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瞬息万变,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暖色夕霞小片涂抹在窗台和地板,耳畔忽响起淅沥雨声,窗外涌来大片潮湿水雾。
东南沿海城市的夏,总是雨热同期。
冰淇淋奶球你一口我一口分食完毕,还剩小半圆锥形的脆皮筒,周醒取走,扬手抛进垃圾桶。
“怎么丢掉了。”孟新竹惋惜。
一手扣在她后腰,把她固定在怀里,一手捏住她下颌,挑高小口啾吻,鼻息热热铺散开,周醒语声低哑,意有所指,“都软掉了。”
气氛很好,孟新竹却无故被逗笑,脸转向窗外,“雨下大了。”
“别东拉西扯。”周醒掐腰提醒。
受不了痒,孟新竹喉间短促一声嘤,周醒咬她耳垂,不知哪里学来的台词,“再叫大点声。”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孟新竹迅速入戏,转脸质问。
那个强势的蛇蝎美艳少妇又回来了。
“哄姐姐开心嘛。”周醒气势陡然变弱,“昨天姐姐不是让我穿丝袜来着。”
“你倒是乖。”孟新竹迅速占据主导,来来回回摸她大腿。
又软又滑,手感好极了。
周醒本来打算在办公室换好,这样她到家就能看到。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如此招摇过市实在不是她风格,再者,她只想给姐姐看。
“喜欢吗?”
“喜欢。”
想也不想,孟新竹指节揪起她腿上小块布料,手攥紧,另一手并用使劲,朝两边猛地撕拉,嗓眼同时闷出声“嗯”。
意料之外,丝袜完好。
孟新竹困惑“咦”声,加大力度拉扯,布料毫无破损,松手的瞬间立即贴回皮肤。
周醒惊疑眨眼。
“欸!”
不信邪,孟新竹调整坐姿,抿紧唇开始与丝袜搏斗。
“什么牌子,质量这么好。”她鼓腮帮攒劲儿L,用力撕扯,指甲又掐又抠,终于扯出个破洞。
“好端端撕坏它做什么。”周醒不可思议眨眼,看她一脸认真,也不知该不该笑。
“那、那丝袜丝袜,不就是用来撕的。”孟新竹强行找回面子,沙发上身体小幅弹跳两下。
都怪这袜子,质量那么好,害她丢脸。
周醒恍然,“早说,我就买个便宜的好了。”
“才不是。”
血直往脑门冲,孟新竹羞惭难当,起身上楼。
戏还没开始演员就跑了,周醒远处呆愣几秒,有些摸不着头脑,本能追寻。
雨把天都下黑了,窗外灰蒙一片,床上人蜷成个小包子,长发凌乱铺散枕头。
视线昏暗,周醒没开灯,高跟鞋在地板摔出声闷响,她爬上去把人翻过来。
“生气啦?”
“没有呀。”孟新竹强装淡定,“有什么好生气。”
“那你跑什么。”周醒好笑地看
着她,手指细细梳理她面颊乱发。
“困了,睡觉呐。”她闭眼歪头,假装死掉。
心底软软,周醒被她萌化了,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抱坐起,连连吻她唇,“这么可爱,太犯规了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啊,暗昧气氛真好时,试图扮演强势角色,猛扯人家丝袜,结果半天撕不烂,丢脸跑到床上躲起来。
“没关系,下次换成便宜货,多囤几条,专门用来给你撕。”周醒小声哄着,“不生气了吧?”
“我才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只是突发奇想。”
然而她的辩解太过苍白无力,手又不自觉摁在人家大腿。
唇边含笑,周醒一瞬不瞬盯着她,浓黑的目光如有实质,悄然覆盖在温热的皮肤。
“你还想玩吗?”周醒嗓音变得低沉。
摇头,孟新竹往后靠,睫毛扑簌着躲闪。
她退后一分,周醒就靠近一分,始终保持着呼吸可闻的距离。
“真的不玩了?”周醒最后向她确认。
“不玩了。”她小声。
“那我的游戏要开始了。”
半张脸藏匿在黑暗中,晦暗天光下,周醒眉目凝起锋锐。
孟新竹倒下去,视线内,分膝跪立在上方的周醒变得极具危险性。她西装裙绷得紧紧,泛起小片的波纹褶皱,大腿细直,长袜透出隐隐约约皮肤色,唇际最后一个音节吐出,她单手拆解领带。
雨势渐大,奏响天地,玻璃窗水珠蜿蜒如走蛇,世界灰蒙。
双手被高举至头顶,交叠捆扎在铁艺床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孟新竹本能挣扎,却动弹不得。
“别动,会受伤的。”周醒安抚,“放轻松就好。”
“你要做什么?”孟新竹声线发颤。
离窗很近,这么大的雨,有冰凉的水雾被风裹挟着,透过纱窗湿朦朦扑散在她心口。
不太习惯这般明晃晃袒露,她试图躲藏,领带却将她牢牢束缚在原地,连翻身都没办法做到。又害怕又期待,周醒这方面的强势总是让她面红耳热,心潮澎湃。
海水翻涌,道路泥泞,大雨天总是免不得弄得一身湿,这般狂暴的雨,意味台风快要来了。
天完全暗下去,窗外城市灯火黯淡迷蒙,雨雾冲淡室内甜腻荼蘼香气,风暴后满地狼藉堆积在海岸。
窗外微光为她镀上一层轻薄白纱,她像搁浅的人鱼,体态玲珑有致,让误入这一方奇幻世界的渺小人类,不由得屏住呼吸。
想靠近她,又恐惊扰了她。
之后几天,周醒坐在办公室,每每触及颈间领带,就会想起那日的她。
双手被桎的缘故,动作局限,腰肢频频翻浪,时而低吟时而惊乍,最后她哭着求饶,说“你放了我吧”。
结束,周醒解开领带,轻揉她手腕,她感觉到冷,下意识寻找热源,被圈进熟悉的怀抱,便安心睡去。
一些卑劣的念头,常常无法遏
制在心头升起,周醒总是忍不住跟周凌比较。
几个月前12_[(,从孟新竹口中听说她跟周凌床死的消息,周醒万分震惊。
这怎么可能!
