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帮鼓鼓,周醒没滋没味咀嚼红烧排骨,心想我果然还是太年轻。
她尚且需要酒精和情绪来蓄力的羊癫疯状态,www.youxs.org,不过是一杯打翻的凉白开,即使泼洒到裤腿和拖鞋,顶多造成一时的惊慌,甚至都不用费时打理,等待自然风干即可。
而高手过招,招招致命,是沸溢的火锅汤汁,带着炙热的温度和辛辣的气味,轻而易举制造出混乱局面,来不及躲避,稍沾染个一星半点便是皮开肉绽。
一个情绪稳定发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来一回间寒光四溅,鲜血淋漓,受伤的只有两岸无辜观战者。
已是满地断肢残骸,战火还没有结束。
“床死这种事情,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夫妻……”
秦南顿了两秒,纠正说法,“或者说中年妻妻,也许会发生这种情况。”
“可你们不过三十出头,有些人三十还没对象呢,你们怎么就床死了呢?”秦南表示不解。
“你要感兴趣,可以在网络上采集数据,争取写篇论文出来,也算回馈社会了。”
孟新竹开始吃饭,她给周醒专门做了两个辣菜,一个水煮肉片,一个农家小炒。
“感觉也不是很辣,或许我的味蕾天生就很能适应辣,只是一直迁就顺应别人,错失了许多美味。”
饭桌上没有一句废话,句句都意有所指。
周醒嘴里嚼肉,眼睛左右地转,看完这个看那个,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秦南笑着接道:“我没什么兴趣,只是好奇,再说真要研究,面前不就活生生的一对例子。”
她给自己盛了小半碗汤,转头问周凌,“所以是为什么呀,难道是竹子在你眼里没有魅力了吗?是她不喜欢叫,直挺挺躺尸,还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说这些干什么。”周凌无时无刻的女强人面具此刻片片冰裂,周醒竟然在她额角发现了细密的小片汗珠。
原来也有周冰冰无法自如应对的状况,周醒无知无觉往嘴里塞米饭,老实讲若调换身份,她也只有懵圈的份。
“别光吃饭,这两个菜都是给你做的。”孟新竹给周醒夹了一大箸肉。
“聊天嘛,随便聊聊啦。”秦南说。
“就是。”孟新竹接道:“既然南南感兴趣,冰冰你就告诉她呗,我们为什么床死啊,是我叫得不够好听?姿势不够配合?还是性冷淡,或者骨质疏松。”
周醒捂脸,骨质疏松都出来了。她能不能把碗端到桌子底下去吃。
“去哪里啊暴暴。”孟新竹轻轻握住身边人的手腕,“就吃饱了?好多菜呢。”
“我想上个卫生间。”周醒已经汗流浃背。
孟新竹松开手,“不要耽搁太久,否则菜凉了。”
周醒“嗯嗯”点头,飞快遁至盥洗台,慌张抬袖洇汗。
她听见周凌也想以
此为由逃跑,却被饭桌上另两个女人扣住。她们逼问不休??[,周凌根本没办法回答,甚至腱鞘炎这种烂借口都编出来了。
周醒对镜深呼吸,调整气息,从来所向披靡的周家姐妹,竟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什么腱鞘炎,我见你自娱自乐的时候,手腕子灵活得很,一点不像有病的样子。”孟新竹可不会给她留面。
“啊?”秦南惊讶掩唇,“宁愿自己diy都不做吗?”
