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暮色四合,橘色消弭,玫红沉溺。
盛夏的星星铺满夜幕,微凉的晚风抚遍人间。
暖宝搓着小手坐等她的长寿面。
煎蛋的香味从厨房传到了院子。
林氏和寒娘端出两个大碗,细长的面上卧了两个蛋,还有绿菜,又点缀了些葱花。
芝麻香油的味道更是让人流口水。
“谢谢娘亲,暖宝和小六的生辰就是娘亲的受难日,感谢娘亲给了我们生命。”
小团子和小六没有第一时间吃面,而是异口同声说了这段话。
之后暖宝又抱住林氏的脖子,亲了她一口。
小六等姐姐亲完,也抱着娘亲么么。
这可是他们姐弟俩刚才就已经商量好的。
不论什么感情,我知你付出,你爱我如初,才是最好的。
宠溺的看着两个崽吃了饭,萧永福从井水里捞出浸了一下午的瓜,只看翠绿便觉凉意。
一家人坐在葡萄架下面,吃着瓜果,聊着家常。
小六靠着萧老爹打盹,暖宝窝在林氏怀里玩起了她衣襟上的盘盘扣。
林氏看小家伙这么乖,“今天你生辰,让你爹和哥哥们陪你打一会牌吧!”
小团子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咻得一下就坐直了。
不过她可没忘记上次被娘亲收拾过的事,忸怩道:“娘亲不生气吗?”
林氏失笑不已,“今日不会生气。”
几个儿子一听,嗷着从屋里去拿牌九了。
暖宝赶紧把她从几个皇帝跟前得来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可是御赐的,赢了我,就是你们的!”既然娘亲发话,小团子也来劲了,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
这下,几个朗眼睛都红了。
萧元朗更是看出了这些东西的不凡,把长袍一脱,穿了件坎肩就上阵了,“来来来,我可是看上你那件笔筒了!”
上阵父子兵,萧永福立誓要给媳妇赢个头钗,也撸起袖子坐上了牌桌。
不多时院子里便响起欢笑声。
林氏没想到几个儿子今天是集中火力向暖宝开炮,没一会暖宝拿出来的东西便少了几件。
那支金丝百合嵌红宝石金钗已经插在林氏的发髻上了。
小团子今日绝对是要彩衣娱亲,完全没拿出平时的本事,输了个一塌糊涂。
开始几个兄弟还叫着,“暖宝能看见咱们的牌,大家小心。”筷書閣
后来发现她今日还真没赖皮。
萧家院子里的声音传出了老远,虽然听的村民们都心动不已,毕竟热闹谁都想看。
但想到暖宝当初赢得他们裤腰带都差点没了,都关紧了门,捂好耳朵。
不听、不看、不输。
银子还在比啥都强。
一家人玩到深夜才散了。
就连寒娘都上场赢了点物件回来。
“晏哥哥,早知今日,我把景帝的玉玺拿过来,你今日赢了,明日……”
齐时晏把小团子的嘴一把捂住,“没有玉玺,没有明日!”
真是吓人,好好一个孩子,咋就长了一张嘴呢!
暖宝眨眼,保证不说话了,齐时晏松手就跑了。
哎,晏哥哥这是真不想做皇帝啊!
暖宝简直操碎了心。
回到屋里,仙气缭绕。
“恭祝小龙神生辰快乐!”
暖宝呵呵。
“你们再晚点,今日都过去了,掐着点来的啊?”
哪吒一甩混天绫,大喇喇坐在椅子上,“你昨晚聊天,今晚玩牌,咱们也要有机会不是?”
暖宝一想,也是。
她直接走到哪吒面前,伸手要礼物,“拿来,就你废话多。”
哪吒气急,从怀里摸出一颗还带着土疙瘩的草丢给了她。
暖宝被扔了一脸土,正要骂人,抬头发现那货已经跑了。
上次扔她一盆花,这次丢她一颗草,就算是能起死回生的仙草,也是草。
她甚至怀疑哪吒那货是在骂她,可她没有证据。
太白金星见小龙神的视线定在他身上,一脸慈爱道:“老朽这次可不给小龙神送丹药了!”
说着伸出手,“把你的鞭子给我,我给你炼化一下!”
另外几个仙家一脸鄙夷,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
暖宝一想,倒是不错,虽然有点赖皮。
于是把那根闪电从腕上拿下来,“别太久!”
太白金星拿了闪电也溜了。
千里眼和顺风耳举着一堆东西,“这是众位仙家托我二人给小龙神带来的生辰礼物。”
赤脚大仙则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拿出一坛仙酿放在桌上,“呐,你喜欢的。”
小龙神眼睛都瞪圆了,“喝点?”
“大善!”赤脚大仙抚掌。
两人才倒了酒准备碰杯,屋内金光乍现。
暖宝连忙站了起来,扑过去,“菩萨!”
金光中隐隐一个人形,好听的声音响起,“暖宝,长大了!”
说着抚了抚小团子的头顶,一朵莲花顺着她的手进入小龙神的身体。
小团子身上顿时升起一股莲香,额间隐约还有一个金色的莲花形状。
“这是我专门为你催生的一朵莲花,听说你要去读书了,此花可助你耳聪目明,不打瞌睡。”
菩萨说到最后,明显是在调侃小龙神。
暖宝苦哈哈道谢,真爱说散就散呐。
赤脚大仙只能看着地面,思考众生之苦。
最损的要数龙神了,急匆匆过来丢了一本书,“听说你拜师了,既然以后要识字了,顺便看看龙域的历史。”
暖宝的尖叫还没来得及喊出来,龙神已经跑了。
这下,赤脚大仙也不喝酒了,再留就是送人头了。
小团子见人都走了,这才骂骂咧咧的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深夜里,只有木匠家传出隐约的敲打声,好在他住在村子的边缘,吵不到别人。
低头做活的木匠有一张平平无奇却有些忠厚的脸,放在人群里都让人记不住。
他手底下熟练又麻利,按照林氏的意思雕刻出福意绵长、百子千孙的图案。
地上都是刨出来的木屑,桌上随意放着林氏下午给他的定金。
天快亮时,他已经雕出了一扇柜门了,这放在别的木匠身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将雕好的柜门搬到外面去,他又拿了一个桶准备调漆。
漆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有颜色是棕红。
而林氏特别说了,新婚用的家具,想要鲜亮的颜色。
木匠从橱里拿出一个罐子打开,将里面的红色汁液倒进漆水里搅匀。
刚才还棕红的漆,已经变成了鲜亮的红色,正是林氏想要的颜色。
晨光渐露,早起的风凉爽,木匠开始刷漆。
等村里渐渐升起炊烟,他已经将柜门刷好,搬进了厢房里阴干。
木匠从只开了一丝缝隙的窗口望进去,鲜红的柜门像活物一般立在屋内,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