眼神表扬一番后,刚要回话,却见白琳和王强同时愣了愣神,一起冲了过来。
“求求你!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白琳又开始跪地向路川苦苦哀求。
王强则扯着刘大勇的衣领子愤怒追问怎么回事。
眼看着局面又要乱成一锅粥,路川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跪地痛哭流涕的白琳。
劝说道:“人鬼殊途,这孩子留在你身边,早晚把你吸成干尸,你还是让我把它带走,想办法给让它重新做人吧”。
“是啊小琳!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难怪你怎么喝猪血都还缺血,原来你补的那点血都被小鬼头给吸走了啊!
还是让他们把这小鬼头带走处理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兴许调养些日子,你身子和精神都好些,你就又能继续跳舞了!”,出于多年相处对白琳的了解,刘大勇故意拿跳舞这事儿来劝她。
说完,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有些惧怕的看了一眼白琳被裙子勒成巴掌宽的小腰。
厉鬼、狐妖这些故事他从小没少听村里老人讲,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可真真切切面对时,还是觉得三观碎裂,怕的只想闭眼缩脖子。
王强比刘大勇好不到哪儿去,上下嘴唇哆嗦了好几下,看着白琳的小腹,始终没说出一句话。
一个花二就已经让他够崩溃的,现在又冒出个看都看不见的小鬼?
这个小鬼还是自己的……外孙?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呜呜……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白琳俯身在地,哭的一塌糊涂。
路川于心不忍,看了一眼花二:“还给她吧”。
“是,主人”,花二回话的同时,将左手握着的那只‘小老鼠’朝白琳身上轻轻一抛。
那灰紫色的小家伙立刻顺着白琳的肩头蹿爬到了白琳的腹部,张开了满是尖牙的小口开始猛吸不止。
感受到熟悉的疼痛感,白琳愣了一下,捂着腹部开始朝路川磕头道谢:“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把小小还给我!谢谢!”。
白小小,是她给这个未出生就丧命的孩子起的名字。
路川摆了摆手,大步走向木门,身后,跟着一袭红裙的花二。
木门关闭,排练厅里的交谈声瞬间被隔绝。
路过厕所时,路川停下了脚步,准备把挂在窗户上那件红底金花的女士寿衣给取下来带回冥店。
木得办法,穷,就得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但是当手电的光束照向尽头的窗户时,他的心瞬间凉了。
窗户上,只剩了女人头似的拖把。
寿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