“diy怎么了呢?”孟新竹出声,“省时省力,高效快捷,不必花费时间调情,随时随地关注对方情绪,最适合日不暇给的都市人。”
“倒也言之有理,不过呢——”秦南叹息,“我个人还是更偏向实战。”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孟新竹轻笑,“叫大声点,看能不能勾得我们冰冰姐爱火重燃。”
周醒晚饭没怎么吃,外面狂轰乱炸,枪林弹雨,她哪儿还敢回去。
[全部的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躲在房间,连个门缝都不敢开,也不敢想象外面的样子。]
周醒给冯念发消息。
聊天界面的“正在输入”状态持续了很久,冯念只发来一组牛啤表情。
周醒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她面上之无语,之骇然。
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她也超震惊的。
[姐姐们的世界真精彩。]
[下次记得录像,不行录音也可以。]
冯念觉得可惜了,转述过来还是差了几分味道。
周醒放下手机,揉揉脸蛋,还好买了蛋糕,晚上饿了能垫垫肚子。
她感觉好累,比楼下跑五公里还累,扯被盖住半边身体,先躺会儿吧。
外面的世界却比周醒想象中的平和安宁,饭后孟新竹和秦南合力收拾残羹,周凌躲进房间。
收尾工作结束,外头太阳差不多也落山,孟新竹去给阳台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浇水,秦南晃着剩的小半杯酒站在她身边,“这房子朝向不错。”
可以看到海,每天都能欣赏不同风情的日落,却隐藏在相对安全避风的位置。
“这房子是我选的。”孟新竹慢悠悠道:“开发商的实力和物业素质,位置、朝向、楼层,我都认真研究过。”
那时车行刚起步,周凌整天忙得连轴转,无瑕关心这些琐事,孟新竹便完完全全按照自己心意来布置装点。
没有亲历过的人或许不会懂,这房子里所有角落都倾注了她的心血,处处都是她喜欢的样子,与其说她离不开周凌,不如说是离不开这套房子。
同为女人,秦南懂得她对房子的执念。这个社会对女人太不公平,自古以来,王位、爵名、房屋财产,样样都是男人来继承,女人一生浮萍,别人的屋檐再大,也不过是短暂寄居,随时都有被扫地出门的危险。
秦南家里条件不算好,下面还有个弟弟,跟周凌分手大部分是现实原因,那时她太过年轻,缺乏勇气,也没时间等周凌慢慢成长,
故而选择跳过她,直接实现阶级跃层。
现在好,她有钱有闲,学得一身手段,倒返璞归真,想来玩玩感情。谁有资格来评价她的对错呢?
“只是奇了怪。”孟新竹搁下浇花水壶,手心托起植物枯焦的叶片,好风好太阳,好水好肥料,每日精心侍奉,还是动不动就死给我看,我究竟是哪里不顺它心意?”
“你少点心思。”秦南建议,“有些东西,天生的贱骨头,扔路边绿化带,不定活得多好。”
“伺候不起。”孟新竹找来枝剪,握住植株根部,利落“咔嚓”一刀。
“竹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孟新竹回头,周凌站在客厅。
她放下枝剪,将残枝败叶塞进垃圾桶,清洁过双手,换上鞋同周凌离开房子,乘电梯下楼。
家里人多,说话不方便,晚饭后小区里遛弯的人也多,她们并肩默默地走,找到一处无人角落。
“你真的很过分。”周凌开口第一句。
“你想跟她继续交朋友,我没意见,你把人带到家里来,我也没说什么,可饭桌上那番话,那样的编排,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周凌目光哀恸,大概真是被伤得狠了,言语间,嘴唇都在颤抖,“把我们的私事在饭桌上说,是在羞辱谁?”
“那你要和我分手吗?”孟新竹出奇地冷静,“就当作是我在羞辱你吧,你要分手吗?”
周凌唇瓣翕动,眼眶极速发红。
有风吹来,凌乱了她腮边的发,她闭上眼,吸气调整,“所以你做这些,都是在逼迫我和你分手。”
“我们已经分手了。”孟新竹纠正她的说法,“在民宿,我就已经提出分手,是你死缠不放。而我为什么还没有离开,你心里很清楚,你答应我的事,你当初的承诺。”
“我要是不给呢?”周凌眼皮急促颤动了下。
“那就耗着呗,耗到你受不了为止。”孟新竹平静道。
“所以这些都是你逼迫我的手段!”周凌高声。
“对啊。”孟新竹笑起来,“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爱我,爱一个人,就不能只爱她的好,还要无条件无限制容忍她的不堪。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不准我走,极尽身边一切来威胁我,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她的声音溶在风里,有些含混不清,语调是周凌熟悉的低回婉转,小巧饱满的嘴唇,吐出的字句却个个浸毒,棉针似刺痛心扉。
“你就当作,是我在考验你的真心。”
孟新竹靠近她,伸手抚开她脸颊的乱发,五指缓慢梳理,轻勾至耳后,又用指腹擦去面颊湿漉。
“被忽略,被冷待,被抛弃的感觉,怎么样呢?”