时至今日,周醒还是想不通,这怎么可能。她那么漂亮,那么好。
因果无法追溯,周醒也没多嘴问过为什么,说起来,她还要感谢周凌呢。
不仅感谢周凌把竹子姐送到她身边,包括正在进行的,因感情中的质疑和迷惘而诞生的戏剧游戏。
初衷是为了弥补遗憾,制造一场浪漫偶遇来覆盖掉不开心的过去,虽然剧情从一开始就歪到爪哇国,连续创造出许多新的py,但这似乎更能体现她们的默契。
志趣相投,势均力敌,她们相见恨晚,简直天造地设。游戏因为什么开始已经不重要,她们玩得很开心。
周凌很久没出现,乍然想起,感觉像上辈子的事。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
连续三日大雨,雨后放晴,手作店开业那日,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周凌来了。
周醒正纳闷,明明只订了十个花篮,送货的师傅为什么还在不停往下卸货,以为是订单出错,周醒正要找人核实,转脸就看到花篮后的周凌。
日光下,她静静站立在花束旁,很久没见,头发长长了些,柔顺披散在锁骨部位,还是衬衫长裤的经典搭配,身形似乎清减很多,像一尊苍白的石像,失去爱的滋养呵护,将要剥落碎裂。
她视线专注,翻越过门前艳丽花丛,牢牢锁定玻璃窗内忙碌的某人。
孟新竹今天穿了条很仙的花裙,裙摆参差,露出漂亮的跟腱和小腿,头发用同色系的缎带梳了条花辫,臂挎竹篮,为到店的客人发放手工制的小礼物。
她脚步轻灵,裙摆跳跃摆荡,自信美丽,充满朝气似林间小鹿,无论是谁见到她,目光都忍不住为她多停留几秒。
周凌也不例外,门外长久注视她。
骤然间,视线内一人闯入,手臂勾缠在她腰肢。
大庭广众下,这般亲密举动,她毫不羞涩,抬起头大大方方朝那人展露笑容,在那人附耳低语时凝神细听,随后凑去那人唇边说话,顺势环住对方的腰。
太阳好大,滚水一样泼下来,周凌头晕目眩,眼前阵阵泛黑。
周醒手从孟新竹腰肢转移到肩膀,勾着她说话,还不时偷亲。
“不准调皮!”孟新竹警告。
“可是姐姐今天好漂亮,人家忍不住嘛。”周醒靠在她肩膀撒娇,顺势回头看了眼。
唇边笑容霎时变味,转换为浓浓的讥讽,周醒目光挑衅。
忽然,她改了主意。
“周凌来了,就在店外。”
面上笑容尽散,孟新竹愕然。
吧台后忙碌的书庭闻言抬起头,三人齐齐看向落地窗外。
眸底冰融,周凌视线热烈而急切。
“她怎么会来?”书庭不悦。
周醒冷哼,“来捣乱的吧。”
“竹子。”
周凌跌跌撞撞奔来,撞倒门口的花篮也顾不得。
“怎么办?”孟新竹急得快哭出来。
她店铺开业第一天,周凌不会真像周醒说的那样,来找茬捣乱的吧?
银货两讫,她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为什么周凌还是不愿放过她呢?大老远又追到她店铺里。
“你先走,你不在她发疯也没人看。”周醒握住孟新竹手腕,朝后轻轻一推,“从后门走商场,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对付她。”
“先走吧。”书庭点头,“这里还有我。”
“那你们小心。”孟新竹提裙慌慌张张跑掉。
周凌追进店,呼喊着“竹子”,没换来一次回眸,孟新竹踉踉跄跄,视她为避之不及的瘟疫。
“她不想见你,别追了。”周醒一手插兜,一手横向阻拦周凌。
“你让开!”周凌高声。
不想影响店里生意,周醒扯着她胳膊大步走出店,朝前用力一搡。
“如你所见,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事业感情两开花,不需要你的额外关照。”
“你们没可能了。”
一字一顿,周醒将几个月前周凌掐着她脖子送的那句话如数奉还。
“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