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笨或傻才能保护自己

杨管家一行被傻少爷顾纵暴打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府,主母杨文瑶闻迅赶来,见到躺在地上的杨管家,大吃一惊。

杨文瑶一身华服、摇曳多姿地走进来。她长着一张瓜子脸、大眼,面容姣好,深得顾家主之宠,不然也不会在原主母死去不久,作为侧室的她便被扶正,当上了填房。

这杨管家其实是她家中的堂哥,她嫁入顾家,不久将其安插进来,从仆役起一步步提升,直至当上府中管家。

杨管家这些年在府中鞍前马后,委实给她帮了不少忙,而所有人都知道,杨管家就代表了她杨文瑶杨主母。

而现在,代表杨主母的杨管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哎唷唷地叫着。

“是你?将杨管家打成这样?”

杨文瑶指着顾纵,心下仍有几分猜疑。

顾纵这时装起傻来,坐在地上,吹着小曲,故意不理睬杨文瑶。

杨文瑶心头的火气一下被激起来。这家中关于前主母如何贤惠如何善良的传说,一直让她心下不爽,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有些下人会比较之借以贬低她,每次都让她怒不可遏,这也是顾纵经常受她虐打的主要原因之一。

后来有下人因此被打死或逐出家门,渐渐便没人再敢议论杨文瑶,她的嚣张气焰便更盛了。

“你不是傻的吗?你还知道还手?!”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杨文瑶见顾纵不理她,生气起来,指着顾纵辱骂。

顾纵仍不理睬,正眼也没瞧她。

正在杨文瑶怒气冲天之时,两个孩子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一男一女,约莫五六岁,脸上粉雕玉砌一般,象两个洋娃娃。

顾纵看时,两人装束与样子竟然都如一个棋盘里印刻出来一般,只是一人扎着一个辫子,另一人头上扎着两个。

这是府中大阿姐顾逸含的孪生兄妹,男的叫作莫小风,女的叫作莫小云。

大阿姐是原主母的大女儿,几年前嫁给骠骑将军莫雷之子莫剑忻,生下这两孪生兄妹。莫剑忻子承父业,近年来在外领兵,镇守北方边境,顾逸含便常常回到娘家住。

莫小风不知怎地惹到莫小云,妹妹追着哥哥跑了半个府邸,只是女子体力与男子本就有差别,久追不上,正自懊恼,偏偏莫小风时不时还停下来逗弄她,气得莫小云哇哇大叫,偏又追不上,更是气得七窍冒烟。

莫小风闯进房中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咦了一声,停住脚步。

莫小云几步跑进来,一把抱住莫小风,嚷道:“捉住你了吧!看你还跑哪里去!”

莫小风甩开她,道:“放开我!给我滚旁边去!没看我这里有正事?”

“你有什么正事?还想耍赖!刚才你怎么说来着?我若追上你,你就是小狗!”

“去去去!你快闭嘴吧!你看那人都死了,还在这闹!”

“谁死了?你敢说小舅死了,看娘一会不收拾你!”莫小云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顾纵。

莫小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指了指躺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杨管家。

“杨管家?我赌他没死!”

“死了。”

“没死!”

“死了。不信,我们赌一两银子。”

“赌就赌,谁输了赖账谁就是小狗!”

“好的,小狗!”

莫小云脑筋转过弯来,拍地一巴掌打在莫小风手上,道:“我可没输!不信,你上前去看看,杨管家死没死!”

顾逸含在作小姐之时便甚为得宠,嫁的夫君又是手握兵权的戍边大将军,在府中地位自然较高,其两个孩子又伶俐可爱,深受老太太与顾问渊喜爱,平日里横行惯了。

此时旁若无人地打起赌来,下人们哪敢吭声?

杨文瑶挥挥手,让人将莫氏兄妹带出去。

“我们不走!没看我们赌局还没分出胜负么!”

杨文瑶道:“小风小云,你们先上外边玩去,姥姨跟你小舅有事说。”

莫小风骨碌碌转着双眼,道:“姥姨,你要跟我小舅说什么?可不可以也让我们听一下呀?”

他平素就知道杨文瑶对顾纵不好,这时也看出这屋里的氛围不对。

杨文瑶摇着头,道:“你们出去玩吧,这边完事了再跟你们玩!”说时,下人半哄半骗,将两兄妹带了出去。

杨文瑶待他们离开,大喝一声道:“给我上!”

跟着她进来的,是忠心于她的七八名家丁,听她一声令下,蜂涌而上,要给顾纵好看。

顾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跳起来,顺手从杂乱的地上抄了两条椅腿。他见来者不善,坐在地下时,便一直思虑如何对付这许多人,拿到武器自是第一步。

前世的顾纵学过双截棍,虽说不如跆拳道学得精到,但施展开去,那些只有微末功夫的家丁亦抵挡不住,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被快棍打倒在地上。

后面的见有人倒地,一时愣住了,不敢走上前去。

“给我上!谁把他打倒,事后到我那领十两银子!谁要是退缩的,别怪老娘不给面子!”

杨文瑶急了,扯着嗓子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家丁一下子不怂了,咬牙切齿地冲了上去,一副要将顾纵生吞了的模样。

顾纵全力施展前生所学,又有几人被打倒在地,但他身上亦遭到家丁们的殴打,且他们没有丝毫要退的意思。

顾纵知道如此车轮般打斗下去,多半要力疲而被虐,抡着手中的双棒,将人往后逼退,边往杨文瑶那边移动过去,趁着家丁后退杨文瑶毫无防备的一瞬间,他扑将上去,将杨文瑶制住。

当杨文瑶意识到大事不好,双手已被顾纵反剪在背后,脖子上被断椅腿锋利的一侧抵住。

“你……你待要怎样?!”杨文瑶的声音发干,表明她心下有些慌了。

“我怎样?我正想问你。”

“我是你母亲!你快……先将我放了!”杨文瑶想起以主母的身份来压他。

“现在你想起是我母亲了?你叫人虐打我作践我的时候,有没想到你是我母亲?!估计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外面的一条狗呢!”

“你……你先放了我……”

顾纵没理她,对着所有人喝道:“你们统统退出去!再踏进我这房里一步,我决不轻饶!”

那些家丁看着他与杨文瑶,都在犹豫。

顾纵将手中的椅腿往前一顶,喝道:“快叫他们退出去!”

杨文瑶从未试过如此狼狈,声音颤抖着道:“你们……快……快退出去!”

众家丁如梦初醒,很快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杨文瑶与侍女小琴,腿断了的杨管家也已被人抬了出去。

顾纵从杨文瑶的脖子上移开椅腿,小琴给顾纵找来一张凳子。他接过凳子,坐下来。

杨文瑶舒了口气,望着顾纵。

顾纵冷笑着,却对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一时没了主意。

他是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去阎罗殿报过到的人。报没报到,他其实也不清楚,按理说喝过孟婆汤,便不应有前世的记忆,且不应该一转生,就已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谁知道呢,总之眼下就是如此荒唐。

他以为要紧的,是不能再受人欺负,打下人、伤管家、劫持姨母,都是为此。但此时一闪而过的原主的部分回忆,却让他意识到,自己好象每一步都做错了。

那是似乎从来都满布愁容、失却笑这一表情的一张脸,在他还是孩童的时候,就一本正经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郑重地对他说:“此后你要切记,务须隐忍,也许笨或者傻,才能最大程度保护你自己。”

那时,小顾纵听了进去。他从小就是个傻子,无论如何受欺负,都不还手,亦不暴露本身的面目。

但现在,他却想不起来,为何要装傻。

跟他说这话的那个人,现时出现在了顾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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