“你说的那些,我已经努力在改了,我……”
她不再是那个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周凌,鼻腔酸涩,喉咙哽咽以至于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她突然就不会吵架,连质问都没力气,“
我们七年……孟新竹,你就这样对我。”
“可我就是不爱你了。”
她柔软的手心抚摸她的脸颊,“不爱就是会变得很坏,很残忍。我曾经对你掏心掏肺,我也曾经很爱你,很在乎你的感受,我不想这样对你的,是你逼我……”
假若好聚好散,她们或许还能做回朋友,重逢时心平气和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肆方镇老宅前重聚,不至于太尴尬。
然而几番拉扯,都没了耐烦心,一个痛恨,一个不甘,手握刀柄接力刺向对方,不死不休。
“那好,就按你说的,来打赌,看谁先认输。”周凌恢复得很快,面上情绪完全消隐,声线陡然变冷。
“就耗下去,拼个你死我活。”
孟新竹松开手,退后两步,重新开始认识面前这个人。
“怕了?”周凌眉峰高挑。
时至今日,她们之间或许已经没什么感情可言,拼的只是心中那份傲、那股不甘人下的拗劲。
像头顶年久失修岌岌可危的吊扇,仍在高速旋转着,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却谁也不肯离开,一定要亲眼见到对方头破血流的样子。
孟新竹发现,周家姐妹性格里很多相似的地方,为人处世方法不同,却一样的执拗、死板。
“偷吃什么?”
秦南抓住偷溜进厨房的周醒。
菜放进去没多久,还温着,她像小孩子,因为晚饭时挨了大人教训,没填饱肚子,等饭后才站在冰箱前饱餐。
唯一的变化,小时候用手抓,长大知道先给自己拿双筷子。
“我光明正大吃!”周醒舔舔嘴唇,保鲜膜盖好,合拢冰箱门。
“你不能端出来吃?”秦南坐到沙发上,摁开电视,“又没人会说你。”
周醒摇摇头表示不,她饿,但还不想吃太饱,留着肚子待会儿跟姐姐吃蛋糕。刚才在房间给姐姐发了消息,没收到回复,走出来看,才发觉家里少了两个人。
“干嘛去了?”周醒在秦南身边坐下,顺手扯张纸揩嘴。
“吵架?”秦南猜想。
周醒点点脑袋,觉得差不离,又问:“你觉得谁会赢。”
遥控器百无聊赖在几个热播电影上来回切换,秦南思索片刻,“竹子赢吧。”
“我也这么想的。”周醒按按心口,现在还后怕。
今天的竹子姐好不一样,不动声色,却狠辣如斯。
如今回想,之前很多被她忽略的细节,都能串联起来,竹子姐其实一点也不弱,只是情绪隐藏颇深。再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了,还不是因为周凌。
“那吵完架之后呢?”周醒沙发上弹跳两下,“周冰冰吵输的话,会很伤心吧?你要不要下去安慰她。”
“你倒是积极。”秦南扔掉遥控器,其实已经有了决断。
但她的身份太过尴尬,还需得人推她一手,就像那晚,她们翻遍借口,只为进得周凌房间。
“和
我有什么关系。”秦南浅浅矜持,嘴里仍是抓着关键不放9[(,“她们两口子吵架,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帮不上忙。”
“你们是老同学呀。”周醒欲盖弥彰强调立场,“就当帮我个忙,哄哄我姐。”
“这个孟新竹我来收拾。”周醒好不张狂,“我姐对她那么好,还天天跟我姐吵架,真是惯得她!无法无天了!”
