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吕万鹤情绪低落,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感到非常的悲伤。
虽然前一刻他还在跟同学吹嘘如果自己穿越到古代,会怎么怎么样称王称霸,拽诗文、造玻璃、宏图霸业谈笑间。
可是当真的发现自己穿越了,涌上内心的是无助和慌乱。
“我想回家!”这是吕万鹤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土豆的香味儿从炉灶下飘了出来,吕万鹤却没有闻到。
脑海中两个不同人生的记忆在疯狂的融合之中。
吕万鹤确认自己穿越了,在现代他是一名高中生,十六岁,80后的父母给他起了个当年最为流行的名字李子博。
在这个奇怪的庆国,他是一名小捕快,是个孤儿,名叫吕万鹤,也是十六岁,自幼被小姨收养。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世界是类似三国时期的格局,天下十三州各自为政,吕万鹤所在的司隶州属于大陆的中央,有着名义上的皇室,但是名存实亡,实权都掌握在大将军轩辕卓的手中。”
而吕万鹤则是司隶州首府洛阳下辖的汾阴县县衙里的一名小捕快。
就在吕万鹤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万鹤啊,你迷糊啥呢,还不快点把土豆扒拉出来,一会儿都他娘的糊了。”
吕万鹤转头望去,是一个老捕快。
他在记忆中快速搜索,那是自己的姨夫方春,是这个县衙里的老捕快,自己之所以能够当上捕快,还是靠着姨夫的关系。
老方春年过五旬,脸上褶皱松弛,双眉耷拉,头戴三边皂吏帽,身着灰布长袍,上身套着马甲,外秀一个“吏”字,靠在短了腿的椅子上,双脚放在桌子上,半闭着眼睛假寐。
今日外面下雨,其他捕快都回家休息了,就留了方春和吕万鹤值班。
老方春闻到了土豆的香味儿,见吕万鹤在发呆,就嚷了他一声。
吕万鹤连忙一溜烟儿跑到炉灶前,拿起一个烧了一半的柴火棍,把里面的土豆都扒拉出来。
拿起一个在双手上倒来倒去,边用嘴吹掉木灰,倒腾几下,不那么烫了,再递到姨夫面前。
虽然现代的李子博没有烤过土豆,可是这个世界的吕万鹤却是驾轻就熟的了。
“姨夫,您先吃,香的很。”姨夫对吕万鹤很好,所以他对姨夫就像对待父亲一样尊敬。
方春接过之后,吕万鹤又再去拿了一个,扒开皮儿自己吃了起来。
“这个世界有土豆,跟现代一样,不知道有没有红薯,我可是最爱吃烤红薯了。”吕万鹤满脑子胡思乱想。
二人正呼呼哧哧的吃着烤土豆,忽闻外面来人叫喊:“方春,带着万鹤跟我走。”
那是县衙捕头马三顺,年纪比方春还要大,马上就要退休了。
两人赶紧把嘴里的土豆嚼吧嚼吧咽下去,抓起墙壁上的蓑衣斗笠戴上,跑出了捕快房,门外正在下雨,虽然不大,但是连绵不绝。
人高马大的马三顺虽然已经有些老了,但是精气神儿还是相当的好,常年勾栏听曲的他双眼浮肿,那是酒色过度造成的。
脸上横肉丛生,还有些凸凹不平的小疙瘩,十足的一个恶棍的模样,看来是天生的捕快材料。
“有人报案,家里死人了,喊上朱五四,咱们过去看看。他娘的,下雨天也不让人安生一会儿。”
朱五四是县衙的仵作,是个阴沉的中年人,平时沉默寡言,不爱跟人说话,就爱跟尸体打交道,县衙的皂吏也没人爱搭理他,都有点怕他。
吕万鹤偷偷看了一眼朱五四,典型的中年猥琐大叔的形象,内心哀叹了一声。
“穿越过来,既没有系统,也没有仓库。第一天就要跟着一个老头、一个中年大叔一起办案子!哪怕有个可爱的小姐姐也行啊,或许我就不会那么想家了。”
报案人叫李二,住在城西。
李二说早上的时候,儿子有点中暑的症状,自己妻子就去隔壁邻居岳鸣家讨要了一些芭蕉叶,准备给儿子熬汤喝,自己因为下地干活没有喝,没想到回到家里就看到了两具尸体。
李二哭天抢地的嚎哭着,不住的祈求青天大老爷给他做主。
吕万鹤看着李二哭的难过,心中升起了同情心:“真可怜,我先干好这捕快帮帮他吧。”
李二怀疑是邻居岳鸣杀害了自己的妻儿。他说前两天儿子贪玩不小心折断了几棵岳鸣家的芭蕉,岳鸣出言斥责,当时妻子护短便和岳鸣吵过一架,经人劝说后不了了之了。
县太爷冯秋实是个文人,喜欢高谈阔论,吟诗作对。
不过,冯太爷最大的特点其实是怕麻烦。
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窝在家里,按现代话讲就是个宅男。
县衙里的大事小情他都分配给了几个副手师爷,只有遇到刑事命案,实在是躲不过才会升堂问案,心中却是极不情愿的了。
马三顺带着几个捕快和仵作来到李二家,两具尸体还躺在地上没有动。
仵作朱五四拿出自己的一套工具包,吕万鹤看着非常的新鲜,心想古代人验尸不知道是怎么验的,是不是跟现代一样要解剖?
朱五四拿出一根银针在两具尸体的咽喉插了进去,稍停了一会儿,拿出来后,银针变黑了。
吕万鹤一直盯着看呢,见到银针变黑了,心道:“啊,真的有银针试毒啊,看来电视剧没撒谎啊。”
朱五四接着又用银针验了桌子上剩余的汤,还有灶台旁剩余的芭蕉叶,都同样的有毒。
“走吧,验完了,中毒身亡,毒就是这芭蕉叶上带的。”
朱五四对着捕头马三顺说道:“可以回去禀告大老爷了。”
“啊,这就完事儿了?这是不是太草率了。”吕万鹤心中想着但是没敢说话,这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捕快说话啊。
众人回到县衙,县太爷冯秋实听了朱五四的汇报,点头道:“这样看来,岳鸣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来人,去把岳鸣带来。”县太爷吩咐道。
“是!”马三顺躬身答应:“崔略商、吕万鹤,跟我走一趟。”
吕万鹤跟着来到了岳鸣家,门口恰好有个老仆人在门前打扫,马三顺问道:“岳鸣在家没?”
老仆人见是县衙的捕头,笑着回道:“我家老爷在书房画画呢。”
“带我去见他,他犯事儿了。”
“啊,我们家老爷今日都没出过门啊,你们先等等,我先去通报一声。”
老仆人想要阻拦,被崔略商一脚踹开,直接闯了进去。
“通报个屁,他要是跑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吕万鹤心想:“嚯~崔二哥豪横啊!”
三人直接闯进书房,岳鸣果然正在画画,吕万鹤抬眼看去,见到岳鸣画的是山水画,他并不懂画。
在现代时去博物馆参观听讲解员讲解过范宽的《雪景寒林图》,当时最在意的是隔着玻璃去寻找隐藏在树干中的“臣范宽制”四个字,而丝毫没有留意国画的赏析方法。
不过他看到岳鸣正在画的是山脚下的溪水和鸭子,那画面给人一种恬淡安静的感觉,一股田园风扑面而来。
吕万鹤心想:“这人如此悠闲淡定,不像是刚刚毒杀了人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