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面对眼前的一切,俘虏依然不畏生死,整张脸如同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他合着眼,不去看任何东西,却在嘴里哼着“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你们尽管打,哼一下算我输”之类的话。他的精神力修为确实扎实,能在这种情况下嘴硬。
路奕没什么把握,但这也没关系。
假如撬不开人家的嘴,就当进行了一场人体实验,这也挺有趣的。反正受苦的又不是自己,还能积累点研究死灵魔法的经验,为今后的无数大小实验奠定基础。
他们拿来了一个大箱子,雪松木制成的,刚好能把俘虏装进去。
在所有人好奇的注目下,路奕让那些孩子,把白雪蟾蜍丢进箱子里,和俘虏为伴。
一只只蟾蜍,在他的脸、身体、四肢上爬来爬去。孩子们很擅长抓这种东西,不一会儿,几十只白雪蟾蜍就塞满了箱子。
它们似乎很喜欢伤口、嘴巴、鼻子这样的地方,总是聚集在那儿。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呵,蟾蜍?不疼不痒!”
“本来就没打算让这东西咬你。”
“那是?”
“你自己去弄清吧。”说完,路奕把箱子封上了口,不留一点光亮。
他又翻阅起善神给的配方,这才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写清了原理。
之前明明没有啊……
开始阅读后,第一行字直接揭示了真相。
“如果聚集了足够多的白雪蟾蜍,那这些内容就会显现,这是我的独门研究成果!很有趣的……嘿嘿嘿,当年我耗费了数十条生命才弄懂原理。
在我漫长的人生里,我对大自然非常感兴趣,调查过很多东西。
在雪地,一些黑白果树的下面,会长出一种非常鲜美的菌类,这可是好东西啊。
起初,我只认为这是食物——直到我发现了一种生态的层次:蟾蜍会大量食用这种菌类,然后自身慢慢变白,变成白雪蟾蜍……看,人们搞错了,只有我知道,蟾蜍和白雪蟾蜍,其实是一种东西!
有趣的还不止如此,我发现雪地的动物,会舔舐白雪蟾蜍,然后就像中毒一般,甚至还有因此死去的动物。但就算是这样,它们还是会沉迷去舔白雪蟾蜍。
这是很明显的上瘾迹象。
你知道的,我需要财富来支撑自己的研究,所以立马就嗅到了商机,假如提取这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那就能赚到惊天财富!
这就是支撑我研究的动力。
几年后,我终于发现了,是蟾蜍的毒性和那种菌类在一起时,会产生一种类似体内发酵的作用,这才形成一种能带有迷幻、快乐效果的分泌物,它也是蟾蜍变白的根本。
总而言之,如果人大量吸收这种东西,无论是吸取,还是透过皮肤、伤口来摄入,它就会彻底毁灭一个人。
届时,你无论问他什么,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当做是天神在考验他,全部答应!
可惜,要提取它、人工制造它,需要五阶的植物魔法才行,唉!所以,您考虑下,留我到五阶,咱们一起发财?”
通篇读完,路奕哭笑不得。
善神搞这么多花花肠子,提出了这种诡异而麻烦的手段,其实是为了抛出诱饵,保全自己的性命啊……但这种成果还真是有份量,如果量产,抛出去必定会为壳之世界带来影响。
路奕把纸烧掉了。
这种东西,迫不得已时用来审讯情报还行,但拿来赚钱,那就太缺德了。
在密闭的环境下,它的作用相当快,哪怕是三阶的魔法师,也已经沦陷在了蟾蜍带来的幻觉当中。靠近之后,路奕听见了一大串奇怪莫名的呓语,还有舔舐蟾蜍的那种“吸溜”声。
“喂。”
“……天、天神大人?您来了,您的审判,您的考验,您的折磨……我都将接受!”
“是我。”
路奕立刻四处看了看,幸好大家都没听见里头的人在说什么。
他继续隔着箱子进行问询:“你们来巨羊角部落,是为了什么?”
“啊,我向您忏悔!”俘虏的声音变得极其悔恨,“我们不该做这样的坏事,是的,这会让我无法挣脱躯壳,去往您身边的……”
“告诉我理由。”
“我们想抢走他们部落的一件至宝,不可见的至高者所弥留的遗物·世界碎片。”
“……世界碎片?”路奕重复了一遍,并观察该部落的反应。
长老一头雾水,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唯一做出反应的是冬兽,它眯细了眼眸,锐如针尖的视线像是要贯透木盒。由此可见,这件世界碎片的价值。
俘虏像是要疯狂忏悔,狂暴的声音支离破碎,却将一条条讯息毫无保留地说出。
“自从前段时间,来自黄金之乡的怪物,毫不留情地湮灭了善神的研究后,组织似乎非常焦急、苦恼……啊、神!是您……您……”
他呓语了好久,又接着说——
“然后,组织召集很多人,盯上了和造物主·不可见的至高者有关的东西,这里的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要夺走它,然后……杀掉知情者,让这件事从未发生……避免让白柃知道这一切。”
听完,路奕眉头皱在一起。
说起来,善神当初窝在那穷乡僻壤的村子,研究的东西也和这有关。当时,他在试图让一些奇怪的,属于壳之世界以外的植物,回溯成种子的状态。
而缔造世界的,是不可见的至高者,这必然有所关联。
无论如何,黎明黄金一定在图谋着一些可怕的事……
“部落有一支队伍去攻打你们,它们去哪了?”
“那当然是……被我们用带来的底牌给迷失了,再过一周,他们才能回来,到那时,我们已经办完所有事了……啊,我忏悔,您不要如此愤怒。”
询问到这儿,路奕把情报先说了一遍给长老和冬兽。
听到这帮侵略者,是打算杀死所有人的,在场的所有部落居民都愤怒难忍。
但他们派出去的男人们都还活着,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而且,可靠的援军就在这儿,甚至还帮忙弄到了情报,他们都感到无比心安。
突然——
箱子极其激烈的抖动,里面的哀嚎不再是低声细语,而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一直照看比安卡的狱卒,循着声音走了上去。
她揭开了盖子,里面的俘虏却已经惨死。
那些蟾蜍都失去了活力,却仍然聚集在他的五官、伤口附近。
蟾蜍的缝隙里,他的眼珠子勉强透了出来。
这双眼,从生到死,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凝固,一直盯着狱卒走来的方向。
在路奕赶过来之前,狱卒伸出手,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