无聊弹指甲,秦南不作声。
周醒奇了怪,“饭桌上你不挺威风的,现在怂了。”
“是你求我的?”秦南看向她。
周醒双手合十,“我求你。”
“好吧。”秦南起身,周醒狗腿为她整理褶皱的裙摆。
送走秦南,房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周醒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走到阳台上看,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流云飞霞,无人作伴只是寻常,夜色降临,没有开灯的房间像一方幽暗的水族箱。
[你在哪里呀。]
[我买了蛋糕,等你一起吃。]
……
[你什么时候回来。]
[姐姐。]
[蛋糕我要不要先放冰箱,等太久,我担心变质。]
周醒孤单单坐在房间,手机屏绿油油,只有她一个人的消息,她也不敢打电话。
夜色沉淀,思虑被幽禁。
黑暗让人不安,周醒不由产生一些很糟糕的想法,也许孟新竹今晚都不会回来,也许跟周凌又和好了。
把蛋糕放进冰箱,霜寒铺面,莹白冷光照亮她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压抑让感情更加强烈,也让她承受了更多的不安和痛苦。
蜷缩在床榻,周醒把头塞到枕头底下,选择做一只避世的鸵鸟。
快要睡着的时候,周醒听见外头大门响,声音被走廊和房间的门扇稀释了大半,模模糊糊掉进耳朵里,她猜想大概是孟新竹回来了,却已经没多少兴致蹦跳去迎接。
她到底不是狗,不如狗那般乐天派,会失落、消沉,也担心看到更多无法接受无法面对。
一直主动挺累的。
房间没有开灯,孟新竹手摸到墙边开关,却没有按下,借走廊光亮看清床上那个圆圆的小鼓包,她轻轻掩上房门。
门口站了几秒,等待双眼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孟新竹走过床边坐下。
被子拉到顶,没过脑袋,显然在赌气。
拽下来,露出她的脸,孟新竹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过分滚烫的面颊。确实闷太久,像开水壶冒出的雾白蒸汽,孟新竹不小心被她鼻息烫了下,飞快地缩回手。
周醒感觉到她,没有睁开眼睛。
“暴暴——”孟新竹小声呼喊。
没有回应。
孟新竹有些哭笑不得。
饭桌上态度已经那么明显,她竟然还是会因为短暂的冷落与人置气。
主动牵过她的手,电梯间索吻,对她偏心,为她准备可口的食物,尽量去照顾她的情绪,只是一会
儿没顾忌到,又不高兴了。真是小孩子心性。
好黏人,又好愁人。
“暴暴。”孟新竹声音更为轻柔。
周醒感觉到她离得很近了,还坏心用发尾扫人家的脸,动动鼻子,周醒准备翻个身被对她,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钳住了腰肢。
僵住了,周醒屏住呼吸,凝神感受黑暗中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放轻松。”
似恶魔低语,火舌般燎过耳廓,周醒一动不敢动。
她的手指细细为她梳理因睡眠而散乱在脖颈和腮边的碎发,周醒嗅到她手腕香水尾调的小苍兰气息。
等她等得无聊,周醒已经洗过澡,换了棉质舒适的长款睡衣,头发也干爽顺滑。被窝睡得暖烘烘,温度原本正正好,却因为她作祟的手,开始极速往上攀升。
称不上冒犯,布料阻挡着,周醒不适地动了动。
她安静下来。周醒想睁开眼睛看她,又不敢。
她欲离开,手臂往回撤。周醒启唇,喉间哼出低哑的挽留。既然她已经回来,还主动来求和,那就大发慈悲原谅她好了。
“想不想我?”她在耳边小声。
心跳完全失了节奏,咚咚若擂鼓,周醒说不出话,只用力地点头。
很想很想,非常想。
“要不要乖。”她又问,有意拉长这个过程。
周醒感觉煎熬,再次点头,只求她放过。
她回来了。
前所未有的感受,超过周醒此前所有幻想,黑暗放大身体的感觉,情绪沃腴,后脑和肩背紧贴枕头和床垫的位置,如被火焚烧。
太紧张,加之初体验,登顶很快,周醒咬紧了牙关,才没有丢脸溢露出那些令人羞臊的诡异音节。张嘴大口喘气,周醒睁开眼睛,借窗外朦胧的光看清女人素白的脸,隐约辨析出她精致的面部轮廓,确定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周醒握住她手腕,不许她逃。
怎么那么坏,欺负完人家就要走。
“孟新竹——”周醒唤。
回应她的,是低而短促的一声笑。
似乎颇有些嘲弄意味。
“你笑什么。”周醒恼羞成怒,心跳一时难以平复。
“你又拉着我做什么。”孟新竹语气从容不迫。
周醒哑口,倔强不松手,有点生气。
僵持几秒,孟新竹俯来,身体挨在床畔,侧躺着,“还没够吗?”
