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逐渐成长的将领

赖豪和雍二亦是忍不住‘咕噜’几声轻咽着唾沫,俺的个乖乖!这黄爷是真敢赌啊?

其实他俩听罢后皆在腹诽,莫非这黄爷是在那颗骰子上做了甚手脚?否则他怎敢如此豪赌?就不怕输了会下不了台?

当然,除非他俩是不想活了,否则这等疑问也只敢在心里嘀咕,绝不敢当着‘赌品高尚’的黄爷之面说出来。

唐世勋自然也有这等疑问,不过他扮唐夫子都已扮习惯了,居上位者对于手下做的事,只要结果是好的且没有损及他的利益,过程再荒诞离奇又有何关系?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一一追根问底不是?

他用炭笔将黄爷之前所说的一些要点记录在小本子上之后,沉吟片刻后问道:“如此说来在二月十九的夜晚,当凤凰岐的山贼攻打天地桥市集时,你们也协助张天王去支援天地桥了?”

黄爷见公子居然没有骂他的豪赌之举,心里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于是他乐呵呵地笑道:“那是自然!要说那场战事能完胜凤凰岐的山贼,还真亏了俺和雷盛带着咱们的弟兄在天地桥的北门外伏击……”

当二月十七的夜晚黄爷和张天王等四个山寨主歃血为盟后,且黄爷和张天王都斩鸡头拜了把子,于是黄爷和雷盛等人便随着张天王去其山寨中歇息。

嗯,其实黄爷真没空睡觉,那张天王拉着他吃酒掷骰子耍了一整宿,两人都已结为义兄弟了,黄爷又怎好拒绝?那自是舍命陪君子了。

到了二月十八大清早,黄爷才刚睡下一会儿,天地桥的山贼就赶回张天王的山寨来告急,说是在天地桥北边的分界岭一带发现了凤凰岐的山贼!人数至少有千人。

于是张天王赶紧将此事告诉铜鼓岭各大山寨的寨主,同时他与黄爷密议,他绝不能丢了天地桥,因此请黄爷定要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黄爷虽然讲义气,但同时也记得自己这一路的任务是甚,于是他对张天王说:‘义兄,你的事便是俺老黄的事,打!必须要把凤凰岐的小贼给打怕了去!不过,之后你我和另外三个寨子的寨主们也不必再回铜鼓岭来了,咱们便一路往南打,先破了倪大虎的牛角坝镇再说!’

张天王一脸纠结地点头道:‘老弟,俺既然答应跟着你干就绝不会反悔!但打不打那江爷驻守的牛角坝镇另说,咱还得先守住天地桥才是!要让秦寨主他们仨看到你们的实力,这样俺才好怂恿他们跟着你干不是?’

对于张天王的这番话,黄爷自然也很是认可,于是他当即招来手下一个能说会道的弟兄、以及雷盛手下的两个狼兵,命这三人回芦洪市去找子诩公子和后备营的统领汪庆达,将他们这一路的情况详细汇报,并让汪庆达那边派兵支援他。

到了二月十八的中午,铜鼓岭的三个大寨主赶到了张天王的山寨进行紧急磋商,黄爷和雷盛亦参与其中。

那张天王的脑子虽好使,但要论行军打仗,这四个山寨主可就跟黄爷、雷盛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虽说黄爷和雷盛在唐家军当中只是千总,但唐夫子的战略战术课、参谋部的数次中高层将领培训可都没缺席,这对于久经沙场的黄爷和雷盛而言,在军事素养方面无疑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眼见张天王等四个山寨主皆在唧唧喳喳地各抒己见难以达成共识,黄爷遂一声冷哼道,尔等再这么吵下去何时是个头?

于是黄爷拿着一块黑炭便在地上开始画简易的地图,虽说那地图画得有些歪歪扭扭,但在雷盛和四个寨主的指正下倒也大致上正确。

之后黄爷指着地图便直接排兵布阵了,当他把自己的全盘计划都说明之后,张天王等四大寨主简直惊为天人,兄弟你莫非是个将军?

这番赞许委实让黄爷得意了好久,而后张天王等人便按着黄爷的策略开始行动了。

黄爷的具体策略分为三部分,其一,由四个山寨各出一百最为精干的弟兄组成第一批援军,这四百人只有一个任务,惑敌。

其二,由四个山寨各出三百个精干弟兄,组成一支一千二百人的主力援军。

其三,黄爷和雷盛率领他们的近四百将士为奇兵。

二月十九晚,在天地桥以西两里地的朱家洞一带,第一批四百个铜鼓岭的山贼援军与上千凤凰岐山贼展开了第一轮较量,而驻守在天地桥内的铜鼓岭山贼亦是派了近二百人去朱家洞,六百对一千,铜鼓岭山贼自然处于下风。

正当这两股山贼在朱家洞搏斗之时,凤凰岐的一支数百人的精锐山贼突然袭击了天地桥市集的东门。

二月二十的子时,天地桥市集被凤凰岐山贼占领,朱家洞的六百铜鼓岭山贼亦被凤凰岐山贼给打得四散而逃。

丑时,一支二百来人的献贼队伍自南门冲入天地桥,这是牛角坝镇江爷派来的,他们遂与凤凰岐山贼在市集中展开了难解难分的巷战。

破晓,铜鼓岭的一千二百主力山贼赶至朱家洞一带,他们与之前佯败的近六百山贼一并冲入了天地桥市集内,形势逆转,凤凰岐山贼且战且退至天地桥的北门。

就在凤凰岐的山贼退出北门之后,黄爷和雷盛的近四百奇兵进行了一场几乎完美的伏击战,近半凤凰岐山贼跪地投降。

关于这场战事,当时在天地桥西南方向永兴岭百神庙的唐世勋等人自是大致都看了个清楚,而唐世勋那时最为好奇的是,为何张天王要将那二百余牛角坝镇赶来帮忙的献贼全给沉江了?

这时通过黄爷的讲述才晓得,那支二百来人的献贼队伍前来支援可不在黄爷的谋划当中,实际上有没有那二百献贼,黄爷和张天王等山贼加起来有两千人上下,打败一千多凤凰岐山贼本就没甚问题。

至于将那二百献贼给集体沉江的主意还真是张天王出的,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理由充分,因铜鼓岭的另外三个大寨主只想守着天地桥而已,哪敢去牛角坝镇得罪献贼的江爷?

而张天王可是个视赌品为生命的男人!既然他掷那命运骰子输给了黄爷,那就一定会愿赌服输,要说跟着黄爷去攻打祁阳城还太过遥远,但第一步不得先拉起大旗造献贼的反?这要造反不得多拉些人下水?

因此张天王假意招待那二百余牛角坝镇的献贼,随后将他们全部给绑了沉入石溪江中。

结果铜鼓岭的那三个大寨主就这么被张天王给拉上了‘贼船’,没办法,他们四大寨主本就以张天王为领头羊,毕竟论脑子精明和捞银子耍手段,那三位可都对张天王服气得很,而当他们反攻天地桥时可是把各自的大旗都竖了起来,那二百余牛角坝镇过来支援的献贼可都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将这二百余献贼全给绑了石头沉江还罢了,偏偏有十个献贼竟是‘意外’地成了漏网之鱼逃跑了!只要这十人有一个逃回了牛角坝镇,那江爷又岂会不晓得铜鼓岭的‘四大天王’全都反了?

当然,三个大寨主被坑了之后又岂会没有怨气?各种争执与吵闹可都未曾停歇过,甚至有个寨子的二当家竟当众说这天地桥没法待了,一旦那牛角坝镇的江爷带兵来攻如何守得住?并闹着要回铜鼓岭去。

有人带头就有人附和,甚至还有人在煽风点火,到了当日傍晚,闹着要回铜鼓岭的山贼已有三到四成左右,不仅如此,更是有人开始将矛头指向了黄爷等人。

就在张天王也难以弹压之时,汪庆达亲自带着八百余后备营的中军主力抵达了天地桥。

那整齐的步伐、横看竖看都彷如一条条直线般的肃杀军姿,直让铜鼓岭的一千八百余山贼和数百凤凰岐山贼俘虏们看得心惊肉跳脊背发麻,张天王亦是惊得目瞪口呆,他委实没想到黄爷居然有如此多的精锐将士?

汪庆达的到来无疑是给了黄爷极为坚实的底气,不过黄爷并未因此而对山贼们生出傲慢之色。

是夜,黄爷与汪庆达、还有张天王等四个山寨主密议了许久,最后六人达成一致意见,依旧以张天王的名义举起造反大旗,但一切行动需听汪庆达和黄爷的指挥。

对此张天王等四个寨主皆表示同意,虽说汪庆达加上黄爷只有将近一千二百人,而张天王那边加上几百个凤凰岐山贼俘虏有二千五百人,但汪庆达带来的那八百余黑衣战士委实太过震慑人心,谁敢质疑他们的实力?