周醒迅速别过脸,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快哦。”她语气嘲弄。
“你不准说!”周醒拔高音量。
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秦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竹子没回来吗?”
没有回答,但明显有第二个人的脚步声,随后是房间门关闭的声音,继而电视被打开。
周醒定神,三魂七魄重新归了位,感觉呼吸不畅,才发现她的手心紧紧捂在嘴巴。
女人侧脸细听门外动静
,下颌平滑流畅,线条清晰,小巧的耳垂羞怯躲藏在碎发之下。
周醒张嘴,咬她手心,她迅速收回手,起身退后两步,拇指按在被咬痛的部位。
“走了。”孟新竹转身。
周醒腾地坐起,“你不许!”
门打开,孟新竹在秦南惊讶的目光中退出房间,周醒不知门外状况,担心她被发现,心一时提到嗓子眼。
秦南只字未语,孟新竹缓缓合拢房门,周醒看见她半明半暗的脸像月亮躲藏缓缓到云层后。
她唇角勾起弧度,一手握门把,一手举至鼻尖,指腹轻搓两下,嗅闻味道,眸中漾开戏谑笑意。
房间重新归于黑暗。周醒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脸羞红,腿心泛湿。打开台灯,周醒掀被坐起,默默脱掉,从床头柜里翻出湿巾,扯开包装弯腰清洁。她光着腿下床,翻出干净裤子,一件一件穿上,睡裤丢进脏衣篓,里面的小片布料团进手心,准备拿出去洗。
回味起方才,周醒身体又僵立许久,她在床边坐下,忍不住抬高手臂,凑过来闻。
内裤奇怪的味道,还混杂着洗涤用品残留的芬芳。
穿着明显不成套的睡衣,周醒手揣裤兜出了房间,无视客厅秦南探究视线,闷头走到盥洗台,掰开水龙头,按压几下洗洁剂,开始搓。
她注意到包装瓶上的黑体字,樱花味。
樱花味?
周醒对着镜子笑了,她是樱花味呢。
小东西洗干净,也不敢拿到外面去晾,周醒顾不得湿,手包住揣进裤兜里,拿回房间晾在挂衣杆上。
“出来吃蛋糕。”孟新竹的声音隔着门,已经恢复寻常腔调。
周醒鼓鼓腮帮,打开门出去。
秦南靠在沙发好奇地看着她们,周醒不理,紧跟孟新竹进了厨房。
蛋糕打开过,孟新竹回头,“谁偷吃过。”
罪魁祸首习惯性嘟嘴,小声抱怨,“谁让你不理我。”
孟新竹淡淡睨她。
“本来就是。”周醒嘟囔,弄她,还笑她。很坏。
“那我现在向你道歉。”
女人手臂探进冰箱,转身,掌根托起她下巴,将粉红奶油花瓣,碾碎在她的唇。
一点一点,均匀涂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