何况黄爷之前的围攻凤凰岐山贼之策略取得了如此大的战果,张天王等四个寨主对他也是极为佩服,加上张天王已是倒向了汪庆达和黄爷,其他三个寨主自然选择了默认。

但汪庆达可不仅仅是要指挥权而已,他要让这张天王等山贼对他后备营的实力既服气又充满信心!因此,汪庆达开始策划攻打牛角坝镇的全盘攻略。

攻打牛角坝镇的策略是一正一奇,由张天王率一千五百山贼沿石溪江南下,大摇大摆地去攻打牛角坝镇以吸引火力,并由黄爷与雷盛率他们的近四百将士殿后,以防战事若出现意外时可及时地对张天王等进行支援,这一路为正。

而汪庆达则亲率八百余后备营的中军部主力,由山道迂回绕行至牛角坝镇以西的寨子岭一带,并伺机攻打牛角坝镇的虎形垄,一旦虎形垄被拿下,牛角坝镇的西面将无险可守!汪庆达这一路便是奇兵。

二月廿三,牛角坝镇的战事开始,结果正如汪庆达和黄爷所谋划的那样,献贼的牛角坝镇守将江爷被打崩溃逃。

这场战役是真正打出了后备营的威风来,三百个后备营的中军部主力居然与二百个献贼精锐打了个旗鼓相当!这可不是江爷派去支援天地桥的二百余献贼,那些人当中只有三十余个精锐而已,而在牛角坝镇与汪庆达部搏杀的二百个可全都是精锐老贼!

不仅是张天王等山贼对这等战果惊得瞠目结舌,黄爷和雷盛也都不敢置信,后备营那些新兵蛋子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

此役之后,汪庆达在张天王等人心目中的地位蹭蹭暴涨,他们不仅真心服气,且已对那八百余黑衣战士生起了极强的信心。

但汪庆达可没空得意,他深知献贼丢失牛角坝镇之后必然会以极快的动作反扑,而他命雷盛手下的狼兵立刻往高溪市和黄阳堡两个方向斥候,以尽快得知献贼的下一步动向。

果然,就在次日,即二月廿四,倪大虎麾下悍将强爷自黄阳堡率二千献贼反攻牛角坝镇,同时高溪市的杜爷亦组织了一千献贼,由江爷率领着向牛角坝镇而去。

这一回汪庆达制定的策略是,避实就虚。

他让张天王亲率五百山贼守在牛角坝镇之内,‘迎接’献贼强爷那一路的二千献贼,不必舍命抵抗,打不过就跑。

而汪庆达则率八百余后备营中军部主力、黄爷和雷盛的近四百精锐弟兄、一千铜鼓岭山贼,共二千二百余人南下雷溪坪和庙山等地,先拿下或击溃那一千江爷率领的献贼。

当日夜里,强爷夺下了牛角坝镇,江爷那一路则在雷溪坪被汪庆达打得大败而逃,而江爷派去找强爷求救的亲信,正是被汪庆达故意放过去的。

那强爷担心江爷一旦被打崩,张天王若趁机率兵围攻高溪市的北码头该如何是好?因此他不得不去营救江爷。

二月廿五凌晨丑时,强爷率六百精锐老贼和九百新兵,共计一千五百献贼抵达雷溪坪,但江爷那一路已被打得溃败南逃,于是强爷继续率兵南下,至庙山的密林当中时遭遇十面埋伏!强爷遭狼兵的数支吹箭所伤,不久毒发身亡。

主将强爷已死,一千五百献贼又死伤近半,剩下的八百余献贼在无路可逃之下只得跪地投降。

至于江爷那一路则早已逃回了高溪市的北码头。

唐世勋听到这不禁击掌叫好,有关天地桥和牛角坝镇的战事他之前就已了解了个大概,但雷溪坪与庙山之役他并不清楚,因为当时他还在黄阳堡内和雍二、赖豪躲避抓捕,只听了些相关的坊间传闻却不知真假与否。

此时听得亲历者黄爷将雷溪坪与庙山之役娓娓道来之后,唐世勋的心头不禁涌起了一阵自豪感。

想他在机缘巧合下扮作了唐夫子,经历诸多困难后终于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军队,训练、后勤、军费等哪样不要操心?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手底下没有甚绝世名将,自己对于这个时代的冷兵器作战也只能算是略懂,因此他绞尽脑汁地用前世的军事理论课结合当代来编写中高层将领的培训课程,不求能挖掘出大将之才,但至少能提高将领们的整体素养不是?

无论是黄爷策划的天地桥之役,还是汪庆达策划的牛角坝镇、雷溪坪和庙山之役,都让唐世勋看到了他们的逐渐成长,这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在正确的道路上渐渐长大一般,如何不让他既感慨又自豪?

赖豪与雍二则听得既惊讶又疑惑,他们以为零陵城悄悄来此的只有黄爷和雷盛等数百人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支八百余人的队伍,且其中三百人就能与二百献贼精锐斗得旗鼓相当?这唐家军竟是强悍至斯?

唐世勋撇开心头的思绪,他仔细将黄爷所说的记录下来后赶紧问道:“之后呢?”

没想到黄爷与雷盛竟是同时叹了口气,旋即黄爷苦笑道;“之后,汪统领被抬回芦洪市去了,哎!”

‘吧嗒!’

唐世勋惊得炭笔都掉在了地上,他的脸色瞬间煞白,汪庆达被抬回了芦洪市?是重伤还是战死了?这可是我重点栽培